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疫尸

　　阿律离开部落之后带着阿持一路向南走。春夏交际，南海郡阴雨绵绵，潮湿燥热的天气反吸人体内那仅存的一点水分。阿持阿律都有一点脱水的现象。尤其是阿持淋了雨后，身体更加虚弱，险些晕倒在路上。
　　阿持：“阿律，还有水吗？”
　　阿律看看姐姐，晃了晃腰间的水壶，里面装的是不能饮用的浑浊的雨水。
　　“还剩一点点，走过这一段路再喝吧。”
　　阿持舔舔已结血痂的嘴唇，天空开始下起雨，她抬起头张口嘴巴让雨水灌进嘴里。
　　“姐，雨水很脏，不能喝！”
　　阿持闭上嘴巴看向阿律，只觉得眼前的人儿越来越模糊，随即晕倒了下去。
　　“姐......”阿律上前扶住她。雨开始下大了，倾盆一般的大雨拍打在他们的身上，地上浮起了一层白色的水雾。
　　阿律向前方看去，在烟雾缭绕的水汽中看到了一座茅草屋，他露出了欣慰的微笑，抱起阿持快速地走了过去。
　　这件茅草屋像是被人突然遗弃的一样，地上散落了一些锅碗瓢盆，草席上面还有一些棉絮被。空间着实不小，阿律将一些干草堆叠放成一个倚靠，让阿持靠在上面。又用一些干草和废木柴架起了一小把火堆。
　　在火焰把整个草屋都烘烤得温暖后，阿持清醒了过来。
　　阿律坐在她旁边抱住她，摸了摸她的额头，“姐，你发烧了。”
　　“不，是一直也没退......阿律，我有点饿了......”
　　阿持一说饿，阿律才想起来一个重要的大事。他赶紧将包袱里面的干货拿了出来，这俩日一直下雨，包里的干货肯定都被浸湿了，他一只想找机会拿出来晾晒一番的。
　　“糟糕......”阿律开始愁云满面，“干蔬都被浸湿了......”
　　阿持坐起身来朝这边探头望着，干蔬一旦被浸湿就无法二次晒干，好端端的食物就这样被浪费了。
　　“肉食呢？你看看！”
　　阿律又打开装有肉食的麻袋，表情失望地看向阿持，“姐......也是是湿的厉害......”
　　“没关系......稍紧拿出来吧，就放在火堆旁边把它烘干。”
　　“好！”阿律按照姐姐的话，取出一小部分用树枝穿上架在火堆上烤着，剩下的放在顺风向用火慢慢烘着。
　　“姐，吃吧。”阿律将烤好的肉食递给了阿持。
　　阿持闭上眼睛探前闻了闻，“真的好香啊......”
　　喷香的肉味弥漫了整个草房，也散到了外面，附近的疫尸顺着香味跟了过来。
　　“阿律，给我点水喝。”
　　阿律还在嚼肉的嘴巴顿时停了下来，他想了想，还是取出了水壶。打开了壶盖给阿持说，“姐，我之前骗了你，咱们早就没水了，里面装的也是发黑的雨水......”
　　阿持接过水壶正要将水倒出来查看时，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木门撞了开来，三只凶神恶煞的疫尸闯了进来，他们全身都被大雨浇透，脏乱的头发一坨坨地垂到脸上，露出俩只布满血丝的白瞳，张着咧到耳边的大嘴顺着火光向他们扑来！
　　“姐，你快躲起来！”阿律从火堆里揪出一根燃烧的火把，举过头顶向里面最高大的一只疫尸砸去，“哐”得一声，那疫尸的脑袋正中间被砸出了一个大坑，腐朽的脑浆子从眼里、嘴里都流了出来。变异时间过长的疫尸，他的身体也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发地腐弱和浆脆，已不如初变时的那般强壮。趁当下，阿律再次举起木棍斜着向那疫尸的脑袋抡去，“咔嚓”一声，那疫尸的脑袋和脖颈的连接处横向撕裂断开，继而落在了地上。
　　阿律揉了揉肩部，像是适才太过用力有点扭到了。“啊......！”随着一声刺耳的尖叫，阿律看到一只疫尸正趴在地上抓着阿持的鞋子不停地啃咬，阿持搂住前方的一根柱子，用另一只脚不停地喘着那疫尸的脑袋。
　　阿律拿起木棍跑着赶去，第三只疫尸飞跃到空中从侧面扑向他，这一定是适才变异不久的疫尸，力气极大，阿律被他压在下面动弹不得。疫尸长开大口，竟无一颗牙齿，想是生前遭遇了“齿刑”，舌头和口腔都是黑色的，犹如一口深不见底的黑洞。它在阿律身上胡乱咬去，虽不能咬伤他，但也弄得浑身奇痒。阿律一手扣住他的脖颈，一腿蜷了起来，用力一推一踹将那疫尸踹飞到一边。正要翻起身来奔向阿持那里，只听得阿持惨叫一声，“啊！”
　　那疫尸咬住了阿持的小腿，阿律突然觉得脑袋一蒙，就好像天塌下来砸到自己的背上，那种被电击中的痉挛感席卷全身。他怒吼着：“姐......！”即刻奔了过去，此时一只疾驰的飞箭从他的眸前划过，上面的羽毛他记得，是韩鸳的弓箭。韩鸳，他来了。
　　“韩大哥！”阿律叫他。
　　那支羽箭射穿了那只疫尸的左肩，将它牢牢地钉在地上。阿律连滚带爬地跑到阿持那里将她拉开，“姐，你怎么样？”
　　韩鸳将剩下的俩只疫尸用绳子缠在了一起，绑在了草屋门边上。
　　“阿律，快点查看一下你姐姐的腿，咬到哪里了？”韩鸳道。
