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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
当天晚上,谢傅然躺在床上久久未眠。
指尖仿佛还留存着何汀手掌的温度,面颊仿佛还能感受到她轻缓的呼吸,就连耳朵都不时传来她朦胧中吐出的那四个字。
谢傅然深深呼吸几口气,半天才平复了心境。
二月中旬,高二下学期开学。
孟展妈妈给孟展报了个班,每天晚上和周末都要去补习。如此一来,她能够自由支配的时间骤然缩短,只有学校里才能跟何汀几人聚在一起。
而梁琛那边近乎完全没了消息,何汀曾与孟展去他家找过两次,要不是家里没人,就是梁妈妈暗淡着脸色与她们说梁琛不在,之后再问也不说了。
时间一晃,过去半月有余。这天放学,何汀与何娇娇在校门口的柳树下等谢傅然,约定一同去找高乐。
高乐妈妈两日前在医院做了个小手术,三人商量着去探望一下她。
天色渐长,校门外多了发放传单的人。
手里捧着一摞彩印纸的女孩来到两人面前,容貌秀丽,语气温和:“同学你好,我是高二八班的周艺心,有兴趣来参加我们的流浪猫狗救助活动吗?”
周艺心身穿一条豆沙粉色长裙,气质温婉,落落大方。
何娇娇拿过传单随意瞧了几眼,看起来兴致缺缺。
何汀倒有些好奇:“如果参加的话,我需要做什么?”
周艺心微笑,声音清甜:“参与者需要准备送给小可爱们吃的食物,至于其他东西,都会由我们的主办人提供。”
谢傅然恰在此时赶来,放学时尹班让他去了趟办公室,所以晚来了一会儿。
周艺心给他递上传单,热心邀请:“谢傅然同学,有时间来了解一下。”
何娇娇疑惑:“你认识他?”
周艺心绾了绾鬓边碎发,对她笑得明艳:“三中还有不认识谢傅然的学生吗?”
从高一到高三,哪个三中学子没听说过谢傅然的名字?
何娇娇作了悟状:“也对。”
谢傅然低眸看了看传单上的内容,不置可否。
“传单上有我们的联系方式,有意向参加的话可以加我们的微信哦。”周艺心没有当场让人表态,温柔得体地跟三人道了别。
“好的。”何汀朝她挥手。
“想去?”谢傅然望向何汀。
何汀点头:“嗯,你不用陪我的,我自己可以去。”
她知道最近两个月谢傅然挺忙,虽然具体忙什么她不了解,但从他每天都要在电脑前坐上三个小时的时间来看,自己这点小事并不值得他耗时耗力。
谢傅然忖度了片刻,没再坚持。
“何娇娇。”谢傅然喊过前面的人,从尹班交给他的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尹班说运动会女生报名人数太少,让你填两个项目充一充人数。”
“好。”对这种事早已稀松平常,何娇娇不痛不痒地接过来,可看到报名人数后还是惊讶了一下。
“今年人数这么少?”这连接力跑都凑不够人数吧。
“去年有多少?”何汀问。她报了仰卧起坐,这几天正做着准备。
“去年六个。”何娇娇手掌比出数字,“今年算上我,才四个。”
晚上回家,何汀添加了传单上周艺心的聊天账号,问了些关于救助流浪猫狗的情况。
她有很多事情不明白,周艺心体贴地说可以周末到他们的救助站熟悉一下,何汀愉快应下。
不过在周末之前,她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何汀放下手机,想起那件事情,心里流淌过阵阵暖意。
“谢同学,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她满心欢喜地来到客厅,寻找谢傅然的身影。
谢傅然正坐在沙发上与人通话,见她突然出现,连忙压低了声音。
“就这样,我先挂了。”
他面色有些凝重,何汀觉察可能出了什么事,收起欣悦的表情:“有什么事吗?”
“没有。”谢傅然放下手机,转眼间已恢复以往的神情,“你刚才想说什么?”
实际上,他刚刚挂断的是谢文梁的电话。
谢傅然重读高二已有一个学期,谢文梁近几日才听到了这个消息。电话里他厉声诘问谢傅然,为什么学上得好好的非要去重读高二,还再三强调时间和年龄的重要性。
哪怕只是一年,推迟毕业一年,对他未来的影响也是不可估量的。
相比谢文梁的激动,谢傅然表现得很平淡。他告诉谢文梁,自己之所以重读,是因为高二下半年辍学落下了课程,之后回到学校摸查考试失利。如果不重读,对未来影响也许会更大。
听到他说自己高二辍学半年,而自己竟然毫不知情,谢文梁一时陷入了沉默。
“明天是可以开启护身符的日子呀,三月十一日。”
谢傅然有些恍惚,这些日子以来风平浪静相安无事,倒让他暂时忘记了那个特殊的一天。
“明天我陪你一起。”他说。
“好。”何汀点点头,走了两步将要回到自己房间,又不甘心地退回来。
“真的,没有事情吗?”
她黑而亮的眼睛望着他,谢傅然喉咙微微发紧。
何汀歪头想了想,似是心血来潮地说:“谢同学,我们一起做个约定吧。”
谢傅然展眉:“说什么约定?”
何汀纯然一笑:“就约定,我们之间没有隐瞒。”
她用指尖左右摩挲衣角布料,紧接着嘟囔道:“我可是什么事情都没有瞒着你哦。”
谢傅然莞尔一笑,小姑娘心思变多了,还会想方设法引导人说话了。
“好吧。”他无奈妥协,“是我父亲打来电话,对我选择重读的事提出了质疑。”
何汀诧异:“这怎么办?他训斥你了吗?”
“没有。”
何汀想到了什么,话音降低:“那……你会回去吗?”
她问得小心谨慎,手掌下意识地背到身后抓紧。
回去?回到高三?
