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成长记事

　　“今天把你们都喊过来，是有任务交代给你们。”秋容姑姑见在座的小宫女都十分乖顺，自觉满意，手指向旁边的两位嬷嬷“这是尚服局里经验最丰富，手最巧的周嬷嬷和李嬷嬷。”

　　只见两位嬷嬷相同打扮，褐色褙子，下面藏蓝马面裙，虽然年纪有些大了但打扮得很是干净利落。

　　“这周李两位嬷嬷奉贵妃娘娘旨意要在中秋之宴之前赶制出一条留仙裙，需要人手，这段时间你们就都听从周嬷嬷和李嬷嬷的吩咐。”

　　此话一落，大家都面面相觑，这秋容姑姑莫不是说错了吧，还是她们的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呀。

　　虽然现在离中秋之宴只剩下大半个月了。但区区一条裙子哪里需要那么多人一起做呢，光是旁边的怜儿，还没正式投入尚服局呢，也不过十日就能赶制出一条来。何况还是司衣房出身的两位手最巧的嬷嬷呢，居然来不及做了，要来这里找帮手。

　　那周姓嬷嬷遂上前“我姓周，你们喊我周嬷嬷就好，这次呀，我们要做的可不是一般的普通襦裙，而是百鸟留仙裙。”

　　秋容姑姑见下面的小宫女都满脸的不解，也不多解释，和两个嬷嬷相视无奈一笑。其实也是没办法，上面的主子是一天一个想法，可能是一时兴起心血来潮竟要制那百鸟留仙裙，还得中秋宴之前赶制出来。像她们这样底下做奴婢的只能受着，可是中秋宴将近，六局二十四司已经忙得够呛，能匀出两个经验最丰富的绣娘来已是难得了。这不，就想起她秋容手底下还有一批小宫女呢，此时能打打下手，派上些用场。

　　而阿圆可是知道百鸟留仙裙，这裙子可是有些来历，在书上是有记载的。

　　它是几代前头的亡国之君周玄宗与奸妃杨氏之女长乐公主所有。这玄宗因宠爱贵妃杨氏，贪图享乐怠慢朝政，宠信并任用贵妃的族人最终导致了四处揭竿而起，江山覆灭。而长乐公主作为贵妃之女，更是受尽宠爱，穷奢极欲，玄宗曾专为爱女绘制百鸟留仙裙并命令手工精巧的绣娘制作出来。

　　传说这裙子百种珍禽羽毛所制，在不同角度和光线下会折现不同的颜色和图案，长乐公主穿上它增添十分容颜令人炫目。这百鸟留仙裙大出风头之后，风靡一时，贵妇小姐们纷纷效仿，一时间导致飞鸟尽绝，难闻啼声。

　　贵妃娘娘竟然下令要尚服局制作百鸟留仙裙，但是留仙裙样式束腰纤纤，颜色娇嫩，大多是少女所穿的，以贵妃娘娘的年纪要穿百鸟留仙裙也太奇怪了吧。

　　之后才知道，要穿着百鸟留仙裙的不是贵妃，而是与她们有过一面之缘的盛韵，晋阳长公主的爱女。

　　“哎，阿圆呐，这绣线也太细了，看的我眼花。”茉莉在一旁抱怨。

　　这几日，小宫女们与周李两位嬷嬷就一直待在绣房内了，只除了吃饭和回房间睡觉，可以说得上是废寝忘食劳心劳力了。

　　留仙裙的绣制当然是周李两位嬷嬷做主绣啦，并且从小宫女里面挑选了十来个有天赋绣活不错的做辅绣，怜儿就被挑上了。

　　而像阿圆茉莉这样，绣活不出众的则是打下手，做准备工作。别看只是一条裙子，确是制作步骤繁琐，所费甚巨，难怪要那么多的小宫女打下手了。

　　百鸟留仙裙之所以叫做百鸟留仙裙就是因为它要用一百种鸟类的羽毛作为装饰，但是鸟毛细软难以入绣，需要把它们掺入绣线之中。

　　阿圆她们如今的工作便是这个，先是将送来的各种禽类的羽毛清洗干净，再每八股绣线掺入一根羽线。又因为留仙裙在阳光和黑暗里颜色各有不同，必须是要用到金银线，那就需要每四股绣线掺入一根金线或者银线。这些绣线全部根根如毫，细如发丝，很容易数错股数或者缠绕在一起，也难怪茉莉嘀咕了。

