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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后事
“好了!说吧,你这脸怎么回事?”
柳胜玉已经回到府邸,换了件衣裳,长发因着刚沐浴过的关系,正湿答答地还滴着水。她此刻也不管这些,将双手一背,一副三堂会审的样子。
陈时卿自然地接过旁边丫鬟的毛巾,拉着她坐下,站在她后面开始细细地擦起湿漉漉的长发来。柳胜玉以为陈时卿又要顾左右而言他,便气得扭过头来看他,陈时卿怕她毛巾裹着的发被拽疼了,就忙松开了手。
黑色长发如丝如瀑地蜿蜒而下,在空中划出好看的弧度,他低头望去,只见那秀发堆中捧出一张雪白艳绝的脸,而他再沿着她细白挺直的脖颈往下看,轻薄的丝料中衣堪堪裹住高耸雪峰,再往里探去,也只能得见玉壑深幽。
陈时卿刚窥得一丝眼福,下意识地却将毛巾一甩,将柳胜玉整个人盖在了毛巾之下。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柳胜玉就僵在那里,只见自己的视线一片花白,她的心理也十分复杂。
是不是自己逼得太紧了,这孩子连看自己都不想看了?
而陈时卿的心里也乱得一团糟,他看着僵立在毛巾里的姐姐一动不动,他刚刚对姐姐做了什么?!
陈时卿连忙把毛巾拿了下来,试图不去看柳胜玉,将她扭正,然后便小声道歉着。“我不是故意的……”
柳胜玉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陈时卿在后面轻柔地擦拭着长发,柳胜玉绞尽脑汁地想着措辞,“其实,你不想说也没关系的…”
“我去和人打架了。”陈时卿坦诚答道,但却成功地把柳胜玉的话噎了回去。
她急得又想回头,但想到刚刚的事,就克制住自己想去看他的神情的想法,深出一口气,冷静下来,“和谁?发生什么了?”柳胜玉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沉稳些。
柳胜玉感觉陈时卿的动作一缓,而后又继续开来。
“萧煜。”陈时卿淡淡答道。
“萧煜?!”柳胜玉蹙起长眉,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为什么?”陈时卿安静地做着手中的活儿,柳胜玉过了一会儿,自个儿便想明白了原因。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不就是为了自己吗?
想清楚这些,柳胜玉心底便生出一种复杂的情绪,一部分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和感动,还有一部分是内疚。
说到底,卿儿哥不还是因为自己受的伤吗?
柳胜玉想到这心底就忍不住内疚起来,低头沉默地坐在那里,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陈时卿不须细想,便知道以她的性格,现在在沉默着想些什么。
随即心底便叹息一声,放下手中擦拭着的毛巾,缓缓走到她面前来,单腿跪坐在她面前,这样刚好可以仰头看到她埋在青丝下的不安神情。
陈时卿将手搭在她膝前,享受似的将脸贴在她腿前,就像小时候那样。
“姐姐,我忍不下去的。”陈时卿轻轻叹了一声。
“我忍不了,别人那样对你。一想到,他曾经对你做了什么,我都想亲手…”过于嗜血的词他忍住没有说出来,怕吓到柳胜玉。他顿了顿,继续道:“我只是打了他一顿,你放心,他比我惨多了。若是你担心他…”陈时卿说到这,眼睛都黯淡下来,声音也越来越小。
柳胜玉自然不想让他这么越想越歪,立马澄清地用手抚了抚他的头顶:“你想什么呢!我是担心你啊!”
柳胜玉也叹了一声,忧心忡忡道:“这么大个人,竟然还要打架?若是他怀怨在心,以后给你惹麻烦可怎么办?”她一想到萧煜那个冷漠、睚眦必报的性格,便担心在朝中“还未”站稳脚步的陈时卿。
听到柳胜玉提到担心他,又感受到她轻抚在头顶的手,陈时卿笑了笑,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加大了些。
而当听到柳胜玉担心他被萧煜暗算时,陈时卿不以为意,眼神阴沉了起来,嘴角噙了冷笑,看上去丝毫没有将他萧煜在眼里,而这些自然没有被柳胜玉看到。
“别说这些了。”陈时卿仰脸看她,又换了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他好像很享受柳胜玉低头看他的时候。
他岔开话题道:“今天这件事,我查了查事情始末和缘由。”
事情发生前前后后才不过一天,柳胜玉震惊于陈时卿的办事效率,这也太快了。
柳胜玉可是从鬼门关走过一圈的人,自然对这件事无比重视,她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突然起火的?”
