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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野车
“儿子,在想什么呢。”
秦沐挽着戴斯沐的手臂,停下脚步拉住他,抬头注视着他的脸。她轻叹了口气,这段路上,她絮絮叨叨地和他说话,他总是心不在焉地回复两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心思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刚刚从机场出口出来,她一眼就看见了在外面候着她的戴斯沐。远远看去,自家儿子不仅没瘦,身上还稍稍长了点肉。本来还有些担心他自己一个人在外省过得不好,现在亲眼确认,倒是她多想了。
戴斯沐回神地看向身侧的妈妈,摇头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没事,妈。”
秦沐哪里看不出来戴斯沐分明就是有心事的模样,才刚放下去的心立刻又被提回喉咙眼。不过,她也清楚,自己直接问是问不出来什么的。
她没再继续追问下去,而是看着他们出来的方向,瞧见不远处的地下停车场招牌,问他。
“我们不坐地铁,或者打车吗。”
“我找朋友借了车,这几天我载你四处玩玩。妈,你回程的机票买了吗。”
秦沐无奈地笑了,用食指戳了戳他的上臂:“怎么,我才刚来,你就想着赶我走啊。”
“妈,我没这个意思。”戴斯沐着急解释。
“好了,我也不会待很久的。后天,后天我就走了。”她来,也就是看看他,没什么别的目的。
“后天,这么快啊。”
“你小子,刚刚还赶着你妈回去,现在又说快了?”
戴斯沐撒娇地喊了她一声妈,拖长着语调,态度服软,是想让她别再追究了。
秦沐浅笑着摇摇头,重新挽上戴斯沐的手臂,笑着说:“走吧,去看看你住的地方。”
停车场,戴斯沐一手推着秦沐的行李箱,一手替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妈,你先上车,我放下行李。”
“嗯。”
放好行李的戴斯沐从车后方走到驾驶座上,才开车门,秦沐就问他:“你找哪个朋友借的车啊,这车看起来挺新的。”
他默了两秒,愣了愣,最终承认:“这车是租的,妈。”
“不便宜吧。”
城市越野的车内空间宽敞,最重要的是,这车看起来还挺新的。
“不贵,就是押金多点。”戴斯沐没打算继续这个话题,提醒秦沐系上安全带。
“妈,要不我先送你回酒店吧。我们中午吃完饭,你下午休息一下,等傍晚我再带你去看我那出租屋。这天气下午出门也热得很。”
车子驶出机场的地下停车场,秦沐侧过头瞥了眼自己的儿子,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显然情绪不高。
“你下午有什么事吗。”她问。
舔了舔干燥唇舌的戴斯沐眨了眨眼睛,目光直视着前面的路道:“我想去找个人。”
他实在不解,为什么彭卉乔会突然地提出分手。
心乱如麻的他,根本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地带着他妈妈四处游玩。而且,出租屋内,还有彭卉乔的东西。
要是现在带他妈妈过去,肯定就会暴露他有对象这件事。
曾经有。
“嗯好。”秦沐答应得很爽快。
“方便告诉我,是什么人吗。”她随口一问,没指望戴斯沐回答。
“一个朋友,有急事找她。”
送他妈妈到酒店安置,两人又在附近的餐厅简单用了顿中餐,戴斯沐就开车往彭卉乔家去。
他需要个说法,突然提分手的说法。
他隐隐有种预感,这和她这段时间的反常有关。
在门口敲门没有人应,站在门口犹豫的戴斯沐还是拿了备用钥匙开门。
钥匙插进了锁孔,但转不开门把手。
她在家,从里面反锁了。
他掏出手机给她打电话,被挂断了。
“彭卉乔,我们谈谈吧。”他隔着门和她说话,还是没有人应答。
隔着一扇门,彭卉乔就站在玄关,看着门铃显示屏里的戴斯沐。
早上坐车回来她就没化妆,这会儿脸色苍白,眼眶通红。
她喜欢上戴斯沐了。
这个认知比她知道他们必须要分手这个事实还要让她无所适从。
她忽地想到一句话,上天不会同情赌徒。
她以爱情作赌,输掉了真心。
按灭门铃的显示器,彭卉乔走进屋内,不回应门外的请求。
再关上卧室的门,她这样就听不到戴斯沐的声音了。
在门口站了近一个小时的戴斯沐离开了。
傍晚,彭卉乔就叫师傅来换了门锁,戴斯沐手中的备用钥匙彻底作废。
回到自己的出租屋,戴斯沐将家里彭卉乔的东西都收到一个箱子里。
箱子里,有她用过的牙刷和牙杯,有她的拖鞋,还有她放在这里的几件衣服。
她在这里过夜的次数屈指可数,留下来的东西也不多,一个纸箱就足以装下所有。
他把东西塞进衣柜的最深处,忽然间想到什么,他拉开床头柜,把放在里面的几个小纸盒也丢进了纸箱里。
他没再去找彭卉乔,是因为他很清楚,要是彭卉乔不想见他,就算他蹲到她了,她也只会扭头就走。