　　沈圆抬起头来，锤了锤发酸的背颈，连着几日都在这绣房分绣线掺绣线，确实是头脑酸胀，气闷不已。

　　“哎，我的眼睛也有些花了。只是中秋之宴将近，要是绣不成这裙子，恐怕皇后娘娘怪罪下来，谁都担待不起。”

　　“也是。我还是继续分吧。反正熬到中秋也就好了。”茉莉惨兮兮的的一声哀嚎。
　　这是，周嬷嬷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环视了一圈，因为其他都在低头全神贯注的工作，只有阿圆和茉莉一时偷懒抬起头，所以特别的突出，便指了指她们两个“对，便是你们两个吧。随我出来一趟。”

　　阿圆一惊，以为是偷懒被周嬷嬷抓住了，便硬着头皮抓着茉莉的手一起走了出去，正准备要被骂上一顿。

　　但周嬷嬷却递给了她们一个錾刻漆器红匣子“这里面可是益州进献的单丝碧落裙。你们拿去送去到未央宫暖香坞去给郡主瞧瞧。要是郡主满意颜色和材质，你拿回来，我和李嬷嬷就开始着手开始绣了，这时间可是耽搁不得了。”

　　阿圆和茉莉一听，都有些诚惶诚恐，小心翼翼的捧起匣子“是”

　　“你们可要谨慎，这里面的单丝碧落珍贵非常，要是有什么差池。十个你们都不够赔的。”周嬷嬷一脸的凝重。

　　“请嬷嬷放心，必定幸不辱命。”阿圆和茉莉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之后她们两人便出了绣房，往未央宫的方向前去了。这未央宫乃晋阳长公主未出嫁之前的寝殿，因先帝及先皇后宠爱公主，即便出嫁了，也依旧留着未央宫以备公主时时进宫探望歇息之处。

　　到了当朝，这也就成了个惯例，未央宫依旧是留给晋阳长公主的。想必是中秋之节将近，晋阳长公主带着舜华郡主提早进了宫，要与皇帝太后一起过节。

　　这漆器匣子虽分量轻轻，但捧在手上却犹如千斤重担。要知道在宫道长街上，阿圆可是见识过那舜华郡主的骄纵跋扈的，可是不敢放松，只想着赶快将这衣服送到未央宫里。

　　故此两人片刻不停，直奔而去。

　　“哎呦呦，阿圆，我不行了，肚子好痛呀。”眼见快到未央宫门门口了，这茉莉却突然叫唤起来。

　　阿圆回头，一看她，忙道：“刚刚不是还好好的么，这是怎么了呀”

　　“大概是我中午多喝了几碗冰蜜汤。”她一手捂着肚子，一脸忍不住的模样“阿圆，我忍不住了，先去茅房，反正这重华宫也到了，你先将这衣服送进去。到时候，我们在这宫门口集合吧”

　　说完也不等阿圆反应，就直接连跑带跳的奔向茅房的方向了。

　　“我都让你不要喝那么多了”阿圆捧着盒子不好去追，暗道这个茉莉真是个不省心的。但匣子里的衣服又是等不得的，看来只能自己单独进去了。

　　进了未央宫，里面确实很大，好几座副殿。但给阿圆引路的侍女却不往这些宫室走，而是曲曲折折，弯弯绕绕的往里头走了好些路。

　　旋即出现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穿过了竹林又是一片修葺的华美非常的建筑群，悬着的匾额上书着暖香坞三字。应当是仿造苏杭一带的园林设计，亭台楼榭皆傍水而建，四周又是遍植绿萝，林荫匝地，藤萝粉披。乌黑的檐角翘翘，还挂着几盏纸糊的水墨灯笼，看着极有意境呢。

　　阿圆看了，不由得暗探一声“我滴乖乖”这深宫重地居然还有这等地方。这舜华郡主是真的会享受呢。

　　“行了，你就在这里候着吧。我送进去就好，不过郡主此时不在。”那侍女说着便要接过阿圆手中的衣服匣子。

　　阿圆听了这话“这郡主何时回来呢，周嬷嬷可是等着我拿回去复命，要开始着手绣了呢。”

　　那侍女狠狠瞪了阿圆一眼“大胆，没规矩的。郡主这样的金枝玉叶，行踪也是你能打听的。让你等着便乖乖等着，不要多话。”

　　没等阿圆反应，便一下子夺下阿圆手中的木匣子，径直走向暖香坞，并关上了门，将阿圆留在了外面。

　　挨了骂，阿圆现在很是有些委屈，但没办法只能等着。

　　等着等着很是有些乏力，阿圆站的腿脚直酸，看那郡主大概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将衣服送出来了，便走到竹林旁的一块大假山石下坐下。

