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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住
窗外太阳已经落山,蒋澳走过去,他的视线落到了一旁桌上的纸杯,里面还有水,蒋澳在原地愣了下,然后就伸手把那纸杯拿了起来,白水在纸杯里晃悠了两下,便被人一饮而尽。
水是热水,但早已凉透。
蒋澳放下了纸杯,觉得嗓子清透了不少,他就着椅子,在周成桉对面坐了下来,周成桉的脸大半藏在臂弯下,只露出了一只阖着的眼睛,这双眼睛看人时总是带着三分笑意,现下又安静平和,蒋澳学着他的动作,也趴了下来,将下巴垫在臂膀上,然后就一动不动地这么看着对面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铃声还很奇特,凤凰传奇的歌,爽亮的歌声扰了这一隅静谧,却振奋了精神。
蒋澳皱起眉,他瞧着周成桉被这铃声吵起,捏着眉心支起了脑袋,眼都没睁开就摸过了手机:“喂——”
“哦,知道了。”
放下手机,周成桉醒过神才注意到对面坐着一个人,他眨眨眼。
蒋澳先问他:“要一起吃饭吗?”
“恐怕不行。”周成桉站起身穿起外套,遗憾地对他说:“有饭局。”
看着蒋澳明显不大高兴的样子,周成桉走到他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楼下他们要聚餐,要不你和他们一起去吃点?还是回学校?”
蒋澳也站了起来,他摇摇头:“回学校。”
“成,顺路送你。”
周成桉最近在忙《追风》的院线问题,预计的上映时间是春节档,这个档期的厮杀激烈程度不亚于角兽场,而山川又需要这部电影来开路,这顿饭就是其中一个影院经理的局,自然是免不了一场烂醉。
高川和周成桉都被拖去了,到那儿发现程乐天也在,他有些意外,但还没等他问,程乐天就自己说,他是经理的朋友,两人是旧相识。
周成桉的目光随之转过去,那经理名叫申志,四十来岁,兴许是喝多了酒,满面红光,此时正咧着嘴和服务员小姐调笑,手也不老实地上了人家的身,看的周成桉很不适,尽管这场面他在这圈里已经见惯不惯。
“申总,敬您一杯。”周成桉笑着开口。
那申志扭过头,看清周成桉的时候眼睛明显亮了亮,毫无保留地夸赞道:“你就是周成桉?真人比电视里的靓啊。”
“客气了。”周成桉笑的十分自然,“初次见面,劳烦以后多照顾了。”
说完他便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显得诚意,申志瞧着这俊人做事爽快,笑道:“哪里话,乐天说的不错,周总果然是万里挑一,来,再来一杯。”
饭局气氛热络起来,结束的时候天早已黑透。
周成桉一边说着再见再约一边被人扶着往外走,出了包厢,周成桉推开了扶着他的人,“你去扶高川。”
他只是脚步发软,但高川已经喝的不省人事了。
那人走了后周成桉就将外套甩在肩上,然后靠着墙挪到了走廊尽头的窗口,他摸了摸裤兜,摸出了烟和打火机,将烟含上,打火机送到嘴边时他忽然一愣,借着月光看,这蓝色的打火机好像在反光。
他还是觉得自己的打火机是透明的。
“周成桉——”
周成桉肩背一紧,烟还没点就回头,程乐天插着兜站在不远处看着他,朝他扬了扬下巴,问:“是你让王具走的,对吧。”
“这叫什么话。”周成桉笑了,嘴角还含着烟,声音有些含糊:“人家自己长了腿,我哪儿管得着。”
程乐天冷笑了一声:“你的热心肠真是超乎我想象。”
说完又朝周成桉撂了个冷冷的眼神,然后转身要走。
“你等下——”周成桉出声叫住了他。
程乐天脚步一顿,回头看他,周成桉抬了抬手上的打火机,问他:“你还记不记得那天递给我的打火机,是什么颜色?”
