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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夜
多年以前听过娃娃的老歌“漂洋过海来看你”。娃娃的嗓子其实并不好,沙哑,发飘,高音飙不上去,但这首歌却很容易让人陷进去,因为情感太真实。
为你,我用了半年的积蓄漂洋过海的来看你,为了这次相聚,我连见面时的呼吸都曾反复练习,言语从来没能将我的情意表达千万分之一……
执着的,勇敢的,为爱痴狂的女人啊,不远千里,飞奔而去,只为一个爱的拥抱。
娃娃那首歌里的姑娘,漂洋过海去看她的情郎,我也差不多,最终还是飞到了北京,去再见见他。
今天的见面比我想象中顺利,下午电话打过去,告诉他我来北京出差了,想约他吃个饭,他明显有点吃惊,但沉吟了几秒就说好,问我想吃什么,我说随便,他就报了个饭店名。
那地方在东三环,离他的新公司应该不远,是家涮羊肉馆。
涮羊肉?我的发型怎么办,妆面怎么办?一顿饭吃完会不会满身羊膻味?
但江非均说那里,那就那里吧,要臭要丑,咱们一块。
一进门却出乎我意料,只有烟火气,毫无羊膻气。大厅装饰典雅,缠枝牡丹图案的镂空隔断月洞门,条案上景泰蓝花瓶里插着红梅,被热气一薰,梅花湿漉漉娇艳欲滴。
很快我就知道江非均为什么会选这个地方了,他多聪明啊,这地方热和,喜气,暖乎乎的,小锅里咕嘟咕嘟扑出香气,人人忙着烫菜吃,就算闭口不言,也不会太冷场。
当他走进来,大衣下摆随着步伐一翕一张,笔直的裤缝劈开空气,带来莹莹的气流涌动,全世界的声音像落在雨棚外的雨水,真空里只剩下我和他,我在和他对视的那一秒鼻根发酸,几欲落泪。
我们坐下来点了菜,开始聊天气,老家的雪十年不遇,海南的太阳还是一如既往;再聊春晚,海清的《美好时代》还可以看,旭日阳刚的歌声让人惊艳;再聊工作,我告诉他几家意向公司的状况,他很礼貌地听,不怎么插话,只是听我说起离职的前因后果时,才多问了几句。
讲完了才发现,露馅了,都辞职了还出个什么差。不过也没关系,看他的样子,似乎有点心不在焉。
我一直在暗暗观察他,他那张脸啊,既熟悉又陌生,让人又爱又恨,不,该恨的不是自己吗?他都说分手了啊,我还这么费劲巴拉地坐到他面前,热脸去贴冷屁股。
他抽了只烟,左手玩着打火机,慢慢竖起来又啪地扣倒。这双手,骨节匀亭,形状优美,指甲盖是方方宽宽的,永远都修剪得干净整洁,右手食指由于长期抽烟,仔细看指甲有点微黄。
多想握住他的手啊,从见他第一面起,我就这样渴望着,每一次双手放在他的手心里时,都像握住了全世界。
我把他玩着打火机的手拉过来握住,他停了一下,想抽回去,我却抓得更紧了,把他的那只大手圈起来,凑到脸上,用鼻子去蹭,闻他的味道。
天知道,我想这么做想得都快发疯了。
他躲开我的眼神,把手往回抽,我不管,又抓过来使劲拽住,倔强地说:“我想你。”
“忻馨——”他皱着眉头,很苦恼:“我们分手了。”
“不!那只是你自说自话,我根本没有同意。去北京前我们还是好好的,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别骗我,我想听真话。”
“……”
“是我的原因吗?”