没必要给彼此留下难堪的局面。
正如她说的,开始本就是意外,也许从一开始,她就决定好了他们的结局。
是他沉湎于梦中,不愿清醒。而她,是织梦者,那些美好如梦的场景,可能也都是假的。
送秦沐登机前,秦沐在安检口门口用极严肃的语气叫他的名字。
“戴斯沐。”
“妈。”
秦沐踌躇了片刻,低头叹了口气,又抬头注视他那张灰扑扑没有色彩的脸。
“这两天,我看得出来你有心事。”
“是和女孩子有关吧。”她的语气轻柔,没有责怪,也没有质问。
“怎么,是告白失败了,还是失恋了。”
戴斯沐扯着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妈,你别操心我了,我有分寸。”
他不想说,一想到彭卉乔,他的心都在抽疼。
他不愿意相信那些甜蜜的瞬间都是假象,但又无法说服自己,彭卉乔为什么会这么坚决地提分手。
“儿子。”秦沐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记得前段时间你给我打电话一直都很高兴。”
“但是现在看着你这么难过憔悴,妈妈很心疼。”
秦沐抱住他,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妈妈永远都站在你这边,如果你想要倾诉,可以和我说。”
松开怀抱,秦沐凝视着他的眼睛:“别让自己后悔就好。”
从小到大,戴斯沐都不是一个让长辈操心的孩子。这一趟来,去到他的出租屋,发现屋子被收拾得整齐,也没有发现其他异性的踪迹。
说实话,前段时间和他通电话,给她一种他在谈恋爱的直觉。说是来看他,倒不如说是来打探虚实更准确。
她不是一个过分掌控孩子生活的母亲,却也没办法完全放下母亲的身份,撒手不管。她会担心他遇人不淑,也会担心他在感情里受到伤害。
“我该去安检了。”秦沐朝他温柔地笑,“国庆记得回家,你爸嘴上不说,但也很想你。”
“好。”
戴斯沐一直站在门口目送着她排队,过安检,看她在安检口和他挥手告别。
出租屋内,只剩下他一个人。
戴斯沐终于能够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彭卉乔和他提分手的事情,也是这个时候,他再给彭卉乔发了条消息,想和她见一面。
不幸中的万幸是,彭卉乔没有拉黑他。
还是和之前的态度一样,彭卉乔没有给他回复。
即使是被单方面提出分手,他也始终记得彭卉乔不喜欢他去公司找她。
他也没有主动上门去找她,他在等,等彭卉乔主动答应和他谈一谈。
他想,她会愿意的。
过去了几天,他没有想到,会是以这样巧合的方式偶遇在他的学校附近。
她的身边坐着两个男人,样貌都不俗,一个年轻柔和一个有些痞气。
他不禁想,会不会有其中一个,就是她的新男友。
“乔姐,见你认识的人吗。”
见两人对视的气氛怪异,梁成小心翼翼地轻声问她。
彭卉乔的呼吸都停滞了一拍,回头调整好脸上的表情,强装镇定地对梁成和方寸笑。
“嗯,一个熟人。这顿饭吃得差不多了,我先走了。”
“这顿饭我请。”
她从座位上起身,要去结账,被方寸拉住手臂。
“不用你请,我付,你直接走吧。”
她的目光停留在方寸脸上几秒,仍装作轻松地说:“那我不客气了,谢谢方老板。”
方寸撇了撇嘴,感觉彭卉乔的状态比刚才更不对劲,忍着没说刺人的话。
彭卉乔提着包,走到戴斯沐面前,落下两个字:“谈谈。”
她往前走,身后熟悉的脚步声跟上。
走到一处便利店门口的路灯下,她停下脚步,转回身子和他面对面。
这一回,戴斯沐能很清楚地闻到她身上的酒味,这个味道让他没忍住皱了皱眉头。
“想问什么就问吧。”她看他的眼神,完全和看陌生人一样,没有温度。
“分手的理由,是什么。”
“我说了,我腻了。”
戴斯沐直愣愣地盯着她的眼睛,低头瞥见她右手拇指转动食指戒指的动作。
这是她下意识的说谎动作,手上的戒指,还是他送给她的素戒。
“你还戴着我送你的戒指。”这句话,让彭卉乔的小动作顿住。
她咽了口口水,紧咬着牙齿,从手上脱下那个戒指,递到他面前。
“正好,还给你吧。”
他没动,开口语气淡淡的:“一定要分手吗。”
暖色的路灯下,戴斯沐的身上却好似散着寒气,话语在挽回,但并不露出可怜的姿态。
“对。”
我们,必须,要分手。
戴斯沐收下了她手里的戒指,手指捏着的戒指被拿走,彭卉乔的心往下坠了一下。
如果今天不是戴着这个戒指,是不是就还能留下。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跟着他手上的戒指,又被他的话拽回走神的意识。
“你送我的……”
“不用还我了,不想要就丢了吧。”
她的嘴巴先于大脑出声。
他愣住片刻,低头说好。
“再见。”
这一次,先转身的人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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