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的事

作者:三番一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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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29


      沈是之要提前修年假,飞回美国和家人过年。他很快的向郁生交接了工作,买礼物定机票,一切都很顺利,办理苏二的护照倒是费了些时间。二儿从内心里感到不安全,找了很多关于美国自由行的书,越看越头大,上飞机前几乎想放弃:沈,我留下来吧。我不会说英语,害怕!沈是之只是提醒他把机票拿好。绵绵看得好笑,无心一句:当心他把你卖了,小二儿。苏二死白的脸灰了,沈睨了绵绵一眼,气氛冰冻。郁生打了圆场,催促他们检票。
      出了机场,穆绵绵才敢放任呼吸,有些稚气的抱怨道:我怎么知道二儿会当真!
      他本来胆子就小,你那话就手术性的把他的胆直接切除了。郁生笑着,朝自己胆囊部位比了一道:不知道沈是之这次着了什么魔,把二儿带回家过年。见父母?太老套了。
      他们在一起几年了?
      四年.
      差不多吧,可以见了。沈很爱二儿的。
      不见得。郁生这句话放得很低,打开了车载音响,企图掩盖掉言语里的缺失。
      穆绵绵静静的看着他,把他钉在驾驶座上,动弹不得。
      见鬼!郁生咒了一声,差点错过右转:穆绵绵!把头转过去!你这样让我分神!
      不是爱,是什么?
      穆绵绵,这个世界存在各式各样的生活模式,没那么多美好的解释。沈是之就更不可能了。当然,他是被宠坏了。在纽约读大学的时候,我们尝试过交换床伴儿,懂吗?我上男人他上女人,都不是对方的菜就作罢了。有个很漂亮的意大利男孩儿为他做了很多,他还是甩了他,男孩儿受不了而自杀住院,沈是之也只是叫他死远点。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不见得不好,却不一定爱哪一个,碰到苏二的时候,他正好厌倦了每天睁眼都喊不出身边那个人的名字的生活。嗯,意外的是,他和苏二能在一起四年。但不保证哪一天他心血来潮把二儿踢出房间——
      至少二儿是特别的,对吗?绵绵心底的悲哀蠢动,急着肯定疑似幸福的假象。
      大概吧,或许你说得也没错,他是爱苏二的。只是我太了解他了,发小儿啊!郁生无奈的感叹。
      物以类聚,你害死的女人不见得少。穆绵绵的指责转了方向。
      郁生干笑着:去接伊理下班,一起吃饭,怎么样?
      好!
      穆绵绵的候机厅踱了五个小时才坐上飞机,晚点,天气不好。天气真的不好,她出生长大的城市下雪了,雪花把她的睫毛染白了,呵出的那团白气久久不散,地面很滑。她跟伊理通电话时,讲起这些很兴奋:你真的不回来吗?很难得啊,这儿十多年没下雪了。伊理沉默了很长时间,绵绵认命的等待她挂断电话,一如以往的每一次。绵绵,伊维韵去美国了,嗯,我爸的病在那边儿治把握大一点儿。伊理的声音干涩,每个字都像是被推出来,血淋淋的。绵绵接不了话,“过年”这回事儿让中国人脆弱,伊理除了那次提到“生病”之外都表现淡然,正常到绵绵以为那些话几乎是个梦。
      大年三十那天,穆绵绵陪着穆爸穆妈在超市里“挤沙丁鱼罐头”,没有亲戚可串倒是庆幸,她爸妈都是外省人,血缘那边也淡了,跟朋友过年的时间倒是多点儿,她没有那些沧桑,所以对“年”的概念模糊,如果不是伊理,她照旧没心没肺,低气压让她提不起兴趣陪一帮中老年忆当年品当下:妈,我想回家自己过节。穆妈没有勉强绵绵,以前她基本每次都是中途溜号,这次只是把时间提早了。
      穆绵绵的步伐缓慢,雪竟然在地上铺了一层,南方少见的景色。也因为这样,空气湿冷,肺部时常有冻结的感觉,擦过热闹的人群,她把自己隔起来,听觉视觉都变得迟钝。远远的,小区门口立着一根长长的木头,离得三步的距离,才认了清楚。这个男人,穿着厚重的深蓝色羊绒大衣,腰带随意的系着,牛仔裤套在深咖色的皮靴里,铅灰色的围巾把脸围了个结实,他冲着绵绵笑,应该是笑的,眼睛弯弯的,夏说。
      你怎么在这儿?绵绵吸了一口气,这一刻世界都慢了一拍。
      我想你。夏说把围巾取下来,挽在绵绵的脖子上:给你打电话一直没人接。
      手机放家里了。穆绵绵有点抓狂:你怎么在这儿?你疯了?不跟你爸妈守岁,在这儿得瑟个什么劲儿!