　　坐下来了，就有些放松，阿圆闭着眼睛养养神，就有些迷迷糊糊了。

　　这时，一阵冷冷但又带这些暗哑的男声从假山石背后传来，阿圆听了，吓了一大跳。才想到因为这假山石巨大，这背后的人应当都不知道还藏了一个她。

　　不过，咦！这声音听着好耳熟呀。
　　“长善表哥。你便送到这里吧，我要进去了。”又是一个女声响起，清脆悦耳，听声音便知道是个美人。

　　阿圆一听，心中微讶，长善，萧长善。那岂不是上次那个对他胡乱猜忌的小世子。上次宫正司一别，两人就再没有相遇过了，甚至连他的消息，阿圆都没有听到过。

　　真是没想到今日居然在这里碰上他了。
　　“好，阿韵。今天玩得开心么”
　　阿韵，哦，还有一个便应当是这暖香坞的主人，舜华郡主盛韵无疑了。

　　夕阳已将落未落，还有些微余光，现在天色有些微微泛暗。微风吹过，竹叶簌簌，两个正当年龄的少男少女在此话别，这岂不是话本常常描写的场景么，阿圆都有些不好意思继续听下去了。

　　听着这话，那舜华郡主好像就要走了。

　　果然，萧长善再次开口道：“恩…….阿韵…..等一下。”听得出，他很是有些紧张。

　　“怎么啦，长善表哥。”
　　“这个送给你”应当是萧长善从袖中掏出了什么东西来“刚刚逛首饰铺子，看你拿着这白玉簪子看了好久，应当是喜欢的。你上了马车后，我便折了回去买下了。阿韵，送给你。”

　　萧长善送盛韵白玉簪子，听得出萧长善现在很是有些紧张呢。阿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居然有那么一点点发酸，当然真的只有一点点。

　　之后，便是很长的静默，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阿圆在假山后面侧耳听着，就想知道这舜华郡主有什么反应。

　　后来，还是萧长善先开口：“阿韵，你不收是你不喜欢么”

　　那舜华郡主听了这话，想了想还是开口答道：“这簪子样式满灵巧的，我看着挺喜欢，但是长善表哥，我不能收。”

　　“为什么呢，你明明喜欢。”小世子的声音里带着些惊讶。
　　“长善表哥，谢谢你今天出宫陪我玩。”顿了顿，盛韵的声音又再想起“毕竟我们都大了，再不能像小时候那样了…….你送我簪子，确实不太妥当。”

　　“阿韵，我们自小就玩的好，你，你应当是知道我的心意的。”他小小年纪便离开镇南王府，来到燕京这深宫之中。身边又无人看顾，困在重华宫中，实在彷徨无助又无聊，索性晋阳姑姑对他还算不错，常常接他到公主府做客。

　　因为太子体弱，皇后是不让太子同他一道玩的。所以自小长善身边的玩伴，就是一群太监。所以在公主府一看见这样金尊玉贵的小郡主，两人年岁相当，且盛韵小时候像年画娃娃似灵秀可爱，实在是让他惊喜，一下子就喜欢上这个小表妹了。

　　现在长成了，到了春心萌动，少年慕艾的时候，加之他又看了些民间流传的才子佳人的话本。说道梦中情人，眼前是一下子浮现了表妹盛韵的倩影。

　　果然，这萧长善喜欢舜华郡主盛韵。

　　又沉默了好些时间，舜华郡主才开口“长善哥哥，你知道我小时候在镇国佛寺是摇出一支凤凰签的。阿娘说我是难得的凤凰贵命，必定得是大燕未来的皇后。长善哥哥你很好，但是嫁给你，我顶天了只能是镇南王妃，又怎么能入主碧梧殿呢。”

　　“在你眼里，当皇后有这么重要么”

　　“我自小就是天之骄女，千宠万爱下长大的。从小我吃穿用度便都是最好的，以后要嫁也只能嫁这天底下最最尊贵的男儿才行。我实在不能忍受，以后要向另外一个女人伏地跪拜，三呼皇后千岁。”然后便是听到一声脆响，应当是那白玉簪子摔在地上了。

　　“便像这白玉簪子一样，没错，我确实是喜欢。但他不过是民间所造，所用玉料也不过是普通的，不是蓝田玉也不是羊脂玉，不过是模样灵巧新颖才得我几分青眼。所以我最终还是没有买下它，因为这样普通的玉簪子，是配不起我舜华郡主的身份的，戴着它出去只会惹下笑话。”