没等程乐天看神经病的眼神朝他扫射过来,周成桉就自己转过了身:“算了。”
咔哒——咔哒——
一下,两下。
“不是,蒋澳你干嘛呢?”室友实在受不了蒋澳不停地按打火机的声音,抱怨道:“你又不抽烟,打火机有什么好玩的。”
蒋澳放下了打火机,重新把视线调回屏幕,微电影的类型分很多种,而这种要参赛的,总要往里面添点不走寻常路的东西。
当然,他还有私心。
周成桉是在回北京路上收到蒋澳剧本的,不过他太累了,并没有点开看。
等他下了飞机,蒋澳又发了信息过来,收到信息的时候他刚好走到了山川的门口,还没来得及看就被门口的吵闹声吸引去了注意力,原来今夜是圣诞夜,山川的门面已经被装饰上了圣诞节的标志,就连玻璃窗里都立了颗圣诞树,有模有样的。
“老大回来了?”有人在里面喊了一声。
“怎么今年兴起洋节了。”周成桉随口感叹一声,他拢了拢外套,往里走的时候直接给蒋澳拨了电话。
他一进去,山川又更加热闹起来,有人吵着让周成桉请客聚餐,高川也在旁边附和,周成桉抬头没好气地笑骂:“去你的。”
“什么?”电话那头的蒋澳皱起眉。
“没什么。”周成桉不再理那些人,笑着转回话题:“你还在学校吗?”
“嗯。”蒋澳又问:“剧本……你看了吗?”
他的语气里透着一丝小心翼翼,周成桉敏感地捕捉到了,以为是有阵子没见,这小子怕自己食言。
“看了,很好,我要是不演那肯定是我的遗憾。”
“……真的?”
周成桉虽然没看,但还是笃定地说:“当然。”
蒋澳一时没说话,周成桉那边又传来了嘈杂声,声音很大,透过电话蒋澳都能清楚听到。
有人吵嚷着让周成桉请客,周成桉回他们自己刚从外地回来,不应该是你们给我接风洗尘吗?
还有人问他在和谁煲电话粥,这么恩爱,从进门就没放下手机,蒋澳呼吸顿了下,听周成桉笑了两声让他们哪儿凉快哪儿呆着,然后绕开了话题。
又有人就乘胜追问是不是某个人,那人说了个人名,蒋澳没听清,周成桉没回他们,而是对蒋澳说:“这些人闹着要我请客,你要不要过来一起?”
半晌没人回话,周成桉嘴角笑意顿了,又叫了一声:“蒋澳?”
蒋澳看着那手机页面上写着“周成桉疑与林安娜同步逛街!”的娱乐新闻陷入了沉默,良久才回了句:“不了,我吃过了,要在学校试器材。”
“好吧。”周成桉没勉强他。
圣诞夜,学校早就放了假,但留校的人也不少,把食堂宿舍图书馆都布置的很有氛围感,蒋澳在宿舍里看书,看到了大概九点多,感觉胃里一阵酸麻,他才想起自己还没吃饭。
走出宿舍,循着小路上的彩灯走到食堂,食堂的灯还亮着,只是一眼望去都没几个人,蒋澳没什么胃口,但又不想胃疼,随意地点了碗馄饨,吃了两三口就没了咀嚼的欲望。
他扔下筷子,打开手机,找到那条新闻仔细看了起来,除了文字描述以外,还配了张刺眼的照片,照片里周成桉和一个女生脑袋靠的很近,尽管只有一个侧脸,依然能看出来他笑的很开心。
蒋澳似乎没办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第一次体会到了比胃疼还要酸楚的感觉,也是第一次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他和周成桉之间隔着太远。
远到就算自己对他表白,周成桉都会当做自己在和他开玩笑的地步。
兴许也是这个原因,周成桉在看到那个同志题材的微电影时一点也没有惊讶或者为难,这对他来说只是个工作,和其他异性恋电影并没有什么不同。
想着想着就出了神,连突然跳出的信息他都没在意,愣了很久才点开。
周成桉:我在学校门口,门卫不给我进去,你出来下。
“!”下一刻蒋澳便倏地站了起来,筷子因为他的动作咕噜咕噜掉到了地上。
如同一年前那样,周成桉戴着口罩穿着大衣立在校门口的那颗松树下,路灯洒向他的肩背,留下一地影子,而与一年前不同的是,他的手里多了串……棉花糖。
周成桉在聚餐闹腾完了以后想回工作室,经过天桥底的时候瞄到了那个叫卖棉花糖糖葫芦烤山芋的老爷子,心下想起了蒋澳,又莫名觉得那通电话结尾的时候,这小子情绪不太对。
蒋澳并不急着过去,而是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周成桉,周成桉注意到他后朝他挥挥手,蒋澳才不紧不慢地迈着步子走过去。
“给。”周成桉把棉花糖递给他。
蒋澳顺着拿棉花糖的那只手向上看,眼神沉静中又透着某种别的东西,周成桉终于确定了,这小子确实不太对。
“怎么了?”周成桉轻声问。
蒋澳没说话,而是直接上手,一把抱住了对方。
蒋澳比他高了。
周成桉第一个想法竟然是这个。
不过也没有高很多。
他的第二个想法是这个。
周成桉一手举着棉花糖,一手拍拍他的背,问:“是挂科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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