      夏说耐心的等待她发完牢骚:说完了吗?
      啊?
      他全无犹豫的把穆绵绵扣在怀里:我说了,我想你,想见你。
      疯子!
      的确很疯,而且有点冷。
      绵绵突然觉得那些杀人脑细胞的韩剧也许有百分之一是真的,这个男人的浪漫有点儿要命。他安慰她,总是刚刚好的时候,尽管那些哀伤都不是为他。夏说,你真的疯了!绵绵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可能泪水太烫,脸颊泛红:你要我怎么办。
      什么都不用做,你只要明白,我现在在你面前就行了。夏说吻掉她的泪,突然微笑:也许你真的需要做一件事情——和我交往。
      好赖!明明都说了什么都不用做的!穆绵绵显露顽劣的本性。
      你可以拒绝。
      绵绵看着夏说,看了好久,从来都没有仔细的瞧过他,尽管他总在她身边:你知道吗?这是我第二次看到这个城市下雪。她托起他的手,往热闹的地方走: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也下了一场雪,下了一天,课都上不下去了,结果学校放假让老师带我们去公园玩。不过那次的雪没有这次的美,细细碎碎的,不过瘾,要四处找那些积在屋顶墙沿的雪才能堆一脸盆儿那么大的雪人儿,雪人儿倒是漂亮,我使劲儿的看,要把它记在脑子里,记一辈子。因为不知道下一场雪什么时候来。她顿了顿,扫了眼街边半人高的雪人:我第一次见到伊理的时候,觉得她跟那个小雪人儿很像,虽然冰冰凉凉的,但是很柔软。好吧,她没给过我什么好脸色,可总是算着距离的对我好,一种朋友的友好。大家都明白,我并不把她当朋友,隐藏感情太困难了。夏说,我爱她,穆绵绵爱伊理。你还要跟我交往吗?
      这个城市又下雪了。夏说弯着眼睛笑道,头发睫毛点点星星的白。
      不要再对我好了,你让我觉得罪恶。
      穆绵绵,我撒谎了,对我爸爸撒了一个不太高明的谎言,到晚上他就会发现他的儿子根本不可能跟他坐在一张桌子上吃三鲜馅饺子看乏味的春节晚会。飞机遇到气流的时候,我一直向上帝祈祷,至少让我见你一面,如果就这样死了只会不甘心。为了打听你的家庭住址,我偷溜进校务处当了一回贼。等了你三个小时,信心就那么一点一点的流失,像手机上面显示的电量格,我不敢想象自动关机的那刻自己是不是还会像计划一开始那样有条不紊,从来没有设定过见不到你。我慌乱了,你出现了,天下太平,结局很好。
      你是教徒么?你太腹黑了!
      如果玉皇大帝听我的祷告,我会虔诚的。
      夏说——
      要不要和我交往?
      我不爱你!
      你喜欢我。
      疯子!
      这个世界就是个巨大的疯人院,我们都有病。夏说拉紧了她的手,停步,绵绵回头看他:绵绵,我说过——时间还很长。此外,你喜欢我。
      绵绵无从反驳,她喜欢他,可是离“爱”太远了。不说穿,起码彼此都保有基本的退路。
      “你爱伊理”和“你喜欢我”并不矛盾,人从来不是从一性或者排他性的动物。夏说恢复了惯用的商人口吻。
      这么说,你也可能喜欢其他人而又爱着我!绵绵有点儿愤怒,虽然她很清楚自己完全没有发脾气的资格。
      所以我们需要一种关系来约束对方。你只要回答行不行就可以了,剩下的问题一起来解决。
      行!绵绵璀璨一笑,踮着脚朝夏说的唇印了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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