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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淡黄色蛟龙翻腾欲飞,烟柳色浮云飘染过轻如薄纱的织锦,映着桃粉色拂香软榻,恍然翩跹如春景俏丽。
发如泼墨烟雨流水,眉似深青黛蓝莞尔,玉雕似的鼻梁,两瓣柔丽软香,眼前遇见的仿如九天瑶池仙境,心海跌宕。
被这些人间绝无仅有的美景所惑的,只会是凡人。
羞怯于这些天外胜景而近乡情怯的,也只会是凡人。
而我只不过是一介凡人,平凡如浮游,朝生夕死。
我向后移了移,躲开昙月平静无波的眼神,多了几丝恭敬地道,“属下愚昧,不懂宫主的意思。”
放在我身侧的手收了回去,昙月脸转向里侧,背着我闭上眼静静休憩。
我悄悄叹了口气,缩头乌龟便缩头乌龟吧。
日渐西斜,夕阳淡染天际,火烧云绚烂过眼界,掀起一丝灼热的痕迹。
我掀开车帘,车边行人变多,和我们一样赶车的富贵人家,还有佩剑骑马的侠士,但更多的是挑着扁担的壮汉,或是衣着麻布神态疲惫的农夫。
若不是入了这个身子,我恐怕也会和他们一样,一辈子做个安于现状的老百姓吧,贫穷的度日,然后娶妻生子,百年后与黄土为伴。
过尽人生清淡,也得子孙满堂。
正在恍惚着,眼角瞥见一个白发满头大汗淋漓的老人,他吃力地推着一大车沙袋,皮包骨肤如糠糟,手抖得好像下一秒就会折断,他喘着粗气向前退了一步,然后停下擦汗,又往前挪了半步,看似已经精疲力尽了。
我抬头往前看,城门就在不远处,但凭老人的体力,怕是天黑都进不了城。心下一动,我掀帘跳下马车急奔向老人,身后传来车夫一声惊呼。
我走到老人车前,一手接过他手中车把,一手拖住车边沿,未废多大劲便推着满大车沙袋向前走了。
老人浑浊的眼惊愕地瞪在我身上,我冲他一笑道,“老人家您在一边歇歇吧,晚辈帮你把车子推进城去。”
老人满脸的皱纹一下舒展开来,感激地笑道,“少爷心真好。”
我一愣,第一次让人喊少爷,总觉得很别扭,果然奴性深重啊。自嘲地笑笑,我随口问老人,“大爷,您这车这么多沙袋做什么用呀?”
老人淳朴的笑答,“有钱人家建房要用,我运来卖给他们,赚几个前给老伴看病。”
“这些沙能卖多少钱啊?”
“唉,不多啊,刚能凑合过日子。”老人皱纹交错的脸上神情委顿,说罢用有些破的衣袖擦擦额头。已是快深秋的天气,他只穿了两件单衣,风一吹便哆嗦的不行。
不忍再看下去,我扭头继续推车。
我推得颇是轻松,没多久便到了城门口,抬头,“开封”两个大字就刻在城头。
“大爷到城门口了,”我放下车把,回头冲老人挥挥手道,“那我走了!”
老人笑得很是慈祥,余晖下白发仿如镀了层薄金。
我转头往前走,果然没走几步,就见着停在城门口的马车,昙月挑着车帘远远看我。
我下意识加快脚步奔到他面前,先开口认错,“属下知错。”
昙月来回看我的脸,然后伸手用袖子擦去我满额头的汗。他收回手,又坐回了里面,半句都没理我。
车夫对我做了请的手势,我只好歉意地冲他笑笑,然后爬进马车里。
昙月依旧闭目躺在一边,安睡的神情像个孩子。我盯着他看了半响,发现他还是没有要理我的意思,于是只好靠在车另一边发呆。
未行了多久,马车便停了下来,车外一人恭敬地开口,“宫主,到了。”
昙月幽幽睁开眼,沉黑水晶似的眼眸转了转,然后落在窗外。
他慢腾腾地起身,伸手到后箱的柜子里拿出了样东西,是一张人皮面具,然后在我瞪得跟金鱼似的眼前,动作极为优雅地带上了面具,霎时,一张天怒人怨的脸变成了一张平平无奇的样貌。
只有那双眼睛,依旧美的勾人魂魄。
他看我一眼,径自下了马车。我跟在他后面,心里有点不爽,之前还亲热的要命,现在理都不理你,美人的心思果然不好猜啊。
昙月走近一家客栈,小二立刻迎上来,一看昙月翩翩佳公子的样貌,一张脸谄媚的连狗腿都要自卑,“这两位公子是吃饭还是打尖呀。”
两位公子?我看看昙月,再回头看看车夫,昙月让我脱下侍卫服换了另一件青蓝色宽口云纹长衫,头发松松一扎,看起来我还真有些浊世佳公子的样头。
心里乐了,脸上也跟着笑容荡漾。
昙月不痛不痒地看我一眼,我立刻收起笑容。“先吃饭,再打尖,备两间上房。”
“好咧,客官这边请——”小二屁颠屁颠往前带路。
昙月在靠窗的位子坐下,车夫恭敬地立在他身后,我习惯性的也要往他身后站。昙月用手敲敲桌子,我回头看他,他看我,“你坐下。”
我看看他面前的位子,再看看车夫,车夫两眼盯着地面,我再看看昙月,他已经有些不耐地皱起眉。
我忽然想到这次出门我们装扮成的是出来闲游的富家公子哥,我和昙月是朋友。
我赶紧往他面前一坐,小二古怪地看着我们。
我盯着面前的茶壶。
“上三道你店里的拿手菜就行了。”昙月一边说自顾自地泡了一杯茶,然后移到我面前,我双手接过。
小二应了声便走了。
昙月举杯旁若无人地喝茶,眼望向窗外。
这个场面有点冷场,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于是继续冷场。
菜很快就来了,昙月动筷,我也跟着动筷。
其实肚子已经饿得抗议了半天,不过在昙月面前,我实在不敢过多放肆,只好敲着兰花指装深沉。
这么小口的菜,我吃到来年也吃不饱啊!
