缴械投降

　　有句话叫，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的。

　　既然两人才艺一塌糊涂，想法空空如也，不如再次拾起自己的老本行——绘画。

　　当林云熙将这个提议告诉钱倩倩，钱倩倩可以说是一拍即合的兴奋，“太好了，相信你肯定没问题！”

　　“额，你就没问问我要用什么去画吗？”林云熙还是有点纠结，主要上次画了四幅画交给萧奕轩，他竟然连一幅画画了什么都没能看出来，这委实有点伤到林云熙在绘画上的自信心了。

　　于是她经过综合分析问题关键，还是在用的笔上，她不习惯毛笔所以画不出想要的画面。

　　“除去毛笔，还能用什么画呢？”钱倩倩想不出来，但林云熙这意思肯定不是寻常作画的方式，但是钱倩倩这个人有个习惯，一旦较起真来，人也格外固执，她冲林云熙摆摆手，“你先别告诉我，让我自己想想。”

　　林云熙正准备说出答案，但见钱倩倩拒绝的坚决，也只好作罢。便看着钱倩倩抱着受伤的脚丫对着墙壁苦思冥想，俨然一个自闭儿童模样。

　　林云熙其实想告诉钱倩倩，她准备用的是炭笔，显色更黑，笔质坚硬也好控制，只是这时代应该是没有的，任凭钱倩倩想破脑袋，都是想不出来的。

　　不过让她安安静静想一会也无妨。

　　“既然这样，那你慢慢想，我先出去一趟。”林云熙说道。

　　钱倩倩背着头，面对着墙，“嗯”了一声，但她没回头，也不确定是不是回自己的。

　　林云熙先离开去了柴房，那里一般会留放一些烧焦的木炭，可以拿来试着做炭笔。但林云熙过去了才发现，这些焦炭和想象中还是有一定差别的。

　　焦炭虽然硬，却密度不高，划起来容易掉渣，而且几下子就将手折腾得黑乎乎，袖口处也不小心蹭到了一片污迹，简直和挖煤小黑没有区别。

　　这要被储秀宫的宫女太监瞧见，仪态全无，肯定会上报给阮姑姑那里，自己少不得一通盘问，于是林云熙便像做贼似的，揣了一块烧得通体漆黑好炭在怀里，又溜回钱倩倩的屋子。

　　才进屋，就看见钱倩倩坐在床上，面对着自己，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门，似等了自己很久。

　　“你终于回来啦！我知道用什么作画了！”钱倩倩手掌一合，响亮地拍出一个巴掌来，她手掌较寻常人而言略微厚实，那一掌拍得极为响亮，林云熙又是躲躲藏藏背着人回来的，那声音便如同惊雷一般响在心中。

　　只听“咕噜”一声，那块揣在怀里没多久的黑炭就掉在了地上，滚了一小圈，染出呲呲啦啦的黑迹。

　　“不好意思，我来收拾。”林云熙反应很快，一手先关上房门，另一手弯腰将炭块拾起来重新揣进怀里，然后拿起绣帕将地上碎碎的粉末堆到一起然后包起来。

　　“这是什么？”钱倩倩好奇问道。

　　“是拿来做炭笔的。”林云熙回答，并解释道：“我不太会用毛笔，力度控制不好，只能试试这种偏硬可显色的碳块。”

　　“只是这碳块易掉渣，不保色，可能也用不成，得再研究一下。”林云熙用另一个干净的绣帕搓了搓手上残留的细黑粉，有些忧愁地说道。

　　“啊？”钱倩倩语气颇为失望，她耸耸肩“原来不是用脚画啊，害我白高兴一场。”

　　林云熙：“......亏你想得出来。”

　　自闭半天想出来的竟然是用脚来作画，林云熙瞅瞅自己穿在绣鞋里无辜躺枪的双脚，没记错的话，脚趾头动哪根都不能完全由她决定，这双脚若用来作画，除了画出脚丫子的印迹她不能想出其他的了。

　　还不如，直接拿手指沾了墨汁在宣纸上涂涂抹抹呢！

　　“我听爹爹说的嘛！之前扬州那边传有一美人可以脚作画，跳一曲霓裳舞，舞姿婀娜动人，却没想到一舞结束，在地上画了一副山海南行图，当时不知道惊艳了多少人呢！”

　　钱倩倩叹息一声，“但想来我们也没有那本领，瞧瞧，你连毛笔都不会用。”

　　林云熙笑眯眯地磨牙：“你会用毛笔，但不会作画。我们是半斤八两哦！”

　　钱倩倩嘻嘻道：“说得对，王八配绿豆，咱们谁也别嫌弃谁！”

　　林云熙：“......”

