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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老师告诉吕超人是最好玩的玩具,而最高明的玩家不仅能把人玩弄于股掌之上,也能把规则、法律、正义当做玩乐的筹码。
“我知道你的父亲是谁,想不想见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个高高瘦瘦的年轻老师轻易赢得了吕超的信任,他带着吕超去了中环金钟大厦,透过汇金银行VIP室玻璃窗,吕超第一次看见他那银行高管的生父。
“你的生父出生于政治世家,剑桥毕业,回国后任职于汇金银行投资部,六年成为合伙人,交换的都是花孟行、董赵佳这一类的名流富豪,每天过手十几亿资金,成功富足,是符合一切世俗概念中的社会精英,他娶了一个律师家庭出身的女人,生了个女儿,你同父异母的妹妹今年十四岁,他们住在清水湾道15号,家里有工人,出入有司机,每年会去国外度两次假,最大的烦恼是什么时候怀二胎。”
第二次见面的时候,老师带吕超去了生父家门外,透过大门栏杆,吕超永远都不会忘记花园里和狗玩耍的妹妹的笑声有多刺耳。
“为什么?他明明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要嫖妓?为什么生下我又不认我!!”吕超第一次彻底奔溃。
“人是最复杂的动物,生于黑暗,渴望光明;生于光明,渴望黑暗,”老师怜悯而无情:“或者你可以亲自去问他,他就在房子里面。”
吕超沉默不语,一步步退缩。
“如果阳光让你感到不适,你还有另一个选择,”老师仁慈而毒:“你的生父到现在还没有戒掉虐待妓女的癖好,每年都会有三四次脱下面具的时刻,下周六晚上他会回到重庆大厦。”
人的一生总有几个重要的时刻,决定了往后所有命运的轨迹。
原来不曾见过天堂的人还能忍受地狱,现在知道把自己踢进地狱的人在天堂欢笑,凭什么他们能拥有一切!而我只能被忽视,像条狗一样地强求尊严!回来之后,吕超被别墅花园、光鲜亮丽的父亲、妹妹的笑声一直折磨,他决定破坏这一切,杀死带给自己不幸的父亲,让一直活得很好的妹妹也体验什么叫痛苦,什么叫做绝望。也只有这样,才能填平心中的恨意,不会发疯。
地头蛇吕超埋伏在重庆大厦门口,决定干掉那个男人,同归于尽。
而此时老师又出现了。
“用这把刀。”老师递给吕超一把很精致的小刀,象牙刀柄,10cm的刀身闪着紫光,老师告诉吕超,重庆大厦右边的巷子没有监控,到了晚上除了毒瘾发作的瘾君子之外没有路人;老师告诉吕超刀要横着刺进心脏,刺进去之后千万别拔出来,否则血会喷射而出;老师告诉吕超杀人的时候要穿着雨衣,防止血弄脏衣服;老师告诉吕超要戴着医用手套杀人,刀上有别人的指纹,会把警方诱导至别的调查方向……
吕超按照老师的方法杀死了生父,世界上又多了一个不幸的家庭,也多了一个玩弄人的疯子。
只不过老师给吕超算好了一切,却唯独算漏了一样东西。
吕超拔走了小刀,十六年来第一次有人送他贵重的礼物,还是一个理解他、待他好的人,他舍不得留给死人,他舍不得老师。
“现在的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吕超的眼神像要把林牧白刮出一脸血:“林老师有时候也会露出你这样的眼神。”
“林老师?”始终跟吕超保持安全距离的林牧白往前越了一步:“哪位林老师?他长什么样?”
“我长这么大个人从来没有做过一件好事,以前不会,现在更没可能,你想知道答案,我告诉你啊,但是你要付出代价。”
“你想要什么东西,托我做什么事?我能配合的一定帮你。”还记得高远教授说过,单独面对恶人,要用朋友的方式交流。
“你们连说话的语气都像,”吕超朝天冷笑:“不过老师比你更自信,更温柔,”他捂着额头:“03年过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他应该去地狱了。”
林牧白内心的不安越来越重,似乎要求证什么:“我的父亲叫林民青,是一名大学教授,的确有学生叫他林老师,他2006年去世,身高178,身材偏瘦,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我家还有他的照片,你一看就知道是不是要找的人。”
“你又在骗我,”吕超慢慢从袖口中掏出象牙柄小刀,眼神透过林牧白,看到了另一个人:“我后来想想,你骗我利用我,我却感谢你,想你,爱你……”
吕超的声音像冻僵了的爬虫,艰难蠕动:“如果能回到以前,我一定会杀了你,让你永远属于我……”
被人喜欢意味着自身的存在价值得到肯定,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可是,看着吕超告白的神情,林牧白只觉得毛骨悚然,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平白招惹麻烦?
