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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唐寒钧知道老杨脸虽然黑,心却不黑。
于是笑着恳求:“老杨,这项目对灵秀兄来讲有些为难,你看…是不是…”
老杨沉着脸,没搭理他,只道:“钟灵秀,过来。”
钟灵秀拉拉唐寒钧的衣角,悄声:“寒钧兄,算了,我去试试。”
老杨看着他走到自己跟前:“钟灵秀,你能不能做到?”
钟灵秀答:“能。”
“大点声,能不能?!”
“能!”喊出这声,钟灵秀脖子都红了一圈。
老杨满意地点点头:“上杠。”
来到单杠下,老杨将他抱起,费了好大气力才在单杠上坐稳。
单杠下铺着厚厚的垫子,单杠离地面并不算高,即便跌落,也只会跌在软垫中。
“注意腿,不能松,腰要使力。”老杨在他身后张开双手,老鹰护崽般保护着他。
钟灵秀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在老杨的帮助下完成动作。
“很好,”老杨冲其他学子喊着,“看到没,钟灵秀第一个完成,完成得非常好。”
钟灵秀才被老杨放在地上,便撒腿向唐寒钧奔去:“看到了吧?我厉害吧?”
唐寒钧就势鼓掌称赞:“厉害,厉害,真是好厉害。”
“哼哼~”他得意得直哼哼。
唐寒钧的目光被坐在单杠上的杜鹤影吸引住,他瘦弱的胳膊撑着杠身,绷直的脚尖微微抖动,看他的样子,有些害怕这个动作,迟迟没有进行下一步。
老杨怒喊:“干嘛呢?!继续!”
“我…我…”杜鹤影想说什么,大概觉得说出来不好,只好收声。
老杨越催,他越着急,一着急力气就更加分散,便更不敢往下做。
唐寒钧几大步跑向他:“鹤影兄,我在一旁保护你,你放心做!”
杜鹤影回头望见他坚定的眼神,咬咬下嘴唇,腰部手腕一同发力,听见唐寒钧再次呼唤他的名字,他才将方才紧闭的双眼睁开。
我做到了?杜鹤影十分开心,他快快让开,高兴地跳到唐寒钧身旁:“我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
唐寒钧也笑得很开心:“恭喜你!你真的做到了!”
“行了。”老杨指着队伍最后边,“没做的赶紧后面排队,”
又指着一处空地:“做完的去那边练习。”
两人对视一笑,背对背往各自的队伍中去。
有时候人生的道路,总是由不得自己,在一些不得已中,人和人就不得不背道而驰。当发现彼此距离遥远,再想靠近,总是求而不得。
所谓珍惜,只有失去后,才能明白,等到失去时,却想不起从哪个时候开始失去,这才是最大的悲剧。
老杨说到做到,那些没完成的学子统统被他留下。
同班的抹着额头的汗:“我不信,老杨还能一直让我们留到下节课去!”
“就是。”
“下节课可是庄夫子的。”
庄夫子为人严谨,上课严谨,上课不喜欢早开始,下课不喜欢拖堂,规定是几时便是几时。
最见不得有人迟到、早退、缺席,老杨要是将这几名学子强行留下,庄夫子看着空空的座位,心里一定很难受。
上课的铃声一响,这几名学子齐齐告求:“庄夫子,你快来救救我们吧~”
唐寒钧在一旁嗤笑一声,幼稚。
他是故意被留下,与其去上庄夫子的课,不如趁这机会留在这里休息。
反正,老杨也不会体罚他们,最多就是让他们轮流一遍一遍练习,要轮好久才到他呢!
他将多余的软垫打开铺在一旁,自己倒下,陷进其中,美美休息着。
没多久,便听整齐的呼唤声:“庄夫子~~”
这大概是开学以来,庄夫子最受欢迎的时刻吧!
唐寒钧盘腿坐起,庄夫子只是略一询问,老杨答了几句,他便招呼着留下的学子一起离开。
那几人兴高采烈,只有唐寒钧不是很开心。
“等等,”老杨一喊,那几人只觉得背后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今日放学后,你们几个到这里找我。”
原以为逃掉的几人不经喊出声来:“不要啊~”
“再喊!”老杨声不大,却坚定地说,“我看你们力量太弱,再喊就加一套力量训练。”
“不”字才发出半个音,三四只手将他的嘴捂个严实。
唐寒钧捋捋自己的额发,今天又要被唐窗岭骂了。
放学来找老杨的话,去唐窗岭那里一定会迟到,要被他骂死,都怪自己。
“我给你们个机会。谁要是立刻能完成,放学就不用来了。”
老杨这一说,庄夫子不乐意了:“杨老师,本就耽误了上课时间。”
“我!”唐寒钧高举一只手。
老杨发话:“去。”
唐寒钧三两步上杠,旋转,下杠,赢得那几人连声赞叹。
老杨一笑:“去吧。”
庄夫子带着几人雄赳赳气昂昂返回教室。
为首的庄夫子率先发现转角处人影一闪:“前面两位学子,上课时间,你们在做什么?”
两人似乎被惊吓到,拔腿跑起来,庄夫子一看,这还了得,提腿便追,唐寒钧几人对看一番,夫子都跑起来,我们,我们也跑吧!
夫子毕竟不再年轻,跑了没多远,就停了下来,扶着自己的双膝边喘边道:“你们,给我追。”
几人巴不得做这事,来不及答一声好,就如离弦的箭一样射出去。
身后又是一声:“回来!”
