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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猫
他是真心实意说出的这句话,不带有任何目的,没想到苏慈却突然抱住他的腰,埋住脸闷闷地说:“阿尧,带我去秦姨那吧,我感觉最近好不开心,我好像,又生病了。”
温逸尧眼底闪过一丝奇怪的情绪,但也只是抿了抿嘴唇,说道:“好,我去约时间。”
大哥将白凝送到凌喻琴房楼下,他对上次白凝被绑架的事情还心有余悸,现在说什么都不肯让白凝独来独往。就算是见朋友,他都要亲眼看着白凝和人家见面才肯离开。
凌喻早早就在楼下等着了,远远的便向白大哥招手示意。
今年b市的冬天来地要早一些,仅是十一月底,气温便急不可耐地到了零下,车内暖气柔柔,车外天寒地冻。
凌喻戴着简洁的毛线帽子,穿着超级大的深色羽绒服,裹得严严实实地站在四合暮色中。大哥停好车凌喻便走到副驾旁,他看着白凝穿好外套才拉开车门,一把取下自己脖子上搭着的围巾给白凝戴好。
大哥急着回去开会处理公司事务,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凌喻一边走一边看着脸蛋红红陷在围巾里的白凝,伸出手给她整理了一下帽子又把围巾裹得蓬松一点,蹭了蹭她的脸蛋问道:“这样会不会暖和点?”
白凝点点头,凌喻便笑:“没事,进门就不冷了。”
进门果然不冷,甚至还有热情似火的莫航,以及他那张拱火的嘴,莫航一见白凝进门,立刻上来打招呼:“哟!是凌喻的女朋友~我曾经的学妹!如今的学姐!白凝同学来啦~”
白凝瞬间脸红,刚刚外面寒风刺骨都没能将她的脸吹得红彤彤的,现在莫航却一句话让她羞窘的抬不起头来。只好把自己埋在围巾里躲避着。
凌喻敲了一下莫航:“少来了你!哪壶不开提哪壶。去,把那个琴谱再练几遍。”
莫航嗷呜了一声,大叫着虐狗啦虐狗啦跑到乐器堆里练谱子去了。
凌喻转过头来看着脸蛋红扑扑的白凝,内心发笑,问:“白凝,你还不摘围巾吗?”
“啊?不,不摘了吧,不摘也可以的。”说着又把头向围巾里埋了一埋。
屋里开着暖气,就这一会便感觉到热了,凌喻脱了外套帽子,头发被静电炸的蓬松而柔软,白凝看着他噼里啪啦的也忍不住低笑。
凌喻一抹头发,眼底也闪过一丝笑意:“好啦,想笑就笑啦,我又不会吃了你。”
白凝这才低声笑起来。凌喻看着她笑的可可爱爱月牙弯弯,忍不住也跟着笑。笑完了白凝的羞窘也淡化了些许,凌喻这才说道:“好啦好啦,屋里实在是太热了,你快把外套脱了吧。”
白凝照做,然后同样的,白凝的毛衣也是一阵噼里啪啦的静电声。脱完外套两个人对视着又忍不住噗嗤一笑。少年人的快乐总是在某个瞬间被释放出来,让人哭笑不得。
凌喻叫白凝来其实没什么大事,他就是想让白凝开心一点放松放松,前两个月白凝差点因为苏慈的诬告遭到了不成规模的网络暴力,但毕竟苏慈的帖子只发在了恒宁网站上,而且恒宁的学生多少都有一定的独立思考能力,虽然私下议论者众多,但跟风辱骂者几乎没有。所以白凝并没有收到实质性的精神伤害。
但凌喻始终觉得,苏慈把白凝放在网上这件事让他很不爽,尤其是放了一张他没见过的白凝的照片,这让他尤其感到不适。他鬼使神差地保存了那张白凝的照片,但是同时却又控制不住地想,其他人会不会也像他一样保存了白凝的照片?他们也配?
真烦,真想砸了那些人的手指。
“凌喻?”白凝看着眼前的凌喻又露出那种有点阴森的表情来,忍不住喊他,“你在听吗?”
凌喻脸上的阴霾瞬间消逝,他连忙回应道:“啊我在,我刚刚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我说,苏慈来找我了。”白凝认真重复了一遍。
凌喻又想起苏慈偷偷发出来的那张照片,脸上开始堆满不悦:“她找你干什么?她有什么事情不能自己独立完成吗?或者找温逸尧也行,麻烦你干什么?”
“她让我为课本剧写剧本。”
凌喻一把抓住白凝的手:“你答应了?”