林牧白看了眼吕超,对方堵住了逃生门,左手边是成片玻璃窗,右手边是一条长到看不到尽头的走道,吕超手握小刀,一步步逼近林牧白,刀锋反射锋利的紫光,冷静,林牧白背对着电梯,缓慢移动,每经过一部电梯,就用手背按下电梯键,四部电梯上上下下,没有一部靠近28楼。
午休时候的走道异常安静,突然间,仿佛有人触动了空气中的开关,鞭炮点燃了,水沸腾了,吕超瞳孔猛地收缩,朝林牧白扑去,牧白不是束手就擒的呆子,他敏捷地跳开,蹲下一个扫堂腿。
林牧白使出灵山醉拳四式十八招,事实证明郭长金是个好师傅,林牧白是个好徒弟,遇到危险迎难而上,绝地逢生,林牧白灵敏地躲开吕超的攻势,“雨打芭蕉式!”牧白伸手去抓吕超的小刀,吕超连连退后几步,撞倒了走道上的旗帜,他抓起旗杆,直直戳向林牧白双眼……
花总刚打开电梯门就看到吕超和陆凯在走道上火拼,你一刀我一拳,整一个港产功夫片的架势,傻眼片刻怒火骤起,“你干什么!”花赫连冲出了电梯门,还不忘对吓傻了的秘书吼道:“龚吉,报警!”
“吕超,你找死!”花赫连二话不说脱下西装外套,穿着紧绷的衬衣揍人,恶霸老大当年横行高中的打架本事一点也没有衰退,劲足力大,花总揍人从来不玩虚招,眼明手快地抓住吕超手腕,扔铅球似地砸向墙面。
吕超重重地砸了一下,肺都快被震出来,他握着小刀,怨毒地看着眼前三个人,一抽三,打不过,忍耐,忍耐,老师说过爱是恩慈,是忍耐,心急摘下还没成熟的葡萄,就不能品尝甘甜,忍耐,忍耐,吕超扇了自己一巴掌,默念老师教过的话,爱是呵护,是未雨绸缪,是深思熟虑……
吕超抬起右脚,作势要扑向三人,正当龚吉吓得咿呀鬼叫,林牧白做好防卫姿势,花赫连推开林牧白自己上的时候,吕超虚晃一招,打开防火通道铁门,跑了。
“站住!!”
“你才给我站住!!!”
牧白下意识要去追,夹克领子一把被花赫连揪住,连扯带拉一把抱进怀里,敲了一记牧白额头,凶神恶煞宛如阎王下凡:“陆凯,你昨晚拿我媳妇身体干了什么好事!今天又来招惹吕超?搞事情是吧,信不信我让你多吃十年牢饭!”
林牧白见他嘴上说得凶巴巴,摸着小手的贼爪子一个也没有放下,又觉得好笑,又觉得可爱,牧白踮起脚尖,抱住花赫连久违的躯体,肌肤的温度透过衣服传来,砰砰跳动的心脏火热而充满力量,
“赫连,好久不见。”牧白将头埋在花赫连的肩窝,那是全世界最舒心的位置。
“你干嘛,又想色/诱我,走开!爷不吃你这套。”花赫连嫌弃地推开“陆凯”,表明坚贞不二冰清玉洁的立场。
“好吧,那算了。”林牧白更加嫌弃地松开了花赫连,反应不对啊,这种熟悉的嫌弃感多么令人如沐春风,花总有一秒灵魂出窍,然后出窍的灵魂以十万八千里的速度蹦跶回脑壳,
“白白!?是你吗?”眼睛是心灵的窗口,花赫连死死盯着林牧白清润的双眸,对方的眼神平和温润,带了点温柔,带了点机敏,方寸间包含了宇宙最平淡的真意,
林牧白点点头,花赫连开心地嚎了一嗓子,抱住牧白使劲揉搓,脸颊上亲了一个有一个大嘚啵:“你回来啦!!!”
一切都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腔调,熟悉的感觉,媳妇媳妇回来啦,可以光明正大占便宜啦!
“别闹!放手,傻狍子!!”林牧白挣脱不开花赫连的怀抱,伸出两只幸存的自由手上下搓揉花总胡子拉碴的脸颊,快把大集团的总裁揉成面团,平时如狼似虎的老板又成了条哈士奇,半宿才安静下来听人话。
“现在有件急事需要处理,吕超出现在讯盈科技一定跟‘ID3054105’有关系,他现在已经知道我们在调查这条线索,肯定会回去通风报信,转移证据,甚至有可能伤害该用户!”林牧白说道:“我们必须马上找出ID3054105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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