“啊?”夫子叫回就回呗。
待他们跑回原处,夫子已将气喘匀:“还是上课重要。”
“夫子回来了!”望风的人一喊,整间教室都动了起来。
搬桌子的搬桌子,扫地的扫地,有人摊开书本,有人打开笔记。
庄夫子踏进教室,环视一周,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究竟哪里不对。
第一排坐着的某人,默默将自己放倒的书扶了个正。
“咳咳,虽然出了点意外,但今天该讲的内容还是要讲。”庄夫子扫一眼自己的书卷,“打开翻到第十四页。”
之后的日子倒平平静静,他们在安稳中迎来年假。
年假一共放十八天,从腊月二十九一直放到正月十六,是整年中,唯一一次长假。
为了学子们能好好享受难得的假期,夫子、老师都不会布置太多作业,嗯,每一科都是这样讲的,不过几科加起来嘛...唐寒钧决定不要去想,还是赶紧回家。
好久没见爷爷,不知他身体如何,也不知道二伯...虽然每次爷爷来信都说他很好,可总有种…希望只是自己想得太多。
腊月二十九的弘道学院门外,挤满接学子回家的马车,这么多马车排在一起,又是一番家世、财富的比拼。
像唐寒钧这样的破落世家或是囊中羞涩的人家,大多会选择夜幕降临之时才将自家孩子接走。
他在午后将钟灵秀送上马车,并许诺一定在年假期间登门拜访之后,他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原以为杜鹤影已经回家,没想到…
“寒钧兄,”这次是杜鹤影主动招呼。
“你这时候才回去?”唐寒钧有些意外。
杜鹤影解释道:“我东西有些多,收拾耽误了时间。”
唐寒钧打量起他的马车:“原来是这样。”
虽然很想同杜鹤影多待会儿,不过,他也十分记挂家中,只好:“鹤影,我们年假之中,还能见面吗?”
他叫我鹤影…啊…
唐寒钧见他迟迟不答,心道,大概不能吧,毕竟,他也有许多应酬。
“好啊!”
唐寒钧正伤心不能见面,却听得他笑着答好,自己一愣,忙道:“啊…好,那我先回家了。”
“再见。”杜鹤影说。
“再见。”唐寒钧说。
坐上马车的唐寒钧嘻嘻嘻嘻,笑得浑身发抖,可以和鹤影去看花灯,吃夜宵,还可以一起游船,不过会有些冷呀,没关系,我们可以升个火炉!要是鹤影还怕冷,我可以...嘿嘿…
“爷爷,我回来了。”马车刚停在府门外,唐寒钧便跳了下来。
怎么回事,怎么冷冷清清的,往日他出远门回家,爷爷总会来大门外迎他。今日府门外虽然悬着红灯笼,挂着红绸,却将府门紧闭,一个人也没有。
唐寒钧叩响大门,看门的将门打开一条缝,待看清来人,他大声招呼:“钧少爷!”边说着,“少爷,你可回来了。”边手脚麻利将大门打开迎他进来。
唐寒钧沉着脸,不吭声,看样子,一定是爷爷出了什么事。
他迈步往爷爷居住的院中去,刚走到院门外,便听里面传来模模糊糊的争吵声,紧接着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摔在地上。
唐寒钧犹豫着,这时候进去...没等做出决定,他一抬头,呵,这不是二伯么。
二伯一脸怒气,衣襟湿了小半,手上拿着女人的手绢正擦拭自己的脸,一看就知道被泼了一身茶,一片茶叶紧紧粘在他额发上,显得他更加狼狈。
二伯也看见了他,冷喝一声:“我当是谁回来了?!原来是个不成器的东西。”
唐寒钧所有的愤怒一起冲上头顶,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冷静。
挂上一脸训练良久的假笑:“二伯,过年好。您是知道我在弘道学院念书的,哦,我忘记了,弟弟他没进学院,怪不得您不记得了。”到底谁不成器?
“你!”二伯被他气得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后一步从屋内出来的二婶狠瞪他一眼,搀扶二伯:“夫君,我们走。”
“爷爷。”唐寒钧夺门而入,地上是斑驳的茶渍,茶叶和陶瓷碎片蜷在一角,床上躺着咳嗽不止的爷爷。
“你回来了?”爷爷很高兴,抓住他的胳膊仔仔细细打量着,“瘦了,黑了。”
“爷爷,二伯是不是又逼你…”
一顿猛烈的咳嗽阻止唐寒钧再往下问,将爷爷扶起,手不停地摩挲着他的背部。
自己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看着爷爷受苦,可恶。
“寒钧,你放心,”爷爷顺过气来,“在你读完书以前,爷爷撑得住。”
“爷爷!”唐寒钧十分心疼,要是自己能够快些长大,再快些,那二伯就不敢再这样嚣张!
方才唐寒钧就在奇怪:“怎么没人伺候爷爷?”
看着爷爷有气无力靠在床边,却又不愿说,唐寒钧只好不再问。
看来这个年假,我有许多事情要做了。
钟灵秀不等人抬来下马凳,自行跳下:“寒钧兄~”
唐寒钧大开中门,亲自出迎。他是故意选在唐府门前同钟灵秀寒暄,他要二伯看看,也要别的人看看,唐家还没山穷水尽,他唐寒钧现在担得起唐家的担子。
唐寒钧笑眯眯:“灵秀兄,多谢你今日前来。”
“寒钧兄,改日你一定要去我家,你答应我的哦!”我可是回家炫耀许久,你要是不去,我怎么办?!
“灵秀兄放心,改日,我一定登门拜访。”唐寒钧侧身一让,“里面请。”
“请。”
“钧少爷!”小厮急忙忙跑来,手里还捏着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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