　　阿圆听了这话，都觉得萧长善可怜，这话简直就是变相的在说明：谢谢你对我有意，但没办法，以你的条件，我看不上你呐。总而言之，我是要当皇后的人，你配不上我，就别耽误我了。

　　少男萧长善的真情告白以失败告终！阿圆不知道为啥，居然有点想笑。

　　“知道了，不早了，你回去吧。”萧长善可能是受到了打击，声音也变得闷闷的。
　　之后便是听到一阵衣料簌簌之声，应当是舜华郡主先行离开了。

　　听完这样一个壁角，阿圆想了想，决定自己也该溜之大吉。刚想起身，但没想到因为坐在地上久了，双腿都失了血脉畅通，一时无力，阿圆跌了个踉跄，轻轻的“呀”了一声。

　　“谁!谁在哪里？”

　　还没来得及捂上嘴巴，阿圆就被人一下子提溜起来。世子将她双手缚住，紧紧压在那大假山石上。

　　而萧长善一抓住阿圆的手，便觉得入手软糯弹滑，十分细腻。两人挨得极近，世子都能闻到一阵清爽宁和的味道，从她身上传来，是阿圆特制的驱蚊香囊。

　　见是一身小宫女模样的打扮，萧长善便松了手，见了阿圆的脸，那小世子明显了愣了一愣

　　“奴婢见过世子殿下。”长善松手后，阿圆便离得远远的，低下头，给世子行了个大礼。

　　见长善不言，阿圆开口“要是世子没有什么要吩咐奴婢的话，奴婢先行告退了。”边说边往后边退着，阿圆可是一直记着当初宫正司一事，可得要离这世子远远的。

　　站住，世子一个健步，就是一堵肉墙，将阿圆挡住不让她轻易走脱。
　　大半年未见了，他的身形是越发的高大了，身躯凛凛修长却又不粗犷。

　　“又是你”萧长善咬牙切齿的说道。

　　然后阿圆就被掐住了，没错，阿圆被世子掐住了脖子。

　　“咳咳，放手”沈圆是真没想到这小世子，有段时间没见，竟学会上来就掐人脖子了。其实倒也不太难受，因为这世子根本没怎么用力。

　　而世子却是在心底默默的想着，这个小宫女的脖子怎么就那么的细巧呢，像是玉做的一般光洁，触手升温，细得好像自己的手稍稍一用力就会碎掉。

　　他掐住阿圆的脖子，其实只是一时气愤，热血上头罢了。怎么又是她呢，偏偏萧长善倒霉的时候又是遇上她沈圆了。小世子其实一直记得这个小宫女。

　　他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能这么巧呢每一次自己有见不得的事情，她都能在场。这次自己被盛韵拒绝，丢光了脸面，这个阴魂不散的小宫女又出现了。

　　可以说是自己最倒霉，落魄，丢脸的事情都被她知道个一清二楚。指不定会不会在哪个小角落里偷着笑自己呢。

　　但他到底还是松了手，他闭了闭眼睛，靠在假山的岩石上，身子缓缓滑落，坐在了地上。脸上一片颓唐之色，岁月稍逝，萧长善的脸庞褪去了少年的稚气，愈发的棱角分明。

　　阿圆在一侧看着，虽然这小世子性格古怪还掐了她脖子，但这样貌确实好，赞一句“丰神俊朗，龙章凤质”也不未过。

　　“我记得你，你叫沈圆是不是。”

　　阿圆点点头“世子殿下，其实奴婢只是路过的。并不是有意要偷听。”刚刚他那样，阿圆可是急着想走，不敢和小世子多待。

　　没想到萧长善一点都不耐烦听她这话，直接握住沈圆的手，猛的一扯，就陪他一起靠在假山石旁坐下了。

　　“行了，你坐下。别战战兢兢的，你知道的可不少，我要杀你早就动手了。”又叹了口气“我心里难过，你陪我坐一会儿吧。”

　　阿圆知道萧长善，少年初涉情爱，便被狠狠拒绝肯定心里不好过。那心肠不由得又软了一下，就拣了个离长善稍远些的位子挪过去了。

　　“你心里肯定在笑我，对不对”长善将脸埋在双臂之上，整个人都蜷缩起来。这个姿势是婴孩在母亲肚子里的常用姿势，当一个正常人用这个姿势，往往说明他非常的孤独脆弱，急需要保护。