当时在那个混乱的场景中,她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提线木偶一样牵着鼻子走,直到后来冷静下来,才觉得整件事情都非常的离谱。
广陵河宽阔无垠,为何一场花灯小火会在河面上蔓延起来,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更让她费解的是,花灯节船只无数,为何只有柳家的船只被烧了个正着?还有,那个奇怪的陌生女人,总让她觉得有些诡异,难以名状。
陈时卿不急不慢地讲来:“当日火势凶猛,是因着原本订好的灯笼宣纸材料不够,便换了种较为容易燃起的和纸,主办的人也诉苦道,说是因着害怕和纸会燃地厉害,便特意将花灯展在了广陵河中,想着可以靠水来控制灯笼。他们不知道的是,灯展前夜,广陵河上游有艘货船发生了泄漏,火油经过一夜河水的涌动,从上游漂到了下游的灯展。”
陈时卿一番话事情的前前后后都说明白了,可柳胜玉还是不懂一点。
“那为什么是柳家的船只着了火?”柳胜玉不解地反问。
“那就要问你的船夫了。”陈时卿也皱了眉头。“你的船夫竟然会私下用柳家的船只去做点小生意,猜猜他做的什么买卖?”
柳胜玉眼睛一亮:“煤油?”
陈时卿笑了笑,乖巧地点了点头,“今日去船夫的家中,发现他已经畏罪上吊了。”柳胜玉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虽然事情似乎前后都逻辑通畅,但一切是不是…是不是太巧合了?
陈时卿看着柳胜玉的神情,倚在一旁,面带笑意道:“你也察觉道了?”
柳胜玉点点头,拧眉道:“太巧了,一切都太巧了。怎么会正好宣纸换成了易燃的材料,而上游又泄漏了煤油,家里的船夫还正做着倒卖油火的生意?”
就好像…一切都是冲着我来的一样。
柳胜玉这句话没有说出口,但是心里已经隐隐有了这样的推测。
一次是巧合,两次可能会有些意外,但巧合或意外出现了三次,就难免会让人觉得是有人蓄意而为了。再联想到那个在火光中的妖冶女子身影,心中总有种不安稳感。
“你可查过这些事情有何关联?”柳胜玉忍不住问道,陈时卿摇了摇头,复又点了点头。柳胜玉眨了眨眼睛,没有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陈时卿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半晌后,他无奈开口道:“我细细查过,这三处似乎没有任何关联。”就像是一场完美的巧合。
“但是,也不能说完全没有。”
陈时卿顿了顿,对着柳胜玉又道:“关联就是你。”
柳胜玉愣在那里。
“姐姐,虽然我也不想这样说,但我觉得有人想要你的命。”陈时卿就直直地立在柳胜玉的眼中,躲也不躲。
“姐姐,你近来可有什么仇人?上次那个盛雪脂算上一个,但是她应该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把手伸到柳家。若是能做得这么天衣无缝,许是还得有些人脉。”陈时卿冷静分析下来,听得柳胜玉心里也有了些底气。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不确定地说道:“也许,确实有这么一个人。”
柳胜玉也不卖关子,就把那天事情的前前后后与陈时卿说了个明白。
“竟是如此吗,舞姬?我从未听那掌事的人说过。”陈时卿抬了抬下巴,挑了挑眉。柳胜玉大惊道:“我还以为那舞姬是安排于灯展的表演,竟是根本没有的吗!?”
看来那人果然有问题!
既然事情已经有了眉目,陈时卿也有了查清真相的线索。但柳胜玉并没有丝毫的放松下来,那人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定然身后势力庞大,若是卿儿哥为他有什么不测,她才是要疯了。
“那…要怎么办?”柳胜玉有些烦忧地看向陈时卿。
他笑了笑,捏了捏她的手心,低声道:“别怕,有我呢。”
柳胜玉看着他的笑,千忧万忧都化成了一声叹息。
柳胜玉“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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