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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课
夜幕再次降临之时,冰冷的声音在走廊上逡巡。
【晚上好,新的一天开始了,今天是开学第一天,请大家在八点前按时到达教室,认真上课。
课表已排出。
提醒:1.不要迟到
2.课堂提问认真对待
3.请务必认真学习
系统祝各位上学快乐。】
死人音说出最后一句话时,何召予隔空骂了句爹。
一帮人纷纷打开门,走廊上的灯比昨晚亮了几分,众人垮着一张脸,对着门口的镜子扫了一眼,像是要去参加葬礼。
北渚看了眼手腕,催促众人时间紧迫,一帮人结伴磨磨蹭蹭到了一楼,宿管室门口,昨天的那个女人不见踪影,宿舍楼的门大开着,带着上坟的心情,他们出了宿舍楼。
306室,杨旭悠悠转醒。
一睁开眼就看到面前杵着两个高大的身影,表情肃穆,吓得他差点背过气。
“二位哥,你俩这是在……木头人比赛?”
一动不动的,像两个漂亮的假人。
杨旭没心没肺地问完后,发现两人的表情更加不对劲了,他猛地坐起身,顾不上身上传来的痛感,迟疑开口:“出……出什么事了?”
楚礼将椅子搬回原处,回过身撩起眼皮看他,“你室友把你扔外边,真是有先见之明。”
托杨同学的福,房间里另外俩人结束谈话后,休息了不到半小时。
其余时间耳边都充斥着杨同学韵律生动的打呼声。
偏生,他还睡得如同被人打了三针麻药,要不是那阵若雷动的打呼,都能开死亡证明了。
楚礼按了按鼻梁,神情怔松:“行,你起来算是解决了一个问题。”
杨旭从床上下来,瞄了一眼江沅的表情,他眉目间略显倦意,面无表情地走到窗边揉了几下脖子,一副不想理人的样子。
三言两语之下,杨旭终于明白自己干了什么缺德事,但比起自己的罪过,他更关注的是:“不是吧!又迟到?”
窗边的人转过头,冷眸望向他:“你还怕迟到。”
这就是很明显的冷嘲热讽了。
云上学的人迟到算什么。
楚礼撕下门上的课表:“提醒一下,我们今天第一节上的是物理课。”
江沅冷漠开口:“没有我们,是我。”
那张课表,刚一出现他就注意到了,上面两个人一个是江沅一个是杨旭,而第三人的名字不知所踪。
楚礼将课表怼到他跟前,一只手插进裤子口袋,闲闲开口:“江同学,你看。”尾音扬起。
某人的名字大剌剌地被加到下面一行,并补上了课程,作案工具还在手上。
一时间,杨旭感觉自己周身的温度呈断崖式下降,他瑟缩了一下脖子,“那个,哥,我第一节什么课?”
楚礼:“我们一样。”
杨旭:“哦,那就好。”
回过味后。
等等!
好什么?
物理啊,这他妈简直是要了老命。
三个人找到教室到达门口时,里面坐满了穿着校服的学生,中间夹杂着几个转校生。讲台上的老师是个生面孔,金发碧眼,正在做自我介绍。
“我是温蒂,是你们的物理老师,很高兴见到大家,今天我们将学习运动,”物理老师拿着粉笔在黑板写下两个汉字,转过身继续神采飞扬地说:“运动是一种很常见的现象,相信大家都很感兴趣。”
底下鸦雀无声。
“报告,请问我们能进去吗?”杨旭艰难问。
物理老师看过去,门口立着一个没穿校服的学生,她双眉紧皱,脸上的和善换了嫌恶,“你这种差生,迟到就算了,不自觉罚站,还大言不惭地跟老师讲条件。你们?还有谁?在哪?”
杨旭回过头悄声问:“下来怎么说?”
教室外,门口墙边,江大佬淡定回复:“说他瘸了。”
身旁的楚礼胳膊一伸,搭在了江沅肩上,算是默认了这一提议。
而江沅从鼻孔发出了一声气音,作为回应。
这就演上了?
