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长在我的审美点上

　　无他，云间锦门口立着的赫然是黎枝。

　　她应当是换过衣服。

　　祝奚隐约记得，早上在小屋匆忙一瞥里，黎枝穿的是米色缎面衬衫与阔腿西裤，按书中剧情，没有节目活动的时候，她白日里都会回励诚集团处理工作。

　　眼下换作浅灰色的棉麻无袖与裙裤，周身气质便好似一下子松弛下来，同这条复古街区的风格也有些许呼应。

　　祝奚轻微晃了晃手上的花束，将黎枝不知道飘到哪里去的视线吸引过来，没有错过她看向自己时眼底闪过的一瞬失落，祝奚有些啼笑皆非，她期待是谁？

　　宋南乔？

　　可惜，就算来的不是祝奚，也不会是宋南乔。

　　第一次盲选的约会就已经为宋南乔与叶溪亭之间的粉红泡泡准备好原料了。

　　每一次或偶然或刻意的成功互选，两人没有错过任何一场1v1约会，几乎是节目结束后，宋南乔便陷入了与叶溪亭的热恋。

　　这也意味着，每一次，黎枝都没能和宋南乔同组。

　　这也太惨了。只能做两位女主play的观众。

　　007把自己藏进祝奚头发的阴影里，夏天实在是太热，它cpu都要烧了，整只统迷迷糊糊的：【好惨……奚奚我们一定要帮她！】

　　“黎总刚下班？”

　　黎枝眸中失落的情绪还未来得及散尽，便被闯进视线的花束悉数取代，她一边点头一边接过花，一板一眼地回答问题：“嗯，刚下班。”

　　祝奚挑了花店里最大团的绣球，小小的四叶花瓣鼓鼓囊囊地紧挨在一起，团出了圆圆的球型。

　　侍者看准时机上前一步，为两人撩开门帘：“二位请进。”

　　云间锦里提供丰富的DIY项目，包含刺绣、绒花、扎染、漆扇、制陶、手制饰品、玻璃制品等等，几乎囊括了市面上所有品类。

　　思来想去，祝奚还是觉得做陶艺比较合适。她在小屋里并没有尤其亲近的人，除了祝安，如果是她亲手做的小礼物，祝安大抵是会欢天喜地地接过，然后再和朋友们炫耀一番。

　　只是鲜有这样的机会。

　　倒是祝奚的书房里有一个单独陈列的架子，上面摆满了祝安从小到大的手工，从歪歪扭扭的幼儿园水平贺卡，到祝安拼了一个月的模型。

　　007显然还是不太能理解这姐妹俩明显比常人要好的关系，它挠了挠壳子，总觉得祝奚对于祝安而言，写作长姐，读作爹妈：【呃……那你就没送过她什么亲手做的礼物？】

　　祝奚木着脸：【亲手赚的钱买的礼物，怎么不算亲手。】

　　云间锦内部空间比外观看起来更为开阔。她们跟随指引来到DIY区域，路过刺绣、绒花、扎染等工坊时，跟拍摄像的镜头无声地推进。祝奚能感觉到来自角落的节目组工作人员细微的示意目光——显然，他们希望这场约会能有更多互动。

　　“我打算试试陶艺。”祝奚在陶艺区停下脚步，看向黎枝，“黎总对什么感兴趣？”

　　黎枝的目光掠过其他区域，在漆扇展示台前稍作停留，那些或素雅或绚丽的扇面在灯光下泛着细腻光泽，黎枝做出选择，“漆扇吧。”

　　两人的位置相隔不远，但毕竟不是一类事物，中间鲜有交流。

　　祝奚系上围裙，专注于拉坯。泥土在掌心旋转，逐渐塑出圆润的杯身。黎枝那边则是另一种安静，她用小镊子夹起极细的金箔，轻轻贴在上了底漆的深蓝扇面上，动作精准而耐心。

　　空气里只有陶轮低鸣、工具轻碰的声响。跟拍导演在不远处做了个“交流”的手势。

　　祝奚抬眼，正看到黎枝用细笔蘸取银粉，勾勒扇骨边缘。指望这位黎总主动发起话题是不可能了，导演组的要求还是要满足，祝奚起了个话头：“黎总手法很熟练，以前学过？

　　黎枝笔尖未停，只微微摇头：“只是工作需要接触过一些工艺品。熟能生巧罢了。”她顿了顿，反问，“你呢？陶艺做得挺稳。”

　　“小时候玩过。”祝奚轻描淡写，手指稳稳托着杯壁，修整着轮廓。她没有继续深谈童年，转而将话题抛回，“这扇子的图案，有什么特别设计吗？”

　　黎枝的笔尖在空中悬停了一瞬。“没什么特别，”她语气平静，“觉得合适就画了。”

　　她在扇面一角，用银粉点染了几小簇极简的、四瓣的花形。

　　007欸了一声：【好像是绣球花欸。】

　　祝奚扫了一眼，确实是绣球花瓣，她不甚在意：【人确实会对就近的事物印象深刻。】

　　话题似乎难以深入，两人又陷入了各自的专注。

　　期间节目组又隐晦地示意了几次。但直到祝奚开始给素胚上釉，两人都没什么交流。

　　最后一笔落下，祝奚舒了口气，将作品交给店员等待烘烤。见导演组急得快冒火了，祝奚要坐回原位的动作顿了顿，转而迈步向漆扇区垂眸专注的人。

　　黎枝正用软布仔细擦拭扇骨，动作轻柔。

　　祝奚的阴影落在她面前的扇面上。

　　黎枝的动作停了下来，却没有立刻抬头。祝奚看到她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颤动的影子，握着扇柄的指尖无意识地收紧了些。空气里飘散着漆料特有的、微涩的气息。

　　“很漂亮的扇子。”祝奚的声音打破了凝滞的安静，她目光落在扇面一角那几簇银粉勾勒的四瓣小花上。

　　黎枝终于抬起眼，眸光在祝奚脸上停留片刻，似乎在分辨这句夸奖里有多少是出于节目效果。

　　“谢谢。”她放下软布，将扇子小心地横放在锦缎衬垫上。

　　“祝小姐的杯子……”她顿了顿，目光转向陶艺区那边空了的转台，“是做来自己用，还是……送人？”

　　黎枝有点在意，加上导演组明摆着鼓励她们交流，她清楚恋综这样的场面需要噱头，只是黎氏给节目注了资，导演组对金主总是不太苛刻。

　　不知怎么，黎枝对此少了几分抗拒。

　　导演组自然乐见其成，把镜头往前推。

　　“手工的乐趣在于过程本身，成品倒不一定非要归属谁。”只是祝奚将问题轻轻带过。

　　祝奚的马克杯需要留在店里烧制，过几日才能取。黎枝的漆扇则已完成，装入一个细长的锦盒。

　　两人一同离开云间锦，在渐深的夜色中并肩走向节目组安排的车辆，返回小屋。

　　车内空间狭小，绣球花的淡淡清香和漆扇未散尽的些许漆料气味混合在一起。两人各自望着窗外流动的夜景，没有再交谈。但比起初到时的疏离与失落的张望，此刻的沉默里，似乎多了些难以言明的、共同的节奏。

　　那簇深蓝的绣球花被黎枝小心地放在膝上，随着车辆的行驶微微颤动，像一个沉默的、柔软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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