“不是,你很好,是我不好。”他出声打断我。
“那我们和好行不行?我来北京陪你吧。”
“忻馨——”他提高了声音,把手收回去,问我:“吃好了吧,我送你去酒店。”
“我们再找个地方坐坐吧。”
他招手叫服务员买单,打开皮夹子掏钱,“我还有些事情没做完,先送你去酒店,然后我回去加班,你住哪里?还没有预定吗?那我帮你找一家,去晚了可能没有房间,走吧。”
“我去你那里——”我坚持。
“不。”
“就要,就要,你怕我去?有别人?”
“没有。”
硬的不行是吧,那就来软的。
“江非均——今天是我生日,你就不能让让我吗?你还没陪我过过生日呢。”
他思考了两秒钟,然后看了下表,“还来得及陪你去买件礼物。”
“快九点了,来不及了,你就陪我说说话吧。”我赖着不动,心里越来越焦躁。
服务员拿来找零,江非均收了钱,把钱包放进西服内袋,然后站了起来,理理衣裳,高高在上地看我,“国贸离得也不远,走吧。”
“不去。”
谁要礼物了,难道我千辛万苦来见他就是为了讨要一份礼物吗?
“那就送你去酒店。”
他没有坐下来,手插在裤兜里盯着窗外。多么明显的身体语言,昭示着不想和我深谈的决心。
我也转头去看窗外,窗户上面的雾气化了水,一道道往下淌,好像映在里面的那张脸在默默地流眼泪。
“可以走了吗?”他又在催促。
我转过头来对视他:“江非均,就算是个普通朋友也不用这样吧?我千里迢迢过来,等了你一天,你就这么急着撵我啊,这样有意思吗?有意思吗!你是不是怕我缠着你呀,你放心,我没那么贱!”
我说不下去了,飞快地跳了起来,抓起外套背包推开江非均就往门外冲。冲了几步又猛地折回去,他还呆呆的站在那里,我从包里扯出一袋东西朝他扔过去,趁他用手挡开再弯腰去捡的时候,我以媲美刘虹的竞走速度风一样冲出了饭店。
外面好冷,急雨纷纷,我走得飞快,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要干什么,胸口团团烈火狰狞地烧,烧得五脏六腑一塌糊涂,我冲到一棵落光树叶的树干前面,用了吃奶的力气踢了树干两脚。
刺目的灯光和尖锐的刹车声让我惊醒过来,我才发现自己已经跨下人行道,一辆出租险险地擦着我来了个急刹,司机摇下副驾座的窗户用京片子亮嗓大骂:丫的!着急赶丧呀!没长眼睛吗!
我惶然转身,却直直撞进一个人的怀里。
我退后避开,那个人却把我揪过来紧紧地抱住了。
他身上又湿又冷,只有敞开的衣服里透出干爽的热气。
“你在干嘛?怎么这么傻!” 听声音他是生气了。
我也气,仰起头冷哼:“你以为我干嘛,我才不会为你寻死!”
雨幕里他的眼睛也染着水汽,他看了我半晌,神情复杂地说:“犟东西。”
多么亲昵的语气,像在我的泪关上钻了个孔,我全身发抖,开始放肆地哭,把眼泪鼻涕全都敷在他的西装上,又拖过他的两只手,在每一只手背上狠狠地咬,谁让你这么对我,咬咬你才解气。
等我发泄完了,江非均取下我的包背在自己肩上,用大衣裹住我,招了辆出租车。
出租车上都没有说话,到地儿下了车才发现,原来他把我带到了酒店。
我没有精神再生气了,默默地看着他登记,领房卡,然后拉着我上电梯。
我的外套一团湿冷,靴子有点透水,一进房间,江非均就催我去换衣服。
我拉住他的胳膊问:“你不会偷偷走了吧。”
他眼神在我脸上梭巡了一圈,“不会,快去换衣服,要感冒的。”
“那你看电视等我。”
我只用了十分钟就收拾干净了,出来的时候,看见江非均在窗边抽烟,冷风从开了十五公分的窗口吹进来,白纱窗帘啪啪地拍在窗框上,空气混沌又清冷,听见我叫他,他关上窗户,把烟头掐灭在小茶几上的烟缸里。