“怎么只吃这么点,你不是已经饿了么?”对面的人终于开口。
我抬头看他。
“在我面前你很紧张么?”他问
废话。
“有点。”我鄙视我自己。
“我们既然扮作是有人出游,就要扮得像些,你用不着拘于宫里的那些礼数,我不会怪你。”
我眨眨眼点点头,然后立刻往嘴里塞了一大块鸡肉开始大快朵颐。
昙月笑得很满意。
门口传来喧闹声,有三个人走进客栈,径直坐到我们边上一桌。为首的人体格剽悍,左脸一道深至骨的疤痕格外狰狞,左手一男子缺左手,身后背一大斧,右手的男子倒是青色儒生长袍,要不是面相太过谄媚,长的倒还过得去。
那个伤疤男一入座就愤恨地一拍桌,嘴里骂道,“我操他老母!居然又晚了一步!”
右边的青衣男子连忙给他倒了杯茶,笑得分外讨好,“大哥消消气!喝茶喝茶!”
独臂男凑前些,低声问道,“大哥,你说现在江湖上传的玲珑血和乾坤玉的事,是不是真的?”
我停下筷子看昙月,他丝毫未闻似的低头喝茶。
“老子看不会假,三日前霹雳堂不就因为这事给天罗教全赶去见阎王老子了么!”
“外面谣传玲珑血就是霹雳堂供养的神兽之血。那叫惨啊,一夜之间三百多号人都给杀了。”
“那天罗那邪教夺到没?”
“屁!霹雳堂养得那蟒蛇怎么可能是玲珑血!”
“我听说连司徒山庄都派人去找那两样东西了。”
“司徒南山那个老头子平日鼻子都甩上天的样子,怎么也趟这浑水?”
“谁不想长生不老,谁不想天下第一,老子做梦都想呢!司徒南山那个糟老头恐怕比我还想。”
“呸!什么正派人士,我看也不过如此。”
“‘啖血出玲珑,火玉掌乾坤,长生不求死,霸野天地中’,有了这几句话,你说天下还有谁不想得到玲珑血和乾坤玉?”
“少林那摩方丈和武当玄净掌门一月前天来峰会面,不就是商量这事么!那些个名门正派都开始行动了,咱们不得不加紧啊。”
“滚!都来抢老子的生意!”
“大哥息怒,依小弟看这玲珑血可能在……”
后面的话很小声,我听不清楚,可是听到的内容已经够让我吃惊的了。
外头谣传玲珑血和乾坤玉可以让人天下第一长生不死,正派邪教都在四处找这两样东西,可这两样东西却是千行宫的镇宫之宝!
难道千行宫的镇宫之宝是对外保密的吗?居然没有人知道玲珑血和乾坤玉就在千行宫里头!
抬头看向昙月,他似乎注意到我的视线,对我翩翩有礼的一举杯。
我扯着嘴角对他笑笑,然后用筷子沾水在桌上写字:你不担心吗?
他一愣,见我用眼神指了指隔壁那桌人,他随即也用筷子沾水在桌上回到:担心何事。
我又写:有人来宫里抢宝。
他写:不会有人来。
我诧异,写得也快,字有些草:为什么?
昙月眯着眼看了半天才看懂:除护法和我,无人知晓。
除了三个护法和昙月,居然没有人知道千行宫里的镇宫之宝是什么。我惊诧了许久,忽然意识到我这么一问,不就让昙月清楚我也知道了这个秘密了吗。
我尴尬地咳了咳,正想向他解释这个问题,昙月却先行写下几字:你知道,无妨。
我手反应的比我脑子快:为何?
