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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有点儿手痒,来玩两把。”包子扔了烟头,走近,像是无意间问,“三儿,这是怎么回事儿,欺负女孩子,你这人不地道啊。”
名叫三儿的男人还是懂规矩的。
他谄媚笑道:“哪里是欺负啊,我是看这妹子第一次来……”
季久夏不想听他们在这里叙旧,转身准备离开时手臂却被身后一道力扯住。包子走到她身侧,握着她的胳膊,他下手有分寸,知道有人在监控后方看着,手中也只是虚握着她的衣袖。
赌桌上的人瞪大了眼,似乎对他这一举动感到诧异。
“美女,这么着急走?陪哥哥一会儿。”
这人俨然一副地痞流氓的模样,她正要挣脱他的手,那人像是早已预料到她的下一步动作,扣着她胳膊的手力道紧了几分。
季久夏瞪了他一眼。
“还挺有脾气的。”包子笑,把她拦到赌桌前,“来,押注。”
庄家抬眸看了眼对面的男人,心底到底是有几分忌惮。
包子低头看她,询问道:“你说,押大还是押小。”
季久夏面无表情,“我怎么知道。”
所有人的眼神都盯在她身上,包子也不恼,仍旧耐着性子问她押大还是押小。
季久夏咬了咬牙,还没开口,便听到他说押大。
季久夏成心要和他做对,她故意和他反着来,“押小。”
本以为他会毫不留情面的数落她一通,却没想到他说:“那就押小。”
后面有人凑了过来,包子向她身后挪了下,眼神警告瞪了那人一眼。
季久夏向一侧偏了偏头,低声道:“你离我远点。”
殊不知,在别人看来,像是在打情骂俏。
包子垂眸看她一眼,眼睫毛轻颤,头发随便绑了个低丸子头,碎发垂落,显得有些凌乱,眉头微皱的模样让他忍不住故意欺负。
他笑了,原来清屿喜欢这一挂,“脾气还挺大的。”
季久夏心底一颤,只当他是做戏说给别人听。
这时庄家开盅,一一三,小。
周围的人一片轻呼,随后的每一次押注都是包子的主意,她只负责把钱抛出去,几局下来,之前输的钱差不多已经回本。
她见好就收,“不玩儿了。”
有人把赢的钱塞进兜里,“妹子,再玩儿两局呗。”
“都听到了,不玩了。”包子冷眼扫过,转头向她说:“这里规矩多,今天晚上我给你好好讲讲,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啊。”
他说的暧昧,周围的人自然都明白,笑的放荡。
季久夏想躲开,却被他一把拽着往外走,他走得很快,有人笑着说,头一次见包子这么着急。包子确实挺着急,再这么下去,清屿非把他吃了不可。
季久夏挣脱着,低声道:“你放开我。”
这时,不知道谁扯着嗓子喊了一声,“那女的是记者。”
季久夏站在走廊上,脑子一片空白,赌场内所有人的顿时慌乱,有的人趁乱抢走赌桌上的钱,拔腿就跑。
包子两手拍了下大腿,五官皱成一团,“完了,完了,这下可走不了了。”
季久夏从兜里掏出一把匕首,短小锋利,她随手在手中转了两下,她不清楚包子的为人,但她知道,适才发生的事是男人刻意在维护她,季久夏不想与他纠缠。
包子瞬间不淡定了,“我去,姐姐,你玩儿真的啊。”
“这里还没有别的出口。”她望了望走廊两侧,有的人正欲越过人群朝他们走来。
“有。”包子脑袋一时短路,他指着前面那条路,“在……走到尽头,向左拐,往前走一百米左右,有楼梯,不过那边有人看着。”
季久夏闻言,立马拽着他往前跑去。余光看了眼周遭,走廊两侧都有房间,前方有一扇门忽然被打开,里面的男人走了出来,手中握着一把甩棍。
季久夏紧握着包子的手腕,把他往前推了出去,在甩棍还未触及到他脑袋时,季久夏蓦地抬脚踹向那人的手腕,甩棍还没落在地上,被她稳稳接住。她下手狠,朝那人后背和腿腕狠狠甩了几棍,随后扔下就跑。
包子被她紧拉着,不敢呼吸。
两人走到走廊尽头,左边方向堵了五六个人,季久夏犹豫一瞬,把包子挡在身前,锋利的匕首抵在他脖子上。
她沉声道:“对不住了。”
包子急忙对那帮人喊:“别动手,都是自己人。”
他胆小又惜命,虽说季久夏不会对他动手,可刀架在脖子上的滋味真不好受。他暗暗骂了句清屿,早知如此,就不该答应他。
那群人见状,只得一步一步向后退。
季久夏在心里默算,大概还有五十米左右,后方也有人跟了上来。这么多人,她着实没有一点儿把握,倘若真的被抓到,她必须要做最坏的打算。
正当她一筹莫展之际,前方那群人中传来一阵骚动。
那人带着黑色口罩,上衣外套的帽子遮盖着他的眉眼,他动作敏捷,下手不留一丝余地。
包子知道那人是谁,故意问她,“你还带了帮手。”
