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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名换姓入宁府(2)
宁夫人看了一眼两个女儿,掩唇笑起来。
“这些年也就霜儿能常去看看小暖,如今小暖回来,亲的连我都插不进去。”
“宁夫人真的是好福气。”身侧的周夫人笑起来,其他人也附和。
接下来各家小姐各展才艺,古筝古琴、琵琶阮咸、玉箫竹笛,飞袖长舞、步步生莲,泼墨书画、笔走龙蛇。
宁倾暖不得不感慨,这些身在闺中无所事事的大家闺秀果然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京城府正的女儿的书法是墨笔横恣,看她拈袖挥笔如行云流水,端看姿势已是美极,墨行纸上更显非凡。
“难得大家聚在一起,不如你们姐妹也给大家助助兴吧。”宁夫人侧首的看着她们姐妹,宁霜撅撅嘴,宁倾暖微笑。
叶夫人眸光一闪。“宁夫人说的是,你们觉得呢?”
“能够欣赏宁家两位小姐的才艺,自然是好。“付夫人含笑着看向她们姐妹俩,其他夫人和小姐也笑着,“还从来没见过宁家两位小姐的才艺呢。”
宁倾暖拉着宁霜起身,微微福了一礼。“小女艺薄,让诸位见笑了。”
宁霜一向不太喜欢琴棋书画,唯一感兴趣的就是做饭,数来也就琵琶还算拿得出手。
宁倾暖去换了一身白色柔软的轻纱,她很少穿白色,多数的衣服都是粉粉蓝蓝的,或者是紫色的。此时一身柔白,瀑布似的墨发披散在身后,手里拿着一把长剑,寒芒四射。
琴声响起,铮铮寒音。
“小女一舞入阵曲,献丑了。”宁倾暖柔柔一拜,忽然敛尽笑容,面目严肃起来,柔软的腰肢一动,手里的剑舞起来,一柔一刚,却格外契合。
女子柔软的身体却演绎着男子的冷硬刚强,剑花的寒芒如同她眼里凌厉的流光,宁倾暖眸光扫向四周,让人不由得微微一颤。
众人仿佛置身战场,看到了冲锋入阵的料峭寒芒,看到了战场上厮杀的血腥和漫天弥漫的烟火,鼻翼下似乎有了淡淡的硝烟味儿,尤其是对上她的一双眸子,轻灵的双眼似乎火光漫天,清冷的眉眼掠上悲怆和狠戾。
宁倾暖想起教她这个入阵曲的女子,柔肠百转的女子却是铮铮铁骨,她亲眼见到她被逼跳下悬崖,宁死不屈,后来师父找到她的尸体安葬在云峰山脚下。曾经那个常拜访云峰山的女子终于是安息在这里。
琴声渐息,倾暖慢慢停下来,脚下最后一个旋转,剑锋斜指地面,她微微喘息,扬眉一笑:“献丑了。”
众人这才回神,叶夫人一拍手,跟着响起掌声。
宁霜和宁倾暖盈盈拜下,叶夫人道:“果然是一双好女儿。”
宁夫人笑起来,叶夫人一旁的女孩儿轻轻一笑。“宁夫人,母亲可是很羡慕您了。”
“叶家小姐皆是人中之凤,叶夫人何需羡慕我呀。”
宁夫人这样一说,叶小姐羞涩的笑起来。“夫人谬赞了。”
叶夫人嗔了她一句,大家都附和的笑起来。
宁倾暖附和着笑着,眼里微微闪起冷漠的嘲讽。这不过是一场互相吹捧的游戏,每个人都看得分明,却还是由于不同的目的在这里虚以委蛇。
叶夫人眸光一转,笑着问:“我听说,倾暖回京城的的那天,穆侯殿下也去了?”
