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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光回忆
1、
又是被灰崎请病假翘掉训练的一天。
在后勤人员的提醒下我才知道自己的储物柜不停发出声响,立马趁着休息时间回到了换衣间。
“喂喂?怎么了祥吾,”我看了眼未接的来电显示后很快拨了回去,还没等到回复便直接问,“现在感冒好些了吗?”
虽然我清楚的知道以灰崎的身体机能是绝不可能像他所说的那样如此高频率的生病,但我却依旧每次都会相信,并且训练结束后打电话去问候。
——这次如果是真的怎么办。
我向来都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然后发出轻蔑的笑声,语气里满满都是不屑:“哼,那些鬼话也就能骗到你这白痴了。”
‘白痴’……?我吗?
我这才反应过来该给灰崎今日“翘训练理由的真实性”打上个叉。
“祥吾,再这样下去修造前辈真的会生气的。”我的第一反应却并没有发火,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现在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情吗?”
“……”
整个换衣间再次陷入沉寂,我怀疑是否是因为手机的音量太小所以我没听清,所以一下次连按了几下按键将声音开到最大。
“……哦,随便打打,看看你是不是被那老家伙折腾死了、嘶。”他的话里透着无所谓的意味。
我半晌后才反应过来灰崎口中的“老家伙”好像是那位曾说出“反正年轻人无论怎么折腾都不会死”这种危险发言的白金教练。
2、
不过,但现在的重点却应该是他话末那仿佛伤口受到牵动似的抽吸声。
那声音本是微不可查,但可能是我调大了声音的缘故变得格外明显,一点不落地传入了我的耳中。
“祥吾你是不是受伤了?!”我顿时有些着急,“打架了吗?你在哪我现在去找你,啊啊伤得重吗?”
他三天两头出去打架打得满身伤回来这件事可能真的没人比我更熟悉了。
“啰啰嗦嗦的……才不告诉你,老子打架关你屁事。”他可能知道事情暴露所以才这么自暴自弃地说。
我不由恍惚。
灰崎最近对我的态度变得很奇怪,训练不来就算了,连其他时间我几乎都找不到他,要不是我主动给他打电话的话那我们可能已经断断了联系。
听到他说这种狠话我发怔了会儿,但却猜到他说完后估计马上就要挂我电话了,忙回过神:“反正祥吾你不说我也会去找南目黑的学长们问清楚的。”
南目黑是帝光附近一所技术高中的名字,在节假日中灰崎除了我之外就是与这所学校的高年级前辈们混在一起,他们可以说在灰崎的社交圈里占了不小的位置。
大概是祥吾的小弟来着?
我与灰崎的交往中自然免不了被他们“调戏”几句或偶尔打个招呼什么的,一来二去我也和他们也能说上话。
嗯……其实我对他们偶尔脱口的粗鄙之语和奇怪的眼神感到不适应之外就再没什么其他意见了,起码我认为相处得还算愉快。
“喂、喂喂,你敢去?!”我这么一说灰崎莫名其妙也急了,电话也不挂了,“不准去找那群人、不准!听到没有。”
平日里也是这样,灰崎好像总是会刻意令我避开与他们的接触。
祥吾可能是不想我和那些前辈们来往吧。
“那祥吾起码告诉我在哪里吧……”哪怕知道了这点我也并没有那种手握筹码的实感,只是将手机拿着凑近了耳朵愈发抑塞地说道,语气听起来要多没底气就多没底气。
不过好在,灰崎似乎也正好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人。又是一阵安静,我几乎能想到他在那边张了嘴却仍不肯说话的样子。
“……”
最后,他只是凶巴巴又干瘪地回道:“……麻烦死了!”
同时我也如愿所偿地得到了一串地址。
3、
“征十郎、教练,抱歉我有急事得先走了!”我迅速的收拾好了东西、换上校服往外跑。
其实我们帝光一军的训练虽然严厉但却也自由,想来从灰崎能成功翘掉这么多次这点上也能看出一二。
通常都是只要完成了教练的定量体能和技能训练后便可以自由练习,不过可能是因为鲜少有人能坚持到那个时候还有力气和时间,所以这条不成文的规定才显得这么可有可无吧。
对我来说倒也在能接受的范围。
对于我的早退要求,白金教练和赤司队长都没有什么意见,可我跑出去几步后仍能听到教练慈祥地说:“果然这就是年轻人吧,既然这样还能到处跑那训练计划就重新定制一下吧。”
我:T V T
祥吾,我一定会拉着你陪我训练的!