杨旭一口气说完:“老师,我室友他瘸了,是个走一步跌三步的残疾人,为了照顾他,我们才来晚了。”
物理老师神情冰冷:“你室友在哪?说谎话不……”
“在这。”江沅拖着楚礼站到门口。
杨旭望了一眼身侧的两人,一个眉间压抑着情绪,另一个看起来不像是瘸了,像是瘸后又站起来了。
“老师,这位是一道帮我的同学。”他介绍完江沅的身份。
“通知书。”江沅低语。
杨旭反应过来,从上衣口袋掏出自己的通知书,物理老师将信将疑地打开扫了一眼后,脸上的表情登即变了。
她拍了拍手,向教室里坐的学生说道:“同学们,这位杨同学真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大家要向他学习。”
语毕,冲门口三人说:“进来找位置坐下吧。”
三个人穿过教室过道,迎着其间零星打量的目光,坐到了最后一排。
打量正是来自几个转校生。
他们不明白,这个物理老师的态度为何如此反复无常。
还要向这三人学习,学习什么?
学迟到还是那一头爆炸紫。
物理老师在上面讲了一黑板,杨旭昏昏欲睡。
桌子上的课本停在第一页。
入座后,江沅撑着头,扫了一眼前面的黑板,蹩脚的粉笔字右侧被单独辟出来一栏,顶端写着“日常考核”四个字。
他垂下眼皮,余光瞥了一眼旁边,某人无聊到画了一整页的抽象符号,看得人眼睛疼。
这时,讲台上的声音盘旋下来。魔音入耳:“这个物体做的什么运动?”
教室里的气氛突然紧张起来,有人甚至能将头埋到桌子底下。
就连几个转校生也面露惶恐。
物理老师的视线掠过底下一众人等,扫荡一圈后,正欲拿起讲台上的名单点名。
中间第三排一个穿校服的学生窜起来回答:“抛……抛物线运动。”
物理老师摇了一下头。
一瞬间,回答问题的那个学生,脸上的表情如同被下了死亡判决。
直到物理老师青紫色的双唇开启:“不对。”
那个学生面白如纸,失去全部血色。
他从座位上猛地弹射出去,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线,嘭的一声,头穿透了教室的窗玻璃,身子飞速地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玻璃碎渣和血液四处飞溅,伴随而起的是几声惊恐的尖叫。
更为沉重的撞击声从走廊传来。
但走廊上并无异样。
物理老师全程面不改色,她屈指敲了一下黑板,冲底下的人说:“回神了,同学们。要认真听讲哦。”
她手指正好落在画着平抛运动的图解上。
模型是一颗小球。
那颗小球和方才回答问题的学生那张脸逐渐重合,从台板上被一道力扔下,往前匀速滑行,在黑板上划出一道曲线最终坠到平面上。
细思之下,中间的几人不由心里发寒,那个学生被扔到了楼下。
而这里在五楼。
他,此刻静静地躺在一楼地面,五脏六腑变成碎石,肠子从肚子里倾泻出来,肝脑涂地。
中间一排坐着的几个转校生噤若寒蝉,放在桌下的腿控制不住地抖动。
被巨响惊醒的杨旭,瞧见教室右侧的狼藉与被溅到墙壁缓缓往下流淌的血痕,瞳孔扩大一倍。
他缓声问:“刚才发生什么了?”
楚礼搁下笔:“想知道?”
杨旭心头涌现一阵不详的预感,他果断摇头。
江沅扫了一眼目录:“刚才提问了。”
杨旭:“?”
提问?
他又怀疑地看了一眼墙上的血。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什么关联?
显然左侧一片狼藉可以回答这个疑问─回答错了就会没命。
江沅掀起眼皮朝讲台的方向看过去,物理老师正兀自讲着课本上的知识,如痴如醉。
他捕捉到几个关键词,顺着翻到对应页码。
再抬眼时,物理老师已经转过身,擦掉一处黑板画起来。
杨旭扫了眼腕部,眼睛看向前面,嘴里咕哝:“哥,这黑板有什么问题?”
江沅:“没问题。”
杨旭:“那您看得这么认真。”
就跟看见通关秘籍似的。
江沅:“学习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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