宁夫人暗自冷笑,这才是她办这场宴会的主要目的吧。面上宁夫人蹙蹙眉,又轻轻笑开。“殿下是奉王上之名前来探望。”
叶夫人点点头,倒是叶小姐一喜。
“原来是这样啊。”
宁倾暖抬眸瞥向她,女子可爱的容颜瞬间覆上明亮的笑容。倾暖皱起秀气的眉毛,眼底有些不悦。
叶夫人瞪了她一眼,叶小姐微微收敛,垂眸安静的喝茶,嘴角却忍不住勾起来。
宁霜拽拽倾暖,附在她耳边小声道:“暖姐姐,叶兰溪一直喜欢九爷,相爷还曾经到穆侯府商量过婚事,不过被九爷拒绝了。”
倾暖撇撇嘴,咂了一口果酒。喜欢温慕凉的女人如过江之鲫,她若是挨个吃醋,岂不是要酸死。
付钰涵目光柔柔的看向宁倾暖这边,有几分讥诮的开口:“宁小姐自小拜师修习武艺,却礼数周全,德艺双馨,想来宁小姐自小儿就没少费一番功夫吧。”
此言一出,屋内众人脸色各异,宁夫人微微沉了脸色,付夫人冷喝一声:“涵儿不得无礼!”
付钰涵挑了宁倾暖一眼,不再说话,嘴角还噙着似有似无的笑。
“宁夫人别怪罪,小女自幼被宠坏了,口无遮拦,实在是无意冒犯宁小姐。”付夫人有些忧虑的看向这边。
宁夫人听这话冷冷一挑眉,又温笑道:“钰涵自小儿被宠着,可小暖自幼在荣欣公主膝下长大,钰涵这话若是传到王上耳朵里,怕是容易引起误会。”
付夫人一下子惊慌失措,当年的荣欣公主在恒公面前是何等地位。
宁夫人舒展眉眼笑了,“一直听闻说太傅和付大人都疼钰涵疼到心坎儿里了,果然伯叔这个做父亲还是差上那么一截儿。”
付夫人心一沉。宁尚书疼爱女儿在京城几乎是无人不知,他与大女儿分离多年,谁知道这一回来会不会疼宠更甚,端看今天她们母女三人的样子,看起来亲密无间,怕是这个大女儿在家里的地位不容置疑。
“宁夫人说的哪里话,”付夫人笑起来,死死的压着心底涌上的惶恐,“宁家两位小姐都这么标致,才貌双全,还不是继承了你和宁尚书的优点,志良常说,他若是有这么好的女儿,也捧在掌心里疼着。”
宁夫人微微一笑,叶夫人这时插话说道:“要不怎么说梓舒让人羡慕呢。”
叶夫人一开口,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起来。
看着气氛又热络起来,付夫人松了一口气。如今付家不比从前,付太傅年事已高,如今只算是挂个职,付志良位居兵部侍郎,这么多年也没提上去,这个时候自然不能惹了宁家。
从相府回来宁倾暖神色恹恹的,宁夫人握着她的手,安抚的笑笑。
“暖儿,今天累了吧。”
“娘,我还好。”
“你去歇着吧。”
“那暖儿先退下了。”
“去吧。”
宁霜跟着宁倾暖要走,却被宁夫人不动声色的拉住。
宁夫人送宁霜回自己的院子,路上拉着她的手,温柔的问她:“霜儿,你喜欢小暖吗?”
宁霜顺着抱上宁夫人的胳膊,甜甜的笑起来。“娘,我喜欢暖姐姐啊。”
宁夫人拍拍她的手,无奈的笑了笑。“你这丫头一向不走心。娘还担心家里多了个姐姐,你会不适应。”
“娘您多虑了。”宁霜笑眯眯的,“我喜欢暖姐姐啊。自小家里就只有我和哥哥两个孩子,我一直想要个姐姐呢。而且暖姐姐人那么好,又聪明,在姑姑那的时候她就教了我很多东西。”
宁夫人和蔼的笑起来,“瞧你这迫不及待为小暖说话的样子。”
“暖姐姐是真的好嘛。她到咱们宁家来,是暖姐姐的福气,也是咱们的福气不是。”
宁夫人的目光看向前面的花树,已有繁花开。这太平日子,也不知道还能过上多久。
晚上宁尚书坐在书桌旁就着烛火看书,宁夫人从梳洗室出来,走过来抽过他手里的书。
“伯叔,别看了。”
宁伯叔笑了笑,拍了拍腿站起来。“好,听夫人的,不看了。”
宁夫人走到床边挨着他坐下,侧身问他:“伯叔,你觉得小暖怎么样?”