白凝一下子被抓住手,冰凉的手指瞬间感受到暖源,十分舒适,她点头:“我是社团的编剧呀,老陈走了之后社团就没有招新人了,就算苏慈不说,这个活也基本是我做。”
哦,原来是这样。那无所谓,只要别是苏慈明着针对白凝就好。凌喻这样想着。
“不过我也说了,主题她定,我只写剧本。”白凝感觉到手指逐渐复苏,抽出一只手按了几个钢琴键,琴音清脆叮咚,她随着琴声继续说自己的,“听说你被安排了配乐,所以咱俩寒假有的忙了。”
凌喻看着白凝弹琴的手指,心下一动。上次她来琴房的时候还在争吵,他当时做了什么来着?哦对,因为意外抱着她绕了几圈,当时的琴音很沉闷,但却意外的十分契合他的心跳。
那这一次呢?凌喻看着白凝还留在他手心的另一只手,忍不住捏紧。
只要抓住了,锁死了,就不会突然消失了。逃不掉,躲不开,多么安全,多么令人期待。
白凝吃痛,她看向凌喻想让他松开,却被他无意识的眼神刺地背后一凉。这是什么表情?这又是什么眼神?
那种……野兽在荒野中日夜奔袭了好几年,终于找到了最满意的猎物的眼神……
渴慕、欣赏、疯狂、还有不该出现在凌喻眼中的血腥的残忍……
“你知道吗?当时老陈就在门外,我甚至能想象出他佝偻着背颤抖着抬手敲门的卑微模样。”苏慈坐在秦医生面前,满脸享受地回味着当时的场景,享受到甚至有点狰狞,“我只需要站起来看一眼猫眼外面,就能欣赏到老陈那副低贱的模样。但是我没有,我从厨房里翻出一袋过期的瓜子,那玩意我从来不喜欢吃,咔嚓咔嚓的声音让人烦躁,但是那天老陈的敲门声极大地取悦了我,他简直就是我挑选好的最美妙的伴奏者。”
温逸尧坐在不远处,一脸担忧地看着苏慈,苏慈甚至有点兴奋,那是一种诡计得逞的快乐,苏慈还在兴致勃勃,她说:“想象一下,就好像餐厅里伴奏的钢琴曲或者站在餐桌旁演奏着的小提琴乐,那是多么美妙啊。”
秦姨认真地看着苏慈,倾听她的一言一语。“那你当时,对老陈是什么感觉?”
苏慈惶惑:“感觉?”
秦姨点点头。苏慈接道:“不清楚,但是有一点痛快。要不是凌喻站在旁边一脸替老陈可怜的模样,我恐怕会更快乐一点。我想不通到底有什么可怜的?没有人逼老陈来给我登门道歉,当然我也不会接受,再说了这都是他主动做的,他难道不知道道歉不一定都会获得谅解吗?既然这是他的自发行为,那就没有什么可怜的。没人逼他。”
温逸尧突然打断了苏慈的滔滔不绝:“时间不早了,苏慈,我带你去走走。秦姨,这次就是苏慈想来找你说说话,所以……”
秦医生意会,点了点头。
别墅后花园的小路是特意铺的一块一块不平整的石头,苏慈脱了鞋赤脚踩在地上,把鞋递到对方面前,笑容纯真:“阿尧,给我提鞋。”
温逸尧站定,看着她的眼睛问:“是不是一定要说这种带有侮辱性的对话才能让你觉得快乐?”
苏慈也回望他,直接把鞋扔掉,直视着他的眼睛依旧满脸微笑,说道:“你现在不用提了。”
温逸尧不动,但是凭他的经验来看,苏慈并没有生气,这种古怪的性格苏慈很少在学校里展露出来,只有在私下里面对他的时候,她才会撕下那副温柔和善的面具,做回一个性格阴晴不定的人。
“喵呜——”草丛里突然传来一阵猫叫。
随后一只圆脸的小三花跑过来,围着温逸尧的腿脚乱蹭。
“哪来的流浪猫?”苏慈有些嫌弃,她并不喜欢猫。
温逸尧蹲下身来摸摸小猫毛茸茸的圆脑袋,解释道“不是流浪猫,是秦姨收养了放在院子里的。”
苏慈恍然大悟地“嗷~”了一声,说道:“原来曾经是流浪猫啊?”说完见温逸尧没接话,又说道:“真有趣,把流浪猫随便领回家继续放任在新院子里而已,竟然就敢堂而皇之地说它从今以后有家有归属了,人类总是这么好笑。”
温逸尧看着苏慈,幼年时苏慈跟着单亲母亲家境艰难,成长的路上不知道遭遇多少白眼,后来她父亲去世凌家本家无后,她便被凌家接了回来,而凌家将她接回来之后除了要求她不断的学习如何打理整个公司之外,几乎没有人管过她的生活,即便是保姆给她做饭,也不会特意问一下她喜欢什么,只会按照营养师的嘱咐公式化地做饭。
苏慈嘴上说的是流浪猫,其实是在说她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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