我走过去,靠在他的胸前环住他的腰,他把我的手拉下来,低头看我,口气平缓清淡:“我们谈谈。”
谈谈就谈谈,我坐到沙发上用毛巾擦头发,江非均去门口的酒水柜拿来不锈钢水壶烧了一壶水,打开两包速溶咖啡抖进咖啡杯,再用小勺搅匀,取出勺子搁在杯碟上,递给我。
酒店的灯光向来幽暗,他略低着头,表情平静,眼帘下面,鼻梁旁边,下巴上都有一团一团的阴影,让人模模糊糊的抓不住。
喝口咖啡,江非均递给我一个盒子,就是我扔到他身上去的那只。
“收好。”
那是一根苏拉威西产的沉香木手串,颜色泛黑绿,油脂外露,香韵醇郁,西瓜蜜中夹点花香。
春节同学会,高中同学里面有个当年和我关系挺不错的女孩子,书读得不好,但很有生意头脑,嫁了个广西老公,两口子现在专门经营各类贵重木制工艺品,有沉香,金丝楠木,紫檀,越黄。
这条手串品相好,最难得的是开过光,开光的寺庙是本省一座千年名刹,佛祖庇护,愿保佩戴之人长平久安。
我把手串凑到江非均鼻子下面,“你闻闻,真正的星洲沉香,味道好吧,开过光的,可以保佑平安。”
说着我把他的左手拿住,把手串套进他手腕,捋到他的劳力士上面箍住,满意地欣赏。
“看看,和你的表还挺能配的。”
江非均转转手腕看了两眼,把手串取下来放回我手里,“你收好,我不要。”
“干嘛不要。”我很受打击。
“我没有带这些东西的习惯,况且沉香不便宜。”
“况且什么呀,贵不贵都是我的事,你要是不好意思,明天去给我买个礼物吧。”
是不便宜,老同学的面子,折扣价都是五千八,还只是中低档货,如果是一串上品沉水的,轻轻松松就飙上十几万,几十万,而且和玉器一样,假货特多,眼拙的很容易上当。
“你先别急,听我讲完,如果还想给我,我不会不接受。”
他的声音响起来,像交响乐的第一声音符,指挥棒一点,音符砸开了空气。
“我的儿子,三个月前查出来中度听力缺失。”
我有点不太明白,“什么意思?什么病?”
“中度听力缺失,简单点说就是中度耳聋,今后听力还有可能越来越差,需要佩戴助听器。”
助听器?不是老年人或者残疾人才会用的东西吗?
“这个病很麻烦吗?”
“有点麻烦,基本无法治愈。”
“怎么会呢,现在小孩子生出来不是要做听力筛查这些吗?”我对于小婴儿一鳞半爪的知识全部来自于乐乐和熙望。
“他是早产儿,出生时体重不达标,用了很多药,也可能是药物副反应导致的。他交流虽然没问题,但说话不太清楚,看电视也要开很大的声音。以前没有引起重视,以为是男孩子语言发育慢。一直到去年底才确诊,北京和上海的医院都看过了,结论相同。”
“元旦节的时候,你儿子来北京也是为看病?”
“是的。”
对不起,非均,当你为儿子心痛着急的时候,我却为了一点儿微不足道的事情和你闹别扭。
“真没办法治愈了吗?现在医学这么发达。”
“北京儿研所,上海儿童医院都是国内最好的专科医院,他们做出来的报告都很权威,我也在托人联系国外的专家,看看国外会不会有更新的治疗办法。”
“不会影响语言功能吧。”我小心翼翼地猜测。
“说不好。”
他用手搓了搓脸,微微地苦笑。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他憔悴而疲惫,不是容貌上的老,而是心境。
原来这就是我一直想要的“为什么”。
我看着爱的人苦恼,想安慰,却觉得语言苍白,他的忧伤并不是想让我分担的忧伤。我只能轻轻地握住他的手,告诉他我的存在。
“我们——”
“我不能拖累你。”
“如果我不觉得是拖累呢?”
