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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天刚放亮,宋宋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浑身酸痛的让她倒吸了一口气。转头看着仍旧沉睡的陆深,翻了个身面向陆深,伸手轻轻的隔空描绘着他的面部轮廓,宋宋想,这个男人,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如今想要放手却心疼的不能自己,她已经给他家带来了很多麻烦,无论他和冯安安到底什么关系,总之她和陆深,已经没有关系了,她不能再亏欠他,也不能再麻烦他们家了。
宋宋撑起身体,轻轻的吻了一下陆深的额头,嘴唇无声的开启,“再见了,陆深。”
宋宋没有惊扰陆爸爸陆妈妈,一个人赶到殡仪馆,将宋妈妈火化后捧着妈妈的骨灰盒,安放在了殡仪馆内的寄存处,看着上面宋妈妈的照片,笑容温暖而柔和,忍不住鼻子一酸,流下泪来,“妈,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爸爸的。你也要保佑爸爸……”
低低的哭了一会儿,宋宋抬手看了眼手表,已经快九点了,便没做过多停留,宋宋不舍却又怕碰到陆爸陆妈,匆匆的离开了。
刚坐上出租车,宋宋手机便响了,一串陌生的数字,宋宋疑惑的接通,“喂?”
“你好,是宋长明的家属么?”对方公式化的语气传来,宋宋心里一痛,“嗯,我是他女儿。”
“这里是S市第一看守所,宋长明于今早六点二十四分自杀死亡,请你前往我处认领,节哀。”
“轰”的一声,宋宋脑袋里最后一根弦断了,跟司机说了地址,便瘫在了靠背上。
司机从后视镜看着泪流不止的宋宋,忍不住说到,“小姑娘,有什么伤心事别憋在心里。”
宋宋点头,想了想,抬手擦了擦眼泪,拿出手机播了殡仪馆的电话。
宋宋下车后,强迫自己要镇定,深呼吸了几口气,才走了进去。跟着公安人员来到收押爸爸遗体的房间。
宋宋来之前检察院的人和法医已经来过了,并开了死亡证明,攥着那薄薄的一张纸,默不作声的伸手握住宋爸爸的手,无声的哭着,眼泪大滴大滴的流下来。
许是看惯了这样的场面,领路的公安只是看着宋宋,声音没多少感情的说,“最好赶快联系殡仪馆。”
宋宋点头,声音低低的带着沙哑,“联系过了,马上到。”
公安惊讶的看向宋宋,这女孩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但看上去却意外的坚强,没有像以往的家属那般歇斯底里的嚎啕大哭,也没有扑打自己控诉他们没有看好嫌犯,忍不住道,“请节哀。”
宋宋点头,手一直握着宋爸爸已经凉透而略显僵硬的手,紧紧的握着。
“哦,对了,”那人从旁边桌子上拿过一个用密封袋,“这是在你爸爸身上发现的,应该是写给你的,你收好。”
宋宋看了一眼,接过,轻轻点了下头,将袋子揣进裤子口袋。
宋爸爸火化后,宋宋捧着他的骨灰盒,放进了宋妈妈隔壁的空间里,宋宋颓然的坐在地上,看着面前的两张照片,啜泣着,“你们就这样把我抛下走了,我要怎么办?我一个人要怎么办?为什么你们都这么狠心?我还是个孩子啊,爸…妈…我还是个孩子啊……”
陆深醒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头痛的快炸开了一般,睁开眼睛有些迷蒙的看着四周,好一会儿才想起昨晚的事,忍不住抽了自己一巴掌,边喊着“宋宋”边穿好衣服,推开门却不见宋宋的身影,陆深在空房子内找了一圈,猛然想起什么急忙跑回宋宋房间,才发现原本在床垫旁边的两个行李箱不见了。
陆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满脸懊悔,宋宋…真的离开了…
昨天弥漫在胸口的那种痛感袭遍全身,陆深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认识到宋宋离开的这个事实,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痛苦。
手机铃声拉回陆深的思绪,看着屏幕上的电话,起身出了房间,刚走进家里客厅,陆妈妈就冲过来打陆深,“你干嘛去了!你干嘛去了!”
陆深不明所以,见陆妈妈满脸是泪,急问,“怎么了?”
