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游戏马甲是所有人的大佬

　　前文提过，垃圾场里聚集着开采区所有的上流人士，就连治安局的开采区分部也建立在这里，以垃圾场的富豪区为中心，向四周进行巡逻，维护着白天的秩序。

　　那些开采区的贵人们没有换个更敞亮的外号，反而把“垃圾场”的称呼流传下来，大约也是出于某种奇妙的智慧：古往今来，垃圾场这种地方可谓是人才辈出，几乎囊括了大半个江山的横空出世的天才，好像哪位天才没在这个默认新手村摸打滚爬一番，日后就要等着变态妖孽跳出来啪啪打脸。

　　有传言称，矿场主当年也是垃圾场出身，他的前半生差不多是草根逆袭和天降奇遇的集合——这里的“奇遇”不做他想，就是如今默认死亡的衔尾蛇创始人。

　　“……所以在他死后，矿场主就疯了。”身披黑袍的男人不知想起来什么，随口说道，“区区控制意识的异能，怎么可能抵抗得了终末的侵蚀？”

　　他们正在垃圾场的某座庄园里。

　　此时已是深夜，黑袍人脚下的影子就像一道午夜出没的鬼魅。白魈恭敬地跟在他身后，努力避免去想象那身长袍下会是怎样一具怪诞的物体。

　　进化学派都是一群思维怪异的疯子，他们变成什么样的奇形怪状都是有可能的，这种风格或许就延续自血肉工厂。
　　黑袍人没指望白魈给出什么有意义的回答，自顾自地问：“1883呢？”

　　1883就是指毒玫瑰，她的黑名单编号为1883。

　　“已经和您那边的人交接过了，”白魈小心翼翼地说，“最多三天，就能送到您的导师手上。”

　　在进化学派里，人员等级可以从上而下分为四层——贤者、导师、引路人和学徒。其中，贤者大多隐居幕后，导师基本就是外人所能接触到的进化学派中最高级的领导层了。

　　白魈猜测过黑袍人或许是进化学派的哪名导师，但依照进化学派的潜规则，引路人或学徒想要晋升导师，都会杀死他们原先侍奉的导师，继承对方的知识，这才能得到填补导师之位的资格。

　　既然黑袍人的导师尚在人世，那他的身份就只能是进化学派的引路人或学徒了。

　　黑袍人毫不掩饰他对导师的狂热追崇，哪怕从他的只字片语中，白魈觉得那名未知导师的才能或许还不如他自己。白魈寻摸着黑袍人的偏好，继续说：“您的导师一定也会被您的真诚打动的。”

　　黑袍人被这句干巴巴的马屁打动了，没有因为白魈的办事不利尥蹶子，反而和颜悦色地问：“你的同伴呢？我记得你说过他是……1877，如果他也愿意追随我的导师，我可以在最终升华的仪式里给他留个位置。”

　　黑名单1877，看戏人。

　　他登上黑名单的时间晚于白魈，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是个危险性较低的坏蛋——当他们还在衔尾蛇时，看戏人曾得到过某位贵宾的青睐，这让他以不寻常的速度摸到了共振上限的门槛，多年前就成为了一名名副其实的S级觉醒者，再往上就是觉醒者所能到达的极限，SS级。

　　至于共振上限90-100的3S级觉醒者……他们太接近终末了，共振高达这个程度，能活下来的只有变异物。

　　……或许还有深潜者？不不，SSS也太低了，他的眷属或许能有这个等级。

　　白魈想起黑袍人为自己展示的可怖力量，呼吸都加重了一些。

　　——既然终末无法战胜，那为什么不去追随它？为什么不摆脱低级的生命形态，成为它的眷属，获得完美生命？

　　这就是进化学派的理念。

　　他们把终末供上神坛，把它看作现世的神明，而这一点，恰恰也是进化学派和血肉工厂之间最大的分歧之处。

　　“客人来了。”黑袍人突然说。

　　白魈从阳台上往下张望，看见黑漆漆的花园里多出了一道身影，正仰起头看着他们。

　　那是一张青年的面孔。白魈优越的视力没有受到黑夜的影响，他能看见，在暗淡的月光下，青年的眼睛呈现出深灰的颜色，瞳孔也偏向细长，有点像蛇类的眼睛。

　　黑袍人：“去吧。”

　　白魈于是从阳台跳了下去，但没有贸然上前，只是站在原地注视着这位受邀而来的客人。

　　“张跬步，”他眼中的看戏人慢悠悠地开口，“你的愿望是什么？”

　　张跬步就是白魈的真名。

　　【姓名：张跬步】

　　【异能：取栗之手（当前共振67［A］/上限73［S］）】

　　【修正：极速（+6）/［植入］坚不可摧（+8）/［植入］同类感应（+7）】

　　【描述：和火中取栗不同的是，他更擅长取出喉咙里的喉结，这是他杀人的癖好】

　　大概是由于他不是断头偃师，脑袋和身体没办法分开再组装，所以后天植入的修正效果没有分开显示，而是塞到了同一个信息栏里。

　　白魈：“赵随知道，看戏人也知道，你没有道理不知道。”