……
我是在一处灰崎常去的游戏厅附近找到他的,那时的灰崎脸刮了彩,嘴角和鼻梁都带上一团挥之不去的淤青。
还未结痂的伤口清除的表明了他刚打完架不久的事实。
不过据他所说,似乎约架对象比受的伤比他重多了。
我轻车熟路地将灰崎拉回了家带进我的房间,并顺手拿起了那盒长期以来只有他一人有幸使用过的医药箱。
“比上次伤得还重诶……祥吾你——”我一边撕开湿纸巾的包装袋一边说,而他却一下子枕着手仰面躺在床上打断了我的话。
“啧、唠叨,”灰崎咋舌一声,闭上眼睛无所谓地开口道,“要说教什么的就不必了,反正我也不会听的。”
我无言着坐到他身边去,俯身用湿纸巾在他脸上擦下一小片脏兮兮的尘土。
可能是我的动作触及了他的伤口,他不适地微皱起了眉头。我将所有他反应收入眼底,低声嘟囔着道:“我又不是要说教。”
放轻了手下的动作,我给他清理完表面后拧开那瓶医用酒精,拿着棉球沾湿。
“……”
细致地为他处理了身上的所有伤口,我全程保持沉默,待到他几乎快在我床上睡着时才重新开口道:
“我刚刚是想说,要是下次再打架的话祥吾可以叫上我哦。”
他猛地睁开双眼,暗沉的灰眸里毫无睡意,满满都是错愕,带着认知被刷新般的震惊愣了许久。
“虽然我没打过架,但要是有人要欺负祥吾的话还是可以帮上忙的。”我自顾自抬起另一只空着的手握成拳挥了几下,用一种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说着。
耍完帅后我忽然想起什么,立马给前面的话打上补丁:“当然啦,如果是祥吾要欺负别人我可是一定会阻止的。”
头顶的灯光还算柔和,足矣点亮整间房又不刺眼。我身边的床垫忽的陷下去一块,是灰崎直起身,收敛了那副“正在加载中”似的表情,正神态幽暗注视着我。
我和他坐得很近,脸与脸之间不过一拳距离,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逐渐不稳的呼吸节奏和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一样的紧闭的双唇。
他眸中有淡色的暗芒一闪而过,如同被蒙上灰尘的玻璃珠,好像只要轻轻擦拭就能露出其剔透的表面。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栀子花香味,这是我母亲大人一边说着“即使是男孩子的房间也要香喷喷的”一边强行在我房间里点上的香薰。
而此刻,这味道里混杂了些酒精的刺鼻气味。
“哼,果然啊悠真,你就是个麻烦又多事的家伙。”
灰崎忽然轻哼一声,露出犬牙对我扬起一个戏谑的笑,抬起手猖狂地捏了把我侧脸的肉,在那留下几道分外鲜明的指痕:
“不过你是不是该搞清楚,我可是个不良,你这种好好学生最好离我远点。”
我顿时疼得呲牙咧嘴。
“和这有什么关系嘛!”我揉了揉被掐得火辣辣的脸,不赞同地反驳,“祥吾又不是坏人……而且我很喜欢祥吾啊。”
3、
灰崎的脸色再次沉下来,浅色的瞳仁中翻腾着复杂到我完全无法分辨的情绪。
“不。”他艰难地吐出这样一个字。
“你只是喜欢所有人。”
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所以毫不避讳地点了点头,偏过头来表情明媚地对着他:“诶是啊,那祥吾呢?喜欢我吗?”
虽说我全心全意地对他人好并不是想获得什么“相同份量的喜欢”之类的回报,但我想或许任谁知道“有人喜欢自己”都会开心的吧?