　　就没见过有人这样比喻的。

　　从来没有比这一刻，林云熙更怀疑这丫头不是千金小姐，而是野地里跑来滥竽充数的野丫头，不过眼下她不打算计较这些，因为对于准备太后的寿礼，她有了更巧妙的方式。

　　“但我现在倒有个好主意，这还需要倩倩小姐的配合才能成。”林云熙专门为钱倩倩倒了一杯水递到床边，她眯起来的眼睛上睫毛弯弯。

　　“什、什么啊？”钱倩倩看着林云熙画风一转，突然变得亲和温柔，有几分不适应起来。尤其是她好心递过来的杯子上染了三道黑手印子，瞧着跟下了毒似的。

　　钱倩倩被自己天马行空的想法惊到，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一回神，发现这林云熙竟趴在床边了。

　　她声音亲亲热热，态度也友好，“我用炭笔来做底稿，倩倩用毛笔代为描摹如何？”

　　这话说得极为正常，可钱倩倩没听清，只觉得耳边一阵凉风吹过，一哆嗦，直接连人带被子滚下了床。

　　“啊——”

　　一声短促的尖叫过去，两人叠罗汉似的趴在床下，蓬松的被子将她们两人罩在地面上，林云熙脸着地感觉自己的发型快要被挤扁了。

　　半晌，才传来一句有气无力的女声——
　　“就不该对你这妮子抱有期待！”

　　窗外飞过几只乌鸦，嘎嘎叫着，从空中抛下几坨不明物体掉到树枝上，枝叶摇动，又震出一只狸猫，颠着脚一溜烟下了树。

　　溜走前似乎往屋外的窗户瞄了一眼，胡须撇一撇，离开的背影还颇为优雅。

　　......

　　三日后。

　　虽然过程鸡飞狗跳，林云熙和钱倩倩还是顺利在截止时间前好几天就完成了几个分镜头设计的毛笔版漫画。

　　这次和给萧奕轩那几幅只能林云熙自我欣赏的画作不同。

　　画面线条流畅，人物设计也分外鲜活，二人一起改了几遍，看着很满意了才作罢。

　　因钱倩倩说太后娘娘是个清静之人，唯一的爱好便是礼佛，每年也会专门去清山寺捐些香油钱、上柱香什么的。林云熙便从此入手设计，绘制了几个老太太礼佛的卡通形象，还画了一些佛像经书充盈画面。

　　一共也是设计了四幅画。

　　一幅是，和蔼慈祥的老太太虔诚上寺庙，烧香拜佛，为大启朝繁荣昌盛许愿。

　　另一幅是，华发丛生但精神奕奕的老太太微合眼帘，做跪于佛堂，听着众人诵念经文。
　　剩下两幅就是特别加入了几个小孩。

　　一个是老太太在教诵小孩子经文，温和又慈爱。

　　另一个是老太太牵着小孩字的手，听老和尚讲述经书，画面平淡中透着淡淡的温馨。

　　四幅画里，这位老太太穿着花纹繁复却极显庄重的宫服，再联系是太后寿辰，叫人一看便知画的是太后娘娘。

　　立意、画面都挑不出错处，二人便没再等截止日期，直接由林云熙交去阮姑姑那边了。

　　“你是第一个来交验寿礼的。期限是七日内，你们这么快就完成了？”阮姑姑看到林云熙过来还有些惊讶，若不是来人是林云熙，她可能都以为对方是敷衍了事做的。

　　阮姑姑接过画后细细看过后，点点头，“不错。这画挺有创意，也不容易和人雷同。这送礼，讲究的便是一个‘新’字，若无法做到，不如不送。回去剩余时间，可以将这画再好好装裱一番。”

　　林云熙舒口气，看来这一次算是过关了。

　　“但是——”

　　才这样想，又听阮姑姑再起话音，林云熙的心高高抬起。

　　听她道：“并非你们所有人都有资格向太后娘娘献礼。还需要之前交上去的那批绣品过了娘娘们的眼关才有资格被带去参加几日后的寿宴。”

　　“所以姑姑特地吩咐让我们两两一组准备寿礼，以防做多了用不上？”林云熙很快反应道，但其中间隙有感觉不完全是这样，只是再深的林云熙想不到了。

　　“但是显然效果不佳啊。”林云熙笑道。这短短三日日往阮姑姑这边跑的秀女说句“成群结队”都不为过，全是今天你欺负了我，明天她折腾了你，好不热闹。而且，她不相信三天时间以其他秀女们的实力，竟无第二个完成的。

　　阮姑姑笑而不语。

　　在林云熙准备告退的时候才些些提点道：“这是最后一次筛选。”

　　林云熙才恍然，这次寿礼的准备并非是要选出契合太后心意的礼物，而是以两两一组为借口将那些心思浅又爱害人的秀女们剔除出来。

　　而剩下的才是递到皇帝那边可以指婚的名单。

　　看来未必是绣品过娘娘们的眼关，而是心性过阮姑姑的审查，才有机会去太后娘娘的寿宴，不然以她那拉跨的绣品，直接带着画回屋待着就好了，

　　又怎么能特别等到一句装裱的吩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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