宁伯叔偏头看了一眼,正对上宁夫人一双温柔的眼睛,他握上宁夫人的手。
“梓舒,你喜欢倾暖吗?”
“伯叔,王上,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宁夫人看了他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这几日你一直心事重重的。”
宁伯叔沉沉的看着她,拍了拍她的手。
“没什么,夫人。”
“是不是因为小暖的事?”
宁伯叔摇摇头,“不光是因为她的事。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朝,未曾涉及到任何党派斗争,泽涛初入官场,我也一直教导他不要涉及党派之争。这些年,我一直以为保持中立,在朝野是最安全的方式,也能护得我一家平安。”
宁夫人安静的听着。
“直到倾暖来到咱们家,我才被王上一语点醒。你还记得盛德初年的事吗?”
宁夫人目光有些朦胧,盛德初年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还在那人身侧,一双璧玉佳人。那时政权更迭,恒公才刚刚掌控朝政,厉王和其属下大臣被一网打尽,而之后,这位心狠手辣的恒公却拽下去了当时保持中立十几位朝臣,皆谪迁去偏远之地,再不重用。
“王上……不喜你中立的态度?”
宁伯叔笑了一下,将她揽在怀里,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
“梓舒,我们接受倾暖,就意味着站到九爷的阵营,今后我们家,可能就不会像之前那么平静了。”
宁夫人反握住宁伯叔的手,温柔的说道:“伯叔,你与泽涛都在朝为官,我家少不了风波,涛儿和霜儿都长大了,我与霜儿虽然在朝中之事帮不上你和涛儿,但是我宁家的人也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且不说九爷才略如何,且说他是凉夫人的儿子,你与涛儿在政事上相助于他,也是不枉当年与阿瑾的情分。”
提起凉夫人的闺名,仿佛又回到那些岁月里。宁夫人眼眶微热,不免伤感。
宁伯叔觉得此生娶得薄梓舒,是一生之幸事。
“梓舒。谢谢你。”宁伯叔将她揽紧一些。宁夫人温柔的笑起来,“伯叔,你我夫妻之间,不必言谢。”
“你觉得小暖怎么样?”
宁伯叔想起那个女孩儿,不由得笑了。
“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子,性子也不似这京城里一般的大家闺秀,颇有当年逍遥公子的样子,气质风姿都有他的模样。雅兰教育出来的孩子,定不会辱我宁家门楣。”
宁夫人赞同的点点头。
“这些日子相处,我觉得小暖是个好孩子,她虽随性,行事却稳妥慎重,与涛儿和霜儿相处也甚是融洽,这些天晨昏定省,补品礼物,她有时小心的样子我看了都心疼。”
“夫人这是想说什么?”宁伯叔忍不住笑了一下。宁夫人抬起头来,“夫君你懂我的意思。小暖是宁家的女儿,我也是真的喜欢她、心疼她。家里倒是没人敢让她委屈,就怕外面的人让她受委屈。”
宁伯叔拍拍她的肩膀。“你放心,我都明白。既然答应让她进宁家的门,我就一定会当她做亲女儿,不会与霜儿二样,不会让她在外面受委屈的。”
宁夫人这才放心。
宁倾暖安心在宁府住了下来,时不时与宁霜到凤来楼玩上一天,与花娘品酒吟诗,偶尔也见上温慕凉一面,思念积压在心里愈发陈酿。
可是总有一种不安攥着她的心,让她在深夜里惶惶不安。自始至终她也没忘了那时温慕凉说的话,恒公同意提前交出退婚国书的要求,是要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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