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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具女尸
白艳如同往常一样,起床洗漱完后换了身运动服就下楼了。
现在还是六月,天亮得早,小区里还能碰见几个比她早起的熟人,白艳一一和他们打过招呼,随后扔了垃圾,一路小跑着来到了小区对面的熏风蛋糕店。
已经是6点35分了,平常这个时候蛋糕店早已开门营业,今天却意外的大门紧闭。
一辆小货车停在门外,不一会儿,司机师傅不耐烦地打开了车门。
白艳主动走上前去,问道:“张师傅,又来送货啦?”
对方摘下鸭舌帽冲她点了点头,“对,早上好啊,白姐。”
“他们还没开门吗?”
“没呢,我刚打电话给老板,老板说今天负责白班的人换了,她可能一时习惯不过来,所以到现在没起床。”
“哦,是有这么一回事。”白艳忽然想起来了,“不过我听说不是正式轮换,只是上白班的其中一位营业员请假了,她舍友替她上白班。”
听她这么说,司机师傅顿时面露喜色,“白姐,你是不是和她们很熟来着?那你有今天上白班那人的联系方式吗?”
“有,你等会儿啊……”说着,白艳从腰包中掏出了手机。
电话打出去了,但迟迟没人接听。
“怎么回事?美心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会睡懒觉的人啊……”
“是不是手机设置成飞行模式了?老板那边也一直没回复我,唉,我还得赶去下一家店送货呢!”司机师傅不由得有些着急。
白艳安抚道:“我再打过去看看。”
结果打了四次,每次都无人接听。
这下不仅司机师傅着急,白艳也有点担心了。
因为在她的印象中,罗美心是个很勤快很认真负责的姑娘,而且她们恰好还聊过换班这个话题,就在昨天下午,蛋糕店打烊之前,罗美心告诉她因为一起住的那位同事请假回家了,所以最近这几天她都要连续上白班和晚班。
“喔,差点忘了。”白艳喃喃自语道:“蛋糕店昨天下午六点不到就打烊了,美心她说晚上有个聚会,老板请他们吃自助,会不会是因为玩得太晚了所以才起不来?”
司机师傅只好再次拨通了老板的电话。
但老板那边给到的回复是,罗美心昨晚吃了饭就回去了。他现在人在另一个地方,一时半会赶不过来,只能联系罗美心的房东让他帮忙开门了。
房东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驼背,身材中等,腰间挂着一大串钥匙,他领着白艳二人绕到了店铺后面的一条小巷,拿出钥匙打开了小巷入口第一栋楼的大门。
进门后有一段长长的狭窄的楼梯,最多只能容两个人,房东走在最前面,司机师傅殿后,三个人费力爬上三楼,最终在左手边的一扇铁门前停下了脚步。
“是这间吗?”白艳问。
“对,301。”
“美心!美心,在吗?你再不出声我们就开门进去了!美心!”
结果人也喊了,门也敲了,屋内依然没有任何应答。
司机师傅催促道:“没办法了,开门吧。”
房东立刻从一堆钥匙里掏出了贴有“二巷301”便签的一条钥匙,“不知道她有没有反锁,如果反锁了就麻烦了。”
好在门并没有反锁,两扇门轻易就被打开了。
在场的只有白艳是女性,司机师傅和房东均表示不方便进去,白艳只好一个人走进了罗美心的出租屋。
客厅比想象中的宽敞,但房子不透光,不开灯的话四周暗沉沉的。
开了灯后,客厅一目了然,白艳却没有看到任何人影,正当她准备打开其中一扇看起来像是卧室的房间的门时,最里面的浴室传出了一阵清晰的水流声。
“美心?”
带着一丝疑惑,白艳循着那道水流声来到了位于客厅右侧的浴室门前。
不出意外,浴室的门是关着的,她拍了拍门冲里面喊道:“美心!是你吗!怎么叫了大半天都不回答呢?美心?”
里头静得诡异。
白艳没法了,伸向门把打开了浴室的门。
片刻后,一声尖叫贯穿了整栋老旧的出租屋。
……
6月27日早上7点05分,九溪街昌盛路二巷出租屋发生了一起命案。
贺华接到报案后立马开车赶往案发现场。
车上,他分别打电话通知了派出所和公安局刑侦队,当车子驶入昌盛路停在大门紧闭的熏风蛋糕店门前时,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兆。
姜至虎立即凑过去问他,“怎么了?”
“不太舒服。”
“头疼?还是胃疼?”伸手摸了摸他苍白的脸。
“不是……”贺华摇摇头,心神恍惚,“说不清楚,反正不太舒服。”
“那下车吧,死者还在等着我们。”姜至虎干脆替他解了安全带。
“说什么呢!”
两人一前一后踏上了出租屋的楼梯。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狭窄的楼道、昏暗的楼梯间、即将呈现在他们面前的女尸……
贺华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人,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姜至虎……”
姜至虎也许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大手抵在他腰侧,深深凝视着他说:“白女士不是说了吗?是割腕,大概率自杀。”
见他抿紧了唇,再次沉声安抚,“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嗯。”
上到三楼,白艳和两个男人正在屋外站着,白艳一看见他就崩溃了,哭着上前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警察同志!你快去看看!看看美心是不是死了?这不可能,不可能是真的!她年纪轻轻的怎么可能想不开自杀呢!”