“怎么会不是?你应该有个健康的孩子和完整的家庭。”
“我们在一起难道就不完整了吗?”
“我想把儿子接回来。”
“你把儿子接回来吧,我们可以一起照顾他,非均,你相信我,我尽我所能照顾小哲,真的。”
“一个终身听力不正常的孩子,遇到的麻烦会比普通孩子大很多,读书就业恋爱,什么都是未知数。还有,我可能不会再要孩子了,谁也不知道下一个孩子会不会还是和小哲一样。但是这个对你不公平。”
他的话让我措手不及,他不准备再要孩子了?是要和孙慧复合?
“你的意思是要复婚?”
“不是……现在没考虑这个,目前我们想的还是怎么样给儿子治病。”
他和孙慧才是“我们”,而我,是在 “我们”之外的外人。
“现在做这些决定是不是太早了?你都不愿意让我试一下吗?”
“何必拿你的幸福冒险呢,我没有权利这么自私。”
“那你不管我的感受,随随便便帮我下结论,自以为是,这算不算自私?你觉得小哲和我的利益发生了冲突,不分一二三四就让我out了,这算不算自私?你以为你这样做是很伟大,对吗?你怎么能小看我,如果我愿意照顾小哲呢?”
“你愿意吗?”他犀利而平静地看我。
愿意吗?我噎住了,感觉口干舌燥,喉咙发紧。
真的愿意吗?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孩子?像爱自己的骨肉一样爱他,照顾他,疼怜他,陪伴他?
我照顾过爸爸,知道疾病的残酷,体会过病患家属的绝望疲乏。那是被神灵惩罚的肉体凡胎,被上帝遗忘的陈腐角落。
还有,这一生没有自己的孩子,不能体验当母亲的滋味,没有那个延续我骨血的宝贝软软地叫我妈妈……
“你看,你也不能确定。”
他又笑了,笑得宽容而了然。似乎在说:看吧,你也会犹豫,会顾虑,你和我猜测的一样,只是个怯懦的普通人,不会为了一份爱情没有条件和原则地做出牺牲,但这是正常的,我理解,不会责怪你,我的负担该我自己来背。
“非均,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在他的眼光下无所遁形。
“不用解释,我都理解。”他伸出手,温柔地放在我的头顶。
我心乱如麻,眼睛酸得要命,却一颗泪都流不出来,我感觉在自己犹豫的那一秒,已经丢失了和他的未来。
我站起来在屋子里绕圈,像困兽一样茫然而绝望。
“忻馨,你过来,听我讲。”
江非均拍拍他旁边的沙发,我顺从地坐下来,听他讲话。
“我小时候,体质特别弱,每个月都会生病。有一次发烧,爸爸在出差,妈妈背我到医院打了针,让我自己在家睡觉,她回单位加班。半夜我病情加重,烧到三十九度多,妹妹当时住在外婆那里,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如果不是妈妈不放心,又回来看我,后果会很严重。那个晚上给我的记忆非常深,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恐惧。”
“生病的孩子特别脆弱,非常渴望父母的关心。小哲不到两岁我和孙慧就离婚了,如果他不生病,我可以放心让他跟着母亲,在需要父亲这个角色出现时我再出现。但他现在病了,很有可能终身都有缺陷,我再放手不管,这辈子心里都会过不去。”
“你可以管,但是不一定要和我分开,这两件事情没有必然联系。”
他摇摇头:“我们现在分开,比今后相互埋怨好,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
命中注定我们像X一样,在生命的某一点交汇过后,越行越远,渐至无穷吗?命中注定他只能是我用回忆去凭吊的背影吗?