　　阿律扒开姐姐的裤脚看到适才疫尸咬的正是腿部受伤的地方，那里裹着厚厚的纱布，故而并无大碍，这才松了口气。
　　“韩大哥，你来了。”阿持略显惊讶地看向韩鸳。
　　“是！”韩鸳笑笑，随即用地上的沙土盖在了火堆上，又从袖袋里拿出了俩截断掉的蜡烛。
　　“不能点这么大的火，火光会吸引疫尸过来。我在路上有捡到几节废弃的蜡烛，先点上吧。”
　　“好！韩大哥，那俩只疫尸不杀吗？”阿律问。
　　“先留着，待会儿有用处！”
　　阿律点了点头，将蜡烛接了过来。抬头注视着韩鸳，他以为韩鸳已决定留在椿部落，这辈子都不能相见。这次他突然出现在自己和姐姐面前，真是既惊讶又欢喜。
　　韩鸳注意到阿律一直盯着他看，放下手中的干草，看向他说，“怎么了？有事问我？”
　　他忽得收起了眼神，有些结巴说道：“嗷......没......没事......就是见到你很是开心！”
　　他其实想问问韩鸳怎么回事，结果还是把话咽进了肚子里，深觉过程已经不重要了，至少韩大哥当下在他和姐姐身边，就真的安全感十足。
　　韩鸳笑笑，起身去了草房的后面。他环顾四周，观察这件草屋的构造。发现这件草屋外面是用干草覆盖，里面实则是木质的，只是散落着太多干草，让人不太注意它的真实构造。不然下如此大的雨，屋里却怎能做到如此干燥。他蹲下身来，扒开地上的草枝，铺着许多的废木板。
　　他来到阿律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走！跟我出去一趟！”
　　他和阿律将那俩只疫尸拴在外面门口那里，疫尸身上的尸臭味会遮盖一些人和烤肉的味道，也会防止其他疫尸靠近。然后三人移到了草房最后面，用屋顶上掉落的残木板架起了一个较为封闭的空间，几人在里面点了小火，这样热气形成对流，感觉格外的暖和。
　　“你们俩人的嘴唇怎么都干成那样？”韩鸳皱着眉从包袱里拿出水囊，从地上捡起俩只残破的碗，用水冲了冲，给他俩倒了俩杯水。二人接过相看一眼，举起碗来咕嘟咕嘟地大口喝着。
　　韩鸳：“慢点喝......”
　　阿律将那碗水都喝光后，闭上眼睛打了个响嗝。“韩大哥，不瞒你说，我和姐姐从昨晚到当下一口水都没喝过，当真快渴死了，差一点就喝那黑色的雨水了......”他用袖子擦了擦嘴边继续说道：“对了，韩大哥，你是在哪里打的水？”
　　韩鸳随手往火堆里添了一些干草，“你们喝的也是雨水......”
　　“啊？”阿律惊讶。他望望阿持，同样也是一副疑虑的模样。
　　韩鸳站起身来从袖带里拿出一片硕大的芭蕉叶，他将芭蕉叶一卷，然后从地上抓起一把细沙放进里面，再在上面撒上一些形状大小不一的石子，叶子下面放一个碗。随即蹲了下来，将阿律水囊里的雨水倒了进去，紧接着不一会的功夫，就能看到极小的水流从芭蕉叶卷嘴下面缓缓地流了出来。
　　阿律和阿持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地看着，适才还是黑色的浑水通过第一次过滤就变得澄清了许多。
　　他将芭蕉叶转给了阿律，道：“至少像此反复过滤三次才可饮用......有点慢，要有耐心。”
　　阿律接过一脸佩服地点点头。

　　入夜后三人熄了火，由于建了个较为封闭的避难所，热气不停地对流打转，故而里面还是温暖的。几人铺了一层干草让阿持早早睡下，韩鸳和阿律则轮流守门。
　　三更后，阿律醒来和韩鸳换班。他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发现韩鸳不在，穿上外衣走了出来。
　　“韩大哥！”阿律看到韩鸳站在草屋的窗前注视着外面。
　　“该我守班了，你去睡吧。”外面确实有些凉，阿律向上缆了缆衣服。
　　“我不困，与你聊些天吧。”
　　“好啊！”阿律说着，径直走到了窗前，“外面的雨停了，虽说是快到夏天了，不过入夜后还是这么凉......”阿律将手伸出窗外，有淅淅沥沥的雨点落入他的手心里。
　　韩鸳注视着前方，表情严肃。阿律歪头看他一眼，还是把憋在嘴里的话说了出来：“外面的生活太苦了。如若韩大哥还在椿部落的话，当下一定睡在温暖干净的草房里面......”
　　韩鸳无奈笑笑，扫视看一下四周，“当下不就是在一间草房里面吗？”
　　“此草房可非彼草房啊！”
　　韩鸳扭过身来，拍住阿律的肩，道：“阿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用心存内疚，我离开椿部落是我自己的选择，和你与阿持并无太多关系。我之所以来晚几日，是这样对你我都有利......不过都过去了，我们要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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