　　现在用着看戏人壳子的是严商。

　　如果他想，当然可以再调出看戏人的记忆慢慢翻阅，甚至能利用这份记忆捏出个看戏人人格来，让虚拟人格来操控身体，保证没有人能发现异样，尽管在大多数情况下，他都懒得多花心思的，在第一次控制的时候就选择把傀儡的记忆和人格搅得粉碎。

　　难道还有玩家在意他们要下手的红名怪的心情吗？

　　严商自忖不是个恶棍，但也不是会对着NPC大发善心的好人，没理由要哄着他们，除非这个NPC还有点价值。

　　白魈目前没有价值，好在黑袍人还有。

　　“季瞧。”白魈的反应太无趣，严商失去兴致，迅速转移目标，“我们也是熟人了，你不打算下来看看吗？”

　　大约是被戳破了身份，黑袍人取下了会让人怀疑他到底能不能看清路的大兜帽，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来——季瞧。

　　严商对他前两次干脆利落的死亡记忆犹新，他这种没有实力还到处送人头的顽强心态简直堪比玩家，次次都冲在送死第一线，一副死得越多蹦哒越欢的挑衅姿态。

　　“你也见过‘我’？”这个季瞧也是个复制人，没法像母体那样查看属于“季瞧”群体的记忆，“是你见过，还是看戏人见过呢？”

　　“这并不重要。”严商冲他招招手，“下来谈谈？我之前见到你的时候，你可没这么瞻前顾后。”

　　季瞧犹豫了一会儿，轻飘飘地跳了下来。

　　“你想干什么？”他问。

　　和聚集地的季瞧不同，这个黑袍季瞧没那么警惕，他有谨慎，却也莽撞。和他相比，矿场的季瞧又因为明白自己的安排，缺少了抗争意识，没有黑袍季瞧身上体现出的、极其鲜明的“活着”的感觉。

　　如果不是游戏视野给出的信息，在第一眼看到这个季瞧时，恐怕连严商也会误以为他是复制人的母体。

　　【姓名：季瞧（复制人）】

　　【异能：危险复刻（当前共振71［S］/上限88［SS］）】

　　【修正：威胁感知（+5）/［植入］高位关注（+9）】

　　【描述：感知危险是天赋，但复制危险不是】

　　聚集地看见的季瞧的异能是【危险标识】，共振上限也只有惨兮兮的26［F］，矿场的那个，严商没什么印象了，只记得他的异能名称同样属于“危险XX”这个模板。

　　怎么着，复制人的异能也是流水线批发的？

　　严商难得起了点好奇：“你的异能和【危险标识】有什么区别？”

　　“我们的异能都是‘危险’序列，但我的更高级。”季瞧绷着脸，“就像这样——”

　　他突然张开双臂，做出迎接什么的姿势，下巴也微微扬起。下一刻，异样的压迫感从他身上传来。

　　因为张开双臂的姿势，他的长袍被掀起，一具由蠕动的触须勉强组成的人类躯体呈现在严商和白魈眼里，不时有掉落的触须掉在他脚边，又快速溶入他脚边的影子里。除开他的脑袋，他的身上已经没有更像人类的地方了。

　　哪怕是通缉犯，也不代表他能平静地面对这惊悚的一幕，白魈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对他来说，这具怪异躯体带来的冲击甚至大于季瞧身上传来的压力。

　　在不知不觉间，这座庄园已经变成了黑白色。

　　进化学派同样有类似封锁线的技术，毕竟是在矿场主的地盘，没人想因为太过张扬，把这里的主人招惹过来。

　　白魈转过头，正好和看戏人打量的视线对上了。

　　他顾不得考虑看戏人身体里躲着什么东西，只凭着本能大喊了一声“快跑”。比他的叫喊声更快的，是他逃跑的背影。

　　……什么“威胁感知”，放在季瞧身上真是浪费了，还不如给白魈呢。

　　严商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重新落在了季瞧身上。

　　此时，季瞧给人的感觉已经彻底变了，像是有什么异质的力量在他身体里苏醒，向外扩散着自己的影响。

　　如果说，刚才的季瞧是人类，那现在的季瞧就是可以挥舞巨兽爪子的人类。

　　——这里的“巨兽爪子”，就是指这股极其类似深潜者的气息。

　　但这份力量又和深潜者的能力有着微妙的差别。尽管要是换个人过来，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会觉得感受应该都是一样的——听见呓语、深陷谵妄，在san值见底后死在极致的疯狂里。

　　本质不同。

　　严商能确认，季瞧模仿的是深潜者展现的力量，他复刻了这种力量的使用，但他本人绝对不可能成为第二个深潜者，他的内核仍然是人类，他模拟的力量甚至会反过来侵蚀他的理智。

　　季瞧的眼神涣散，语气却带着凛然的味道：“看见它、了解它、接近它——被它侵蚀、被它吞噬、被它终结。”

　　严商：“……”

　　他总算找到了那一点隐隐约约的熟悉感在哪。

　　这不是他第一次使用【身份卡-深潜者】的情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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