陆妈妈缓了下情绪,擦了下脸上的泪,“刚刚你爸托人打电话到看守所,你宋叔叔他…他自杀了…”
陆深一怔,“自杀?怎么可能呢?那我们快去啊!”
陆妈妈拉住他,“宋宋已经把他拉去殡仪馆火化完了。”
“宋宋?她在哪?”陆深见妈妈摇头,又问,“不知道?怎么会不知道?”
陆妈妈止不住的哽咽,“他们说宋宋跟着殡仪馆…的车走了,你爸又打电话到殡仪馆,说宋宋…安置好他爸就走了,我们打她电话关机,打给你你又不接……”
陆深瘫坐在沙发里,又听陆妈妈说,“她一个小姑娘,独自一个人火化了爸爸妈妈,她还那么小,怎么能承受的住啊…我的宋宋啊…宋宋啊…”
陆深觉得世界都暗了,再多的话语也诠释不了他现在的内心,震惊,害怕,崩溃,痛苦,心疼等等揉杂在一起,凌迟着他的心。
陆深倏地一下站起来跑了出去,陆妈妈急忙冲他喊,“一定要把宋宋找回来!一定!”
可是陆深找了一下午,学校,画室,附近广场,公园都找过了,仍然找不到宋宋。陆深开始止不住的发抖,每找过一个地方,没看见宋宋,便更加剧烈的颤抖起来,最后连声音都开始颤了,然后便意识不清的昏倒在了路边。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8号的晚上了,陆妈妈见陆深睁开眼睛,便凑上前问,“小深,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陆深迷蒙的看了一眼她,视线扫了一下四周,猛然想起什么似的抓住陆妈妈的手,声音急切却沙哑,“宋宋呢?”
陆妈妈一滞,看着儿子期许的目光,别过脸不看他,轻轻的摇了下头。
陆深一下子坐了起来,拔掉手上的吊针,顾不得脑袋眩晕的感觉就朝病房门口跑去。
陆爸爸刚开门便见陆深跑了过来,伸手拦下陆深,低叱,“回去。”
陆深回过神,看着陆爸爸,语带希翼的问,“找到宋宋了?”
陆爸爸叹了口气,下午才找到宋宋所在的考场,可是赶过去的时候,宋宋已经提前交卷离开了。
见爸爸摇头,陆深眼里的希望破灭,瘫坐在地上。陆妈妈不忍,走过去扶起他,“小深,你别着急,我们会找到宋宋的,一定会的,来,跟妈妈回床上躺好。”
陆深仿若断了线的木偶,任由陆妈妈扶到床上,仰面躺在床上,呆呆的看着棚顶。
“小深,”陆爸爸走过来,“我知道你担心宋宋,但是眼下你不把自己身体调养好,怎么去找宋宋?”
陆妈妈也劝慰道,“你爸说的对,这段时间你精神压力太大了才会昏迷…”
陆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看着陆妈妈,“我昏了多久?”
“两天了,”陆妈妈说着站起身,按了床边的呼叫铃,又说,“高度紧张加上精神压力,大脑缺氧,幸好抢救及时,不然…”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你有个什么好歹,我和你爸怎么办啊…”
陆妈妈说了些什么他没听见,两天,这个时间让陆深懊悔不已,原本可以借由这两天的时间在各个考场找出宋宋的,可是怎么就这么刚好,自己就昏迷了两天?陆深抬手抚住额头,心里的绝望感越来越大,宋宋那么决绝的离开了,那天的失控,他连跟她道歉的机会都没有。
她离开,没有告别,没有预兆,不,有预兆的,宋宋卖了家里所有的东西就是预兆,他也意识到了,可是,竟然没有留下她,她拒绝了,她,真的不要他了。
第二天上午,做好一系列检查后,确定没什么事,陆深就出院了。宋宋的手机依旧是关机状态,陆深翻着电话本里的联系人才惊觉,宋宋没有什么朋友,他手机里除了宋宋,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联系宋宋的人。
陆深走进宋宋的房间,坐在床垫上看着上面那一抹褐色,这是宋宋的第一次留下的印记,那么刺目却叫他移不开目光,久久的凝视着。
看着看着视线就模糊了,陆深抬手抱着自己的头,再也忍不住泪水溢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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