“没有。”季久夏立马否认,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她也不知道那人是谁。
她转身,看向身后,收回抵在他脖子上的利刃,猛的把包子推向那群人。
包子心道:又来。
他张开双手,口中止不住的尖叫,大步朝前跌了出去,扑通一声,他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趁乱立马闭上双眼,那群人只是看他一眼,便越过他冲了出去。
季久夏替那人解决掉了一人,男人拉着她的手向前面跑,她心头突跳,他的动作熟稔,像是习惯性的动作。
她来不及细想,那人把她推向楼梯口,他站在她身后断后,示意她先走。
季久夏不做任何犹豫,立马往楼梯上方跑。
出去后,她独身一人站在黑夜里,辨不出方向。夜幕下,寒风摇撼着芦苇丛,掩盖了后方悄然而至的脚步声,那人还没来得及动作,身体重重的倒下。
男人这时走了过去,季久夏问:“你知不知道路。”
他不做回答,伸出手后,季久夏躲开了他的动作。
男人眼底微不可查的黯了下去,他稍稍抬眼,指了下方向。季久夏拉着上衣的领子,动作间,口袋中似是有东西掉落,男人却先她一步。
是串钥匙。
季久夏伸手,“还给我。”
楼梯下方阵阵脚步声传来,男人握着她的钥匙转身就跑,季久夏还没来得及反应,黑暗已经吞没了他的身影,她心里恼怒,只得跟了上去。
芦苇扫过脸颊,有些发痒,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前方的脚步声缓慢了些。
脚下的路不好走,季久夏喘息着,身后那群人一直紧追不舍,她不敢停留片刻。她翻过围栏,一只脚刚踏在路面,一阵轰鸣声响起。
她急忙追了上去,这条路是s弯,周遭种了许多树,没有路灯,看不到车辆,她只能漫无目的的寻着声音向前跑,心里暗骂了那人一百遍。
几束摇晃的灯光跟了上来,季久夏扶着围栏,弯腰喘息,一颗心跌落在谷底。
那群人嚷嚷着她在这个方向。
季久夏不敢在这里停留,她走在马路内侧,借着树丛挡着她的身影,脚下的每一步似乎倾尽了她的全力,小腿越来越沉,心脏似是在喉咙中翻涌,她艰难的咽了口气,低沉的发动机声在慢慢靠近。
车子开了远光灯,她扶着围栏,错开了那道光。
他微倾身体,转移了重心,减速后,迅速掉头,轮胎和地面的摩擦产生尖锐又刺耳的声音。他握了下油门,发动机的轰鸣声引得那群人的注意。
男人单腿撑着地面,向后面侧了下头,朝她示意。
季久夏会意,她刚坐稳,车身猛的向前冲了出去,身体不受控制的撞向他的后背,她努力平复着微喘的气息,猝不及防的冲击迫使她低吟,轻柔的声音从她喉咙中溢出,掠过他的耳畔,迎面袭来的阵阵寒风一瞬间吹散。
她没有注意到男人微僵的身体,他握着油门,行驶到主路上后,迅速加速。
车速过快,季久夏坐在后面,浅浅的紧拽着他的衣角,只觉得周围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风从两侧穿过,刮的脸生疼,她极力咬着泛白的唇,一阵冷气猝然灌入喉咙中,她猛的咳嗽了起来。
男人本能的松了下油门。
季久夏察觉车速放缓了些,她轻道:“我没事。”
男人对这附近的路况应该很熟悉,他连拐了几个弯道,甩开了后面的车辆。
前方路口有路灯亮着,他蹙眉看着前方,朝市区的方向驶去。
斑驳的光影给她带来少许的心安,他刻意减了速,风也变得低缓。季久夏细细打量着前面的男人,他后背挺阔,像是刻意练过,身上穿着的外套也难掩胳膊上肌肉的轮廓。
季久夏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今天晚上他帮她处理掉那些人,又帮她逃离赌场,更何况她身上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想来也不是为了钱。
这条路较窄,后方跟着的那辆车闪了两下远光灯。
男人向右侧方行驶,让了些距离。
远光灯照亮的一瞬间,季久夏看到了男人右耳后方的痣,她晃了一下神,怀疑自己是否真的看清,她摒着呼吸,有些不敢相信。
所有的记忆在此刻练成了一张网。
带有薄荷味道的洗发水。
穆氏楼顶遇到的男人。
他说他不知道东郊附近有赌场。
今天晚上蓦然出现……
耳朵后方相同位置上的痣……
失神间,男人把车停在一家便利店的门口,店铺已经关了门,门头上的灯牌亮着,这里距离市区不远,季久夏下了车,愣愣的看着他。
他依然戴着口罩,露出的眉眼像及了那人。
她有很多问题想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赌场……下一秒,凌乱的思绪被他的动作打乱。
