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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记得那次出游吗?好大的一场雨,就像昨天发生的事。”清凌依旧倚在窗口,望着外面的飞雪。
涟漪正在擦拭茶几,闻言抬起头来:“记得。那么久远的事,提它干嘛?”
“久远?”
“不是吗?我们眼前的问题一大堆……”,
“可你知道吗,如果要追溯根源的话,那次出游逃不了干系。你我后来为什么总对它讳莫如深,不敢正视?”
“你是指我……我耍手段吗?”
“没有。我的意思是你从不正视自己,正视自己的感情,碰到难道只知一味逃避。就像这次……”
“我不是说过嘛,我要腾出空间,让大家好好想想,怎样做才最好。”
“靠想想,感情就会有或没有吗?”
涟漪一时语塞。“水开了,我帮你泡杯茶吧。”
清凌说得对。对于涟漪来说,那次近郊的出游,让她倍感无地自容:瞬间的背叛,将自己苦心经营的堡垒化为乌有。事后,她不能原谅自己。
五一节那天,将近中午,涟漪被电话铃声吵醒。对方竟然是宋清凌,说要她请吃饭,涟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昨晚看了一夜的侦探小说,凌晨才睡下。睡梦中,仿佛也在小说的推理现场游历,恍恍惚惚。梦境的跳跃?涟漪一定神,手里面明明握着话筒,又瞟了一眼桌上的闹钟:十一点半。她凑近话筒,小心地问道:“要请你吃饭吗?”话筒里传出肯定的答复。“在哪儿?”他说地点等见了面再说,他会来接她。她稍稍犹豫,便把住址告诉了他。他说一刻钟就到。放下话筒,她仍感觉不太真实。刚才,那不是她的行为,而是梦游。她应该拒绝他才对,拒绝不是她的拿手好戏嘛?她坐在床上发了一阵子呆,忽然想到他一刻钟就到,便跳了起来。虽说不必刻意打扮,但最起码的梳洗还是要的。镜中,她的眼睛红肿,脸色发灰,病恹恹的。这付尊容怎么出去示人,心情一下子跌入谷底。发了一阵子楞,忽然想起什么来。旋即从冰箱里包了些小冰块敷在眼睛上;而后,又用加了冰块的水不断冲洗脸部。一阵狂轰乱炸似的刺激后,脸上果然恢复了些生气。这个方法还是从办公室之花林越芹那里听来的。二十二岁的她,面孔永远都那么光鲜耀人,即使晚上加班加得很晚,第二天出现时照样鲜活润泽。在穿着打扮方面,她的鬼点子特多,而且喜欢卖弄自己的渊博;听得多了,自然也学会了一些。待她收拾妥贴,已过了半个钟头。平常,她最恨别人不守时,这回轮着她了。她提着手袋匆忙地出了门。在大门口并没有看到任何车辆。正当她东张西望之际,兀的,大厦的拐角处响起了一阵喇叭的长鸣,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那儿。涟漪眯起眼睛仔细打量:应该是清凌的车没错吧。
走近时,越发确信了,车内分明是清凌那张清朗的面庞,表情比上一次见时温和了许多。她忽然想起他让她还东西给漫云的事,要不要跟他说一声呢?但是,很尴尬……
当时离开清凌后,涟漪赶到位于华西路上的一家寿司店。这是家自助旋转餐厅,每一个细节都迷漫着日式风格。漫云背向外坐在台子旁边。窄窄的肩向上耸着;一头枯黄的长卷发胡乱地散落在肩头。涟漪上前打过招呼。坐下后,涟漪把那纸包递给她,“什么东西?”漫云眉梢一挑,“猜猜看。”涟漪用手摸索了一阵,“好像是衬衫,领带之类的东西。”漫云拿眼斜着涟漪,笑道:“内裤,男人的内裤。”说完便尖声大笑起来。涟漪拍了拍她,“大家都在看你呢。”漫云捂住嘴,伏在涟漪肩上,身体笑得抖个不停。涟漪看着她说:“有这么好笑吗?到底是怎回事?”漫云好不容易止住笑,“你和他见面时,他说了我什么?”涟漪说:“具体的也没说什么,只说你是个很特别的人。”漫云又笑了起来,“昨天,我又去了趟牙科。我径直走到他面前,叫了声‘宋大夫’。他抬起头来问什么事。我便将那包东西往他面前一放说,你昨晚走得太匆忙了,这个,忘了带走。我是当作所有人的面说的。当时,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刷地一起都盯着那包东西。他错愕地叫道:小姐,我不认识你。我假装很生气地说,什么?昨晚你还在床上说永远不会忘记我,今天就不认账了。混蛋!这是你的内裤,还给你。我拍着那纸包大声叫道。然后装着很生气地跑了出去。他追了出来,抓住我说,你是谁,为什么这么做,还威胁要报警。我说,你尽管去报,我会跟警察说是你哄我上床的。看谁说得过谁。他脸涨得通红说,我和你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我?看他可怜我就告诉他,我是你的朋友,为受他轻视的你出一口气。让他知道,女人是不好惹的。他愣了,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我就乘机跑了,还顺手扔了张名片给他,说如果要找麻烦尽管找我好了,跟你没关系。就是这样,好玩吧。”她肩膀一耸,两手一摊,“没想到,他还是去找了你。”漫云眼波流转,似点点星光耀人眼目。
涟漪错愕地说:“你……你……你这个傻瓜,这种事都做得出来,”顿了顿又说:“干嘛要自毁清誉呢。”漫云说:“你还不了解我吗?为了朋友,我什么事都作得出来。再说,名誉这种往脸上贴金的东西,我从来都不稀罕。实在可惜,你没看到他当时那狼狈样,真刺激。其实,之前,我已去过一趟,只是他不记得了。当时,我百般讨好他,还邀他吃饭,他就是不领情。在人面前假模假样,装得一本正经,男人都这样。我偏不遂他的愿,就要当众羞侮他,让他难堪。”涟漪叫道:“你错怪他了,他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他没做错什么,一点错也没有。”漫云盯着涟漪:“你替他说话?你怎知他是什么样的人,也不过见了几面而已,难道……”涟漪忙打断她:“我的意思是我们做得太过分了。唉……他一定以为是我让你去的。”漫云嘴里嚼着东西,满不在乎地说:“管他怎么想,反正你们又没关系。照我看,他配不上你,亏你那天还为他喝醉酒呢。那人长相太阴弱了,属于那类只会在背后使些小伎俩,不会有大出息的小男人。”她忽然停住了咀嚼,“你不会真动了心吧?”涟漪脸一红,“哪会呀,你看我是轻意就动心的人吗?”漫云半信半疑,“凭我的经验,说不准。那次,你为他喝醉了,这可是少有的事。说真的,男人这东西,我看得最透,他们生性贪鲜,喜新厌旧已深入骨髓;所作的承诺全凭一时兴起,千万不要轻信,更不能对他太好,否则,吃亏的是你……”老生常谈!涟漪忙往她嘴里塞了块寿司,“这个很好吃,多吃点。”
漫云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过份了。现在告诉他东西已还,势必令他想起那尴尬的场景,还是不说为好;他要问起来,再说不迟。打定主意,涟漪跑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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