　　“我只是个小宫女，是奴婢，不敢笑话世子的。”阿圆看着他，居然又觉得有几分狼狈和可怜。

　　“我知道你们所有人都瞧不起我，看不上我。盛韵她也瞧不上我。”小世子叹了口气“是，我纨绔成性，整日就知道和太监嬉闹，文不成武不就，这么大了连字都识不全。虎父出了个犬子，我不配做我父王的儿子。”顿了一顿，又接着说道“我知道她们都在笑话，镇南王萧钊天纵英明，用兵如神，一代奇才，却生了我这么一个无用草包的儿子。”

　　越说长善越发的伤心，但看得出他在极力忍耐，不让自己哭出来“但是我有什么办法。一出生，母妃就没了，父王从来不准旁人提起她来，我连她忌日给母妃烧点纸钱都是偷偷摸摸的。父王又不喜欢我，早早便把我送到京城来。在父王眼里，我只不过是他宣誓效忠皇帝，效忠的大燕的一枚棋子罢了。”

　　阿圆听了，不由得轻轻抚着小世子的背脊，就好像在宫正司那一日小世子抚着她一样。

　　“原本还有阿福陪着我，如今阿福也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孤孤单单，一个能帮我的人也没有。我不是不想振作，不想努力，不想为我阿娘报仇。只是我要是敢露出一点不满，皇后和薛侧妃还能让我活命么。我自己知道我是个没用的混账东西。”

　　此时再看，长善已然红了眼眶，连声音都有些哽咽。

　　旁边听着的阿圆也不由得有些湿润了眼眶，觉得这小世子过得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世子不要想太多，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小小年纪能面对那么多事还能撑下去已经很是了不起了。况且世子哪里是一无是处，世子殿下还救过奴婢呢。”阿圆看长善陷在里面，伤心的难以自拔，于是打算说些别的来引他的注意力。

　　“我救过你？我怎么不知道？”

　　于是阿圆便把那日御花园被丽婕妤罚跪的事情说了一遍。
　　萧长善听了“那日原本我在听雨阁睡觉，被又哭又闹的声音吵醒了，觉得好烦。原来那日淋得像落汤鸡，哭的惨兮兮的人是你呀。”

　　阿圆重重咳了一下“恩，真的是奴婢了。”

　　长善听了眉头一皱“别奴婢来奴婢去的，你有那么讲规矩么。”
　　“奴婢出身低微，不敢逾矩。”
　　“听说你认了蓝覃做干娘。蓝覃是我母妃的亲姐姐，是我的姨母。那算起来你便是我的表妹了。”

　　阿圆一听，吓坏了，这自己还跟镇南王世子攀上亲戚了，认干娘的时候可没想到这一层呀。可这萧长善的话也是槽多无口，没地方去反驳，阿圆只得干笑了两声。可不敢把世子这话当真，像盛韵那样的才是世子的正经表妹，自己算什么呀。

　　两人正说着，那原本递衣服的侍女从暖香坞走了出来，正四处找阿圆呢。听到声音，阿圆不敢耽搁“世子殿下，奴婢实在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那侍女看阿圆跑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呀。可是让我好找，耽误工夫。”
　　阿圆知道是自己和世子聊天误了时辰，忙做小伏低的道歉，那侍女才算消气。
　　“裙子，郡主看过了，说是不错。你拿回去吧。”
　　阿圆便取回了那漆器木匣子，出了门口便看到蹲在一旁的茉莉。

　　她见阿圆出来，忙将她拉到一边“阿圆呀，我真是担心死你啦。送个衣服送了一两个时辰，我还以为你惹了郡主不开心，被她罚了呢。”

　　阿圆回道：“我根本没见到舜华郡主的面呢。因为郡主不在，只能在她殿外候着，等郡主回来看过，才拿回衣服好交差呢。”

　　之后两人便回道绣房给周嬷嬷交差。
　　当天周李两位嬷嬷和数十位善绣的小宫女便动手了。反正紧赶慢赶的，总算是在中秋之宴的前一天，将这百鸟留仙裙给赶制出来了。

　　“哇，阿圆，这裙子也太美了吧。要是我能穿上一次就好了。”茉莉看着制作完成的裙子，流着口水说道。

　　这百鸟留仙裙确实制作精美，颜色绚烂，不同的角度去瞧都能有不同姿态的鸟儿浮现。还别出心裁的将裙四角缀十二金铃，穿上它便能行之随步，叮当作响。想必那贵妃娘娘看了也会满意的。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