“你不相信我,江非均,你完全不了解我。”
“我是不相信我自己。”
他是不相信人性,不相信时间,这个外表温存的人,薄薄的眉眼,瘦削的脸颊,周到内敛的举止,都掩盖不了一颗疲惫的,冷硬的心。
“我们试试好不好?试一试?想办法解决。”我把他的手紧紧地捏着。
“结果摆在那里,何必非要用痛苦和失败去做尝试的代价呢?”
“你太悲观了。”
“也许吧,但是怎么办呢?”他还是那么温厚地望着我。
“如果,小哲没有生病,你会和我结婚吗?”
“会,我对你一直都是认真的。”
我喜欢你,但是,我身不由己,小哲失去了健康,不能再失去完整的父爱和母爱,两害相权取其轻,为了年幼的孩子,一切都是可以忍受的……
那些话明明白白写在他的脸上,眼睛里,他要为孩子做出牺牲,其实也不见得是牺牲,焉知他对孙慧没有残存的感情?
我第一次对他恨上来,然而比恨更深刻的感受是无力。
拿了根他的□□抽,推开窗户,把接近冰点的空气吸进肺里,我打了个大大的哆嗦。
江非均罩在暖黄的灯晕里,姿态像一帧不真实的油画。这个距离三步就可以跨过去,但是离开这个房间以后,这个人就和我永远没有关系了,这么一想,我的心脏紧了又紧,全身密密麻麻都是痛。
不行,不行,明天再去痛,今晚不想这个。
我背过头眨眨眼睛,努力对他微笑:“非均,今天不走,最后陪我一次吧。”
我扔掉烟,扑过去,蹲在他的脚边,拽住他胳膊继续说:“亲爱的,求你——”
亲爱的,让我这么叫你,如果注定要分开,至少再让我拥有完整的一夜。
他仿佛很震动,犹疑了一下,把滑下来挡住我眼睛的一束头发撩到耳朵后面夹住,然后伸手把我拉起来。
我们静静地拥抱,听彼此的呼吸,听电视里的细碎音乐,听夜风从四面八方穿过来,带着近乎于呜咽的回响。
我不管不顾,开始热切地吻他,纠缠他,直到他再也没法维持镇定。
最后一次,一分一秒,尽情燃烧。这样的投入和激烈,仿佛是预支了今后几十年的欢爱。我想我得记住今晚,记住他的味道,记住他的声音,记住他的每一个动作,记住他说的每一个字,能记多久记多久,直到遗忘击退记忆。
拥着被子,四肢交缠,我们一直说话,他讲他的童年,讲他年少时的梦想,也讲他的工作,讲他的烦恼,讲一些从没有告诉过我的小事情。
真讽刺,直到这最后一夜,我才觉得自己是真正了解了他,但是我们却没有明天了。
凌晨三点半,抵挡不了睡意的最后,我问他:今后还会见面吗?
——忻馨,你知道,没有谁是不可或缺的,忘了我,你会更幸福……
好吧,听你的,忘了吧,我努力。
——好好过,你也一定要幸福……
说完,我立刻睡着了。
当晨光挤开厚重的窗帘透进房间,随着光明一起来的,还有寂静,江非均已经走了。这是没有告别的告别,他所有告别的话都已经说完了,用手,用嘴唇,用温柔的抚摸,用紧密的拥抱,用除了语言的一切。
躺在床上静静地流泪,我懂了,其实他还是爱我的,尽管这份爱不能让我们一辈子在一起,但起码,他曾经是真诚的。还能强求更多吗?谁也不比谁好到哪里去,就连我自己,自以为很爱他,其实也不过如此。
我们都是不够完美的普通人,不再年轻,早过了做梦的年纪,像背着厚壳的蜗牛,在尘世缓重爬行,怕痛,趋利避害,所以这个结局,也没有什么好意外。
只是,我想起君美老说的一句话:原来一辈子真正的恋爱只有一次,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
是这样吗?那么,我还有再去爱的能力吗?我还能再碰上愿意去倾心相爱的人吗?
谁也不知道,日子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且走着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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