我也并不会自负到认为自己招人喜欢,只是一味的对身边的一切人或物抱以最善意的揣测。
——既然这样,那这个世界的大部分人都是相互喜欢着的吧。
从没受过外界干扰,我从小到大都是坚定的这么认为,任什么都无法动摇。
“……喜欢。”
他似是快枯死的树一般呢喃着,却很快重新挂上那样一副无论何时都玩世不恭的不良少年模样。
“骗你的——谁会喜欢你这个呆子,要我说,要是喜欢上你那才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我认真对待着他这句看似玩笑的话,低下头一字一句地琢磨起来。
“那还是就这样不喜欢我的好。”思考无果,我放弃动脑,转而弯起眉眼轻快地得出解决方案。
对上他滞住的眸光,我托着腮柔声解释:“因为我不想让祥吾因为我而倒霉,所以还是只让我喜欢祥吾就行了。”
灰崎在我无比澄澈的目光中捂住脸,让我再看不见他的神色和眼睛。
“真是…败给你了,”我听见他闷声说,一头灰发随着肩膀小幅度颤动着,“……反正,我已经够倒霉的了。”
4、
灰崎退部了。
在上次被我强行拖回家处理和外校学生打架留下的伤后不久。我有听其他人说他是规规矩矩的向赤司递交了退部申请书后潇洒离开的。
而至此之后,我依旧按照往常的模式与他相处。
——
可能是我叫他出来打街篮这一行为太过自然,以至于到了一种他自己都是到了目的地后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步。
这里是一处被铁丝网围起的野生球场,光线被树影斑驳成碎片,洒在水泥地上呈现出一副分外漂亮的图景。
球场中心正有几位高中生模样的少年打着5v5的比赛,他们每人的体能都不算出众,看技术还有些门外汉的感觉,可脸上的笑容却极具感染力。
刚刚还咋着舌想要靠暴力将球场的所有权抢来的灰崎被我安抚,站在我面前双手环胸烦躁地问:“喂,你这家伙难道没什么想问的吗。”
说实话,我并没意识到他在指什么。
“诶?那我想想。”坐在篮球场边上的木椅上,我将自己带出来的那颗篮球抵在额头上,“祥吾这段时间还有瞒着我去打架吗?”
余光瞥见头顶中央悬挂着的那轮看不清轮廓的烈日,远处的白云被和煦的、温柔的阳光渲染,充斥着治愈人心的魔力。耳边有藏在枝叶里的蝉不知疲倦鸣叫的声音。
我的话传入灰崎耳里,他下意识发怒:“哈?我要你这家伙管吗?!”
拿下球放到身侧,我垂眸反思自己是否管得太宽,但下一秒。
——灰崎毫不客气地一掌打上我的后脑,力道之大几乎要敲碎我的头骨:“呃、很疼的祥吾。”
他撇开脸,令我只能看清他紧咬着的两排牙齿:“嘁,而且我都已经退出那见鬼的篮球部了,你以后能不能别再烦着我。”
我不再回话,突然有一橘色的球状体滚落到我脚边,是场中的高中生们的出界球。
“喔、抱歉能丢过来一下吗?”为首的少年歉意地对我挥了挥手,喊道。
弯腰捡起这颗篮球,我颠了两下以做确认手感后摆出一个射篮的预备姿势对准了离我较近的那个篮筐。
一开始篮下本就有人在防守,我想着投过去正好能被他接住。
“哐当。”
篮球入框发出响亮的碰撞声。
“‘篮球部’和‘我和祥吾做朋友’之间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吗?”无视了场中人们几乎惊掉了下巴的表情,我跨步挡在灰崎面前,在蝉鸣声衬托起的静默中这才有了下一步行动。
——我向他展开双臂,做出一份像是要拥抱的动作。
“呐,祥吾。”
我弯眸浅笑,看他俊朗的面容被日光所勾勒,看他随着风向飘动着的灰发,看他如同迷雾散去般逐渐清明起来的双目。
“只要我喜欢你就好。”
只要,我喜欢祥吾就好。
我不觉得自己能多说些什么,也不觉得自己需要多说些什么,单单这句话就已经归纳出了我心中所想。
腰际被一股强硬而不可抗拒的力道所牵引,我向前踉跄半步,任由灰崎把我抱了个满怀,手压住我的后脑,只好整个下巴都靠在他不断耸动的肩膀上。
他本就比我高大不少,以至于足够将我整个人全在怀里。
“我知道这份喜欢不会是独我一份的。”灰崎的呼吸粗重,几乎称得上是克制地说道,“但你还能喜欢我……就够了。”
这时的我尚且还无法理解他这话里究竟包含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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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写一章灰崎。
虽然灰崎可能不愿意承认,但他在这段时间里也确实能察觉到黄濑的才能潜力在他之上,原著中具体表现为针对黄濑,但在文中有了悠真的调和后态度就变成了逃避。
他意识到黄濑似乎在逐渐取代自己的地位,所以想呈现出那种“是我不再稀罕了”的感觉翘掉篮球部的训练以及顺便疏远悠真。
但灰崎似乎没意识到一个粗神经认准一件事后是多么难改变。
所以说,悠真的魅力就在于无论何时何地都能给你一种“你就是我的全世界”的优待,但转瞬间又会透出对谁都是这样一碗水端平的公正,很容易让人产生怅然若失的失落感。
很奇特的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