听到“美心”这个名字,贺华的脑子“嗡”的一下就炸开了。
他勉强沉住气回握住白艳的手,“你们都在这等着,待会儿可能还要做笔录,别慌,不论自杀还是他杀,警方都会有定论的。”
这话仿佛是对白艳说的,又仿佛是对他自己说的。
戴上手套进屋后,贺华和姜至虎都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气味是从浴室那儿传出来的,水龙头里的水也没关,看来白艳很听话地没动过现场。
贺华顺着浴室的门缝把门往后推了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副趴在浴缸边的已经断了气的尸体。
那盈满了一整个浴缸的血红得艳丽,红得吓人,染了血的水流跟着细细地流出,将浴室的地面也一并染红。
死者身穿睡衣,两脚并拢趴在浴缸边缘,一只手呈扭曲状垂放在腿上,另一只手则没入了浴缸的水中。睡衣已经湿透了,部分白色面料还被染上了一层淡红色。
死者面部青紫,瞳孔放大,死前明显有过无比痛苦的经历。
她的头向上仰着,仿佛在盯着某个虚空的点,原本清丽生动的面孔此刻了无生气,还扭曲得令人胆战心惊。
贺华屏住了呼吸,浑身冰冷,感觉身体里的血液都凝固了。
“呕……呕!”
忍不住的反胃,下意识捂住嘴巴,就算隔着手套也能感受到一片冰凉,他颤抖着冲出浴室,跑向阳台,弯下腰疯狂干呕。
太恶心了,实在是太恶心了!
怎么会这样,明明前天晚上她还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笑得那么狡黠,笑得那么明媚,如今却死气沉沉躺在淌满了血的浴室中,面无血色,面容扭曲……
贺华脑海中百转千回,内心充满了愧疚和愤怒,他一只手撑在地上,重心不稳歪歪斜斜地想勉强站起,就在这时,一双比他更为宽大的手伸过来了,轻易就圈住了他纤瘦的腰。
随后,那双手一只移到了他起伏的背上,另一只则不由分说掌住了他下颌线分明的脸。
手的主人紧紧贴在他背后,手指抠进他难受的喉咙,似引导又似安慰地在他耳边轻声说:“吐吧,吐出来会好受点。”
话音刚落,贺华便“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那人却丝毫不在乎他吐出的污秽物,待他吐干净了才慢慢扶正他的腰,“又不是第一次见到尸体了,怎么这么娇气?贺警官,你还是个男人吗?”
一副轻佻的语气。
胸口还在剧烈起伏,被逼出了生理泪水的眼角红得几乎通透,贺华顺着他搀扶的力道转过身来,红通通的眼隐含薄怒,猝不及防地瞪向他。
他心里“咯噔”一下,感觉心跳都乱了拍了,嘴角边却仍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咳咳……”贺华稳住了气息才哑声开口,“还记得25号那天晚上白艳送了我们蛋糕吗?”
表情先是疑惑,随即愣住,“死者是那家店的?”
“嗯,那天晚上我还见过死者,她……”
“她怎么了?”
贺华的手仍在抖,表情略显痛苦,“她不可能是自杀的,如果是他杀,凶手也许一早就暗中看着,只要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我就……”
姜至虎忍不住伸手抚上他的脸,带有薄茧的指腹用力拭去他眼角的泪渍,“先别想那么多,现在还什么都不确定。”
一个小时后,刑侦队的人赶到,带队的人不是苗志诚,而是雷湛明。
他先是命令其他人封锁现场,随即对发现命案的几个人简单地进行了盘问。
“尸体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房东回道:“今天早上7点左右。”
“你是死者什么人?”
“她的房东。”
“这栋楼就这一户有人住吗?”
“不是,四楼也有人住的。”
“一楼二楼呢?”
“一楼是堆放杂物的仓库,二楼一直待租,三楼就两个住户,罗美心和她的另外一个室友。”
“死者生前有什么异常吗?你又是谁?”雷湛明看向一旁的司机师傅。
对方不由得紧张地搓了搓手,“我是每个星期六固定送货到蛋糕店的工作人员,今天早上蛋糕店没开门,所以我就联系上了老板,老板又联系上了这位房东。”
雷湛明点点头,从他们口中大致了解到了尸体被发现的前因后果。
“可能还要麻烦你们去一趟公安局,详细的事做笔录的时候再说吧,辛苦你们了。”
安排好目击证人之后,他径直走向贺华和姜至虎,“好久不见了,贺华。”
贺华没想到他会主动过来和自己打招呼,惊讶之余不忘礼貌地朝他点头致意,“好久不见。”
“真遗憾,我调来分局后也没能和你见上几面。”雷湛明微微眯起眼,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了姜至虎身上,“我听说你高考后又复读了?”
“嗯。”贺华不想过多的提起旧事,“很久以前的事了,恭喜你被分局录用。”
“现在这种场合确实不适合叙旧。”注意到对面投来的不善的眼光,他若有所思,拍拍贺华的肩膀提议道:“不如改天去喝一杯?”
“改天再说吧。”
“好。”
雷湛明一走,姜至虎马上拉住了贺华的手腕质问道:“他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老同学?”
“是,怎么了?”
“你确定你们之间没什么吗?”
贺华只当他神经病又发作了,嫌弃地挣开了他的手,“我们之间就算有什么,也轮不到你来管,去帮忙取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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