昙月看着那两个字微微一笑,却不回答。
我又写下一行:你不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昙月这次只写了一个名字:红玉。
他知道是红玉告诉我的!我瞪大眼睛的模样已经充分把我接下来要问的问题给表达出来了。
昙月写到:我允许红玉说的。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这是我们的秘密。
我眨眨眼,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赶紧狗腿地跟了一句:我绝对不会说出去!
这可是要命的大秘密啊,要是让江湖上的人知道它,千行宫恐怕就没有安稳日子过了。
饱暖思淫欲,昙月让车夫留在客栈里头,独自和我去逛开封城。
琪树明霞五凤楼,夷门自古帝王州。
开封宏城大气,有三城三河相互环绕而成,域内河湖纵横,市坊合一,北方水城袅袅如沐春雨。
我和昙月沿着繁华喧嚣的汴河之水,一路走街看巷。
“开封素有‘菊花之乡’的美称,可惜我们来的晚些,已经过了花期。”昙月看着街旁空置的花盆凌乱,一脸惋惜地叹道。
日下月升,灯火初上。
汴河边挂起一连串橙火如炽,斑斓五彩的灯盏远此近邻,彩船明舫在汴河上左右来驶。
一水繁华,一城灼灼。
八荒争凑,万国咸通。
“开封的夜景真是很美。”我不由地感慨。
昙月含笑看我道,“这儿的夜市向来繁华,我带你去走走。”
“好好好!”我连连点头,我们便顺着人流向前走着。
逛夜市的人很多,我不想和昙月靠得太近,所以经常被来往的人撞倒。撞了一两次还可以,撞多了我就奇怪了,因为我发现撞我的不是些商贩大爷,而是些穿的锦罗玉缎的女子。
她们通常轻轻撞我一下,然后用香帕捂住半边脸,秋波流连般看我一眼,再莲足小跑开。
我被这一来二去的揩油揩得很不解,难不成这就是古代的性骚扰?
于是在又一个姑娘假装不小心撞上我的时候,我猿臂一弯,接住了她半倾的身子,微笑道,“姑娘这儿人多,脚步当心。”
怀中的女子面泛红泽,羞答答地拿丝巾掩面,一双秋波荡漾的眼往我脸上扫了好几下,才依依不舍地放开我,小跑着走开了。
边上有几个女子也掩面跟着散开,脂粉气一下便少了很多。
我扯开些衣领,顿时觉得舒爽不少。
“看来花公子英俊倜傥,很招开封城姑娘的欢心啊。”昙月似笑非笑地瞥我一眼,凉凉开口。
“我可承受不起,再让她们撞几下我肩膀非青了不可。”我哀怨地揉着肩膀,那些个姑娘看似身轻如燕,下手跟夜叉老母似的,一个腰板硬过一个,撞我肩膀跟撞豆腐似的,统统不要命了往死里撞,深怕引不起我注意。
昙月笑得很隐晦。
正想着,迎面又一个人狠狠撞上我肩膀。难不成这开封有“撞撞团”么,逮着谁撞谁。
我正要开话,那个撞我的人便抬起头来。
玲珑标致,玉面俊秀。这八个字来形容我眼前站得这个少年是再贴切不过,他青丝锦带将发束于顶,淡绿色织锦花繁长衫,腰间一深绿腰带,倒像个富家子弟的模样。
他神色慌张地向我道声歉,不等我回答,便又匆匆走开了。
今日开封府,怪人何其多。
“看来男人也欢喜你得紧。”耳边传来一句颇为风凉的话。
我回头,昙月已经往前走了好多步,我赶紧快跑几步追上他,“宫主……”
他停下,冷冷地看着我。美人怒目而视,倒像娇嗔一哂,我的全身骨头一阵酥麻。
他冷面道,“从现在起不准再叫我宫主,忘了我们现在的身份了?”
“那我叫你啥?公子?少爷?”
“鄙人姓唐名月。”
唐是昙月的母姓。
“我知道了,唐公子好。”
他面无表情地看我。
呃……“唐少侠好?”
他手上多了一根毒针。
“那个……唐月?”
他手作势要抬起,我看到他指尖一根银光闪闪的毒针在冲我微笑。
我赶紧喊,“月——!”声音凄厉无比,前后左右的人都回头看我。
昙月收起暗器,笑着擦了擦我额头的冷汗,轻声道,“真聪明。”
我NND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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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偶要增加每章字数 所以一章可能会分两次更完哦~
还有最近我白天窝在家里看奥运~所以下午晚上会更滴~~~
再此谢谢大家捧场~话说,最近留言的亲好少~~~泪奔!!!!!
感谢青蛙兄和倾兄的留言~~~~~~我老泪纵横!
刚才看完跳水,看着女王流口水中。
35金~哦也~
PS:想想我也在看奥运,所以更的少……脸红羞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