谢傅然在她紧张的注视下否决:“不会,我不会回去。”
何汀的心飘飘悠悠地沉了下去,却还没落到实处。
她想到困扰她许久的事情,斟酌开口:“谢同学,我心里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如果冒犯,我先向你道歉。”
谢傅然听她这么郑重其事地说了开场白,顿觉她心中的那个问题不简单。
他猜想无门,于是端正坐直,提起注意力:“你说。”
“我想问,你真的成绩落后,落后到需要重读的地步了吗?”何汀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乎到了她自己都听不见的程度。
她记得谢傅然说要重读那天,同桌与闺蜜在她耳边谈论。谢傅然那么优秀,一定有自己的骄傲。
她现在堂而皇之地揭谢同学的伤疤,未免太不厚道。可她又分外疑惑,谢同学两次大型考试都无一例外地拿到了第一,他还时常给她做辅导,有时所用的知识和讲解的方法可能连老师都难以匹及。
她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一种想法,也许不是功课落下成绩后退,而是谢傅然自己,一定要做重读高二这件事。
谢傅然呆楞住了,他从没料想她竟把这件事记挂在心上。
他思绪复杂,半响不知如何解释。若是他想隐瞒,扯个理由定能自圆其说,但何汀刚刚说了,我们之间没有隐瞒的约定……
“谢同学,你不想说就不说了,对不起。”何汀觉得是自己的话太冒昧了,才让他无言这么久。
“没有,你没有对不起我。“谢傅然摇头,”是我要谢谢你。”
他考虑良久,决定把自己是重生来的事实告诉何汀。
他在人生低谷时遇见了那个少女,见的是第一面,也是最后一面。大概是上天偏爱于他,一觉睡醒回到了所有事情可以挽回的起点。他没有救下朱萸,曾恍然悔恨过,甚至起初不知如何面对她的女儿。但他心系那个少女,知道一切还不算晚。于是他依据前世的记忆,一次次的靠近,一次次的关心,在她最需要安慰的时候出现,在她最迷茫无措的时候伸手。
谢傅然深感幸运,走到今天,他已经深刻明白何汀已然不再是那个女孩。他拯救了一个活生生的灵魂。一个他会永远放在心上的小姑娘。
倘若坐在这里的不是何汀与谢傅然,换作其他任何人,都不会荒诞而平静地将这场坦白进行下去。
因为他是值得无条件信任的人,所以何汀选择了相信。
“你真的愿意相信?”谢傅然又问了一遍。
何汀应是:“这样的话我也能够想明白,为什么在我们彼此不认识的情况下,你还想要坐在我旁边。”
谢傅然敛眸轻笑:“所以当初你问我认不认识你,我还说了假话。”
何汀念及最初,还有些怅然:“如果那时谢同学你说了真话,我应该会觉得很荒唐吧,反而可能做不了同桌了。”
她支着脑袋,回想过去,“最让我想不到的是,你竟然是因为我重读了高二。”
他明明可以像他爸爸说的那样,继续高三学业,顺利毕业上大学,而不是平白浪费了一年的光阴。
谢傅然能猜到她现在正想些什么,说:“如果没有你,也许现在的我会堕落得越来越彻底。”
何汀摇头,全无半点怀疑,坚定道:“不会。”
她说:“也许刚开始的你想要放弃人生,但我相信,谢同学是一个坚韧进取热爱生活的人,在不远的将来,你一定会重新站在人群的焦点,接受大家的喜爱和赞美。”
她说这话时眼睛很亮,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描绘的画面。
真的吗?谢傅然从没设想过。
何汀想到护身符,从口袋里摸了出来:“所以你写了这个护身符,说只可以在三月十一日打开,就是想要我能够坚持到明天吗?“
“嗯。如果你明天平安无事,我也算是改变了那个结局。“
何汀了然。她抬头想,明天,明天会有什么事呢?
天气预报说明天多云转晴,早上八点开始就是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和风轻拂的凉爽空气。
数学老师说明天讲解选修课本的新章节,难度较大让同学们先预习一下。
高乐说他吃厌了学校的白菜炖豆腐、西红柿炒鸡蛋,明天要去校外餐厅下馆子。
还有很多很多明天要做的事,她想不出谢同学口中说的那个自己,为什么会在明天选择做那种事情。
何汀垂眼,将护身符拢在手心:“既然这样,那明天这个护身符就不拆了。“
谢傅然诧异:“为什么不拆?“
何汀脸上洋溢着朝气和自信,脆生说:“我知道明天的我会好好活着,像以往每个平凡普通的一天。如果护身符拆开就不灵了,那我要一直留着它。“
“留到什么时候?“
何汀蹙眉思忖了几瞬,纠结:“留到我变成老婆婆?那时候它还能用吗?“
谢傅然破声而笑,方才的复杂心绪都被她的可爱冲散了。他心情愉悦道:“你若是能留到那时候,它可就变成真古董了。“
三月十一日如期而至。
一切都与以往没有什么不同。
上午第二节课,数学老师讲了选修新内容,点名叫何汀起来回答了问题。坐下后她暗自庆幸,跟谢傅然说还好自己昨晚翻书预习了一遍。
中午几人出校门吃了午饭,餐馆老板娘当天过生日,每桌都送了一道鲜香味美的地三鲜,餐馆里大家都祝福她生日快乐,老板娘笑得羞涩幸福。
下午体育课,谢傅然只身上了天台,在当初那道矮墙边坐下。
仰面望天,碧空如洗,一片湛蓝,如同广阔安静的大海。
心也渐渐跟着平和下来。
尽管以后将会发生什么已经不可预知,但一切似乎都是明朗开阔的,比他想象中的更好。
就这样看着,不知过去多久,谢傅然视野中忽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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