“你要做什么。”季久夏心中慌乱,她向后退了几步,后背紧贴在墙上。
他没有说话,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片刻后,才道:“胆子挺大。”
他的声音带着沙哑的质感,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从齿缝中挤出,昭示着他压抑的怒火。男人抬起手拉开她上衣的拉链,翻开衣服内衬把里面的录音笔和微型摄像头取下。
季久夏偏过头。
他凑近,下颌被他捏着强迫抬起头来,目光被迫和他对视,他用了十足的力道,短短几秒,下颌骨生疼。
季久夏抬眼看着他,眸光一怔,他的眼底带着微不可查的慌乱。
她错开脸,用力推开他,镇定自若的收回目光,心跳难平。“你放开我。”
他不紧不慢的转过身,从便利店门口的自动贩卖机买了一瓶水递给她。季久夏喉咙中干疼,她接过水,拧开,猛的灌了好几口。
凉水划过咽喉,那阵凉意逼迫她冷静了下来。
她走到他面前,伸手,声音淡漠,不带一丝情绪,“把东西还给我。”
他还是没有说话,沉默给了她最好的答案。
在这漫长的寂静中,两人四目相视,仿佛那一刻,季久夏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也不了解,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指尖勾着的钥匙被风吹的晃动,不经意间,沉闷的碰撞声成为了他们之间的对白。
他的眼眸没有丝毫波动,随后,似是一声轻笑。
他戴着口罩,看到不脸上的表情。他想解释,想向她坦白一切,话语辗转在唇齿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心里暗暗叹了生气,只能化作一抹苦笑。
艰涩,无奈。
在赌场,他隐约间听到的声响时已经开始有所怀疑。让包子调了内部监控画面,看到她出现的那刻,心绪顿时翻涌,他无法强装自己淡定。
监控画面清晰的拍下了她的脸,黄鹏知道后,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报复。
心脏传来被火烧的痛感,他不愿意看到她身处在危险的境地。
他想让包子带她离开,可还是被人发现了她的身份。
他沉重的闭了闭眼,戴上口罩,避开走廊上的监控,黄鹏的人下手有多狠他不是不知道。那时,他只想带她安全的离开。
倘若偷拍的视频和录音传出,她承担不了后果。
他能想到唯一的办法,是销毁。
她的眼神漠然,疏离。
地上的影子交叠在一起,他好像把她推开了很远。轻颤的睫毛在眼睑处落下些许阴影,深色瞳孔中夹杂着几分怒意和淡漠。
季久夏又重复了一遍,“还给我。”
他眼底神情复杂,勾了勾手指,把车钥匙扔了过去。
钥匙在空中划了个弧度,季久夏骤然伸手接住。
她动作一顿,“不是车钥匙。”
他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但没有丝毫还给她的打算。
目光沉沉看了她一眼,便转身就走。
他走的决然,季久夏神情一瞬间黯淡了下去,鼻间酸涩不堪,她沉默了一秒,握紧了手中那串钥匙,鼓足勇气叫了声他的名字。
“清屿。”
男人的脚步顿了下,他停站在那里,没有回头。
远处,马路对面驶来一辆出租车。
他提步走到路边招了下手,穿过马路,季久夏犹豫刹那,疾步跟了上去,恰逢此刻,半挂货车驶过,阻挡着她前方的路。
“清屿,你站住。”
出租车缓缓行离,季久夏看着远去的车辆,心中莫名几分焦灼。
深夜,周围只有寒风穿过树枝的飒飒声,叶子落了满地,她的心也跟着沉了下来。
季久夏站在原地,目光注视着他离开的方向,纵使手脚冻的僵硬,却还是带着几分期许,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始终不见他的身影。
“小伙子,走不走啊,你这不能耽误我时间啊。”出租车司机打了个哈欠,忍不住开口,这人神神秘秘的戴着口罩,一上车就让他往前开,走到前面的分叉路口拐了进去,停车后,一直等到现在。
清屿拿出手机,对准挂着的二维码吊牌,扫了两百块钱。
他关上手机,低声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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