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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篇·鸣响（6）
水门创造螺旋丸的动机，是‘不想失去玖辛奈’这一强烈到誓死也得达成的守护愿望。
但它一开始不叫螺旋丸，而是某个又土又长的名字，直到玖辛奈把他带去漩涡家族的建筑核心、一处螺旋状楼梯后，水门便真正灵光一闪，让自创招数以“螺旋丸”的名字流传于后世。
即便玖辛奈做母亲不到一小时便为了保护儿子而死，战场传奇波风水门也紧跟爱人身后，放任杀招刺穿自己，'螺旋丸'仍旧被恩师自来也留存下来，延续给了二人之子，也就是漩涡鸣人。
鸣人刚修炼它时还不知其由来，直到了解的那天，他已经用螺旋丸保护了许多想保护的人——
这种跨越三代人的传承和保护，已延续到漩涡鸣人四十一岁这年。
此行途中，他和宇智波樱寻觅到目的地之一的森林，樱发女人选了颗非常茁壮的降香黄檀树，运用查克拉爬上去，干脆利落折掉几根分枝，将它们凑近鼻尖细嗅，确认香气是否充足。
站在地面仰头注视樱发女人的七代目火影，听到她略微抬高音量提的要求：
“鸣人——你用螺旋丸帮我削一下这个木头吧——”
“我知道的说！”
早在小樱开口之前，鸣人便打算用螺旋丸处理了，全因佐助曾说‘小樱送你的枕芯材料都是亲手做的’；这种说法让鸣人回忆起四战后，春野樱手上因捣药而催生的茧。
他不乐意樱发女人这样，虽然对忍者而言真是个小事。
*
一月中旬，靠近雾隐村的这片森林称得上寒冷，漩涡鸣人以亲密伙伴的距离站在宇智波樱面前，用偏小的螺旋丸和她配合，将硬度很高的降香黄檀慢慢磨成粉。
二人间的地面横着放置了一张摊开的封印卷轴，是小樱准备的，飘散香气的木屑接二连三落在上面。
而鸣人的眼睛始终盯着眼前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全神贯注干活的女人，眼神同样能堪称绵延不绝。
鸣人也不是没考虑过鹿丸为何能发现他内心隐秘想法的，想来想去只能作罢；其实是灵鹿察觉到鸣人绵延不绝的眼神了，虽然他本人以为悄无声息。
鸣人始终控制螺旋丸的大小和风量，尽力给小樱创造便利，也借机悄悄端详着她。
柔和版螺旋丸掀起的微弱气流吹拂着她的发梢，像树叶那般浅浅摇曳着。大方露出的额头饱满又圆润，鸣人真的十岁就喜欢上了；眼睫毛上落有相当细碎的木屑，随着她的眨眼不断落下，又不断有新木屑盘踞在上面。
可能是眼睫上的木屑让她觉得有些痒，先加快频率眨眼，后忍不住用一只手揉眼睛，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她眉心有略微皱起，明显是不适感所致。大晴天的午间阳光从鸣人身后投射过来，温暖鸣人的头顶，最终落到樱发女人的额头上，还照亮她因揉眼睛而激发出些许眼泪后所打湿的睫毛。
鸣人一直想替她吹走睫毛上的木屑，但已没有这么做的资格。
他现在最大的拥有，是隔着封印卷轴，帮小樱制作药的原材料，再以关心伙伴的模样，询问如何缓解她愈发严重的头晕。
“樱酱，这个木头如果是你用，要以什么方式？”
“和你一样呀。”木头还没处理完毕，小樱始终不抬头，“也做成枕芯，睡觉的时候多闻闻。”
“那你和我共用一个就好啦……”鸣人嘴快说出想法，下一秒也意识到这话不该说。
小樱终于抬头，眼神里不是生气，而是‘你这个大笨蛋’的失笑：
“你还嫌我们俩的谣言传播范围不够广啊？再说了，你也得考虑考虑雏田的心情啊！”
鸣人自知失言，用空闲的手挠挠头，“对不起的说。”
“没事啦，你总是粗心。”小樱笑得包容，“不过现在的你已经比小时候细心多了，应该是雏田把你点拨得好~”
“……”
漩涡鸣人没立场也没勇气驳斥樱发女人这种丝毫不了解自己婚姻实相的评价，思绪不用过几个弯，又回到避无可避的眼前这个女人身上，似乎她才是应该抵达想法终点的存在。
“……呐，樱酱。”
“怎么了？”
鸣人清醒地笑，理智地决定说出口。
“你之前捏着我心脏的时候，在想什么？”
*
漩涡鸣人观察到，仍旧垂首干活的宇智波樱瞬间露出疑惑表情，眉心微拧，因为在努力回忆往事。
直到日光从鸣人头顶彻底移走，转而照耀到宇智波樱又小又圆的颅顶，她才恍然大悟地抬头——
彼此都因对方的眼神愣了一瞬。
宇智波樱的愣神仿佛只是鸣人幻觉，她很快笑起来，嘴里吐出的雾气在鸣人眼里，和梦同源：
“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一定要让你完成当火影的梦想，而且它近在眼前了，怎么可以让你死在那里？”
小樱的笑，鸣人太熟悉了，感染得他也不自觉哼笑出声，只是嘴角弧度远不及樱发女人的充实。
他很清楚自己要说什么，也决意了自己要说什么。
“樱酱，你给我救治的时候，是非常强烈地不想失去我么？”
鸣人先注视着小樱的‘你在问什么废话’的无语眼神，又上移视线看去她的额头，最终回归她明亮的碧绿眼眸。
他想说，樱酱，十二岁那年夸你额头好看的人不是佐助，是我。
如果我说了，你的第一反应，会不会是生气怒斥我，为什么要伪装成佐助的样子？
这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我应该以自己的模样对你说出这句话的。
漩涡鸣人对宇智波樱，有一句想问但不能问的话：
那天你的脸红，是因为看见佐助，还是因为有人夸奖你额头？
“如果樱酱觉得我在问废话，那我就换个问题。明明曾经用这样了不得的方式救我，为什么不告诉我？”
樱酱，你凭什么不告诉我？
宇智波樱收起了‘你是笨蛋吗’的眼神，垂手重新注视手钟最后一根木块，眨眼频率比较快，意味着她在思考。
这是鸣人通过无数次凝视而知晓的细节。
“嗯……鸣人，你是想起四战后，其他人在背后对我说的恶语么？你想为我打抱不平？”
她又抬眼，笑容里有安慰之情，鸣人看出来了，她是想平息自己语气里隐隐的气愤。
“安啦，我只要达成把你救回来的心愿，旁人说什么我都不在乎的。而且我怎么救你的，这根本不重要——”
鸣人终于忍不住了。他咬牙，思忖‘要不要说出口’的犹豫只持续了两秒钟，第三秒便挣脱意识的桎梏，给想被表达的话语以自由：
“樱酱，你怎么可以说它不重要？它太重要了，整个忍界还能有谁像你这样剖开我的胸膛把手捏上心脏？”
十二岁、或者说十六岁的他，或许还会多问一句‘那樱酱是不是也对我做人工呼吸了’；但他知晓这件事时，已经四十一岁。
接吻对他而言已经不是什么神秘心动，唯有被抓心脏救活这件事，他一想起就会心痛，仿佛连心脏都在说‘你怎么才知道’——
和他心痛对应的，是宇智波樱愣神过后，终于有点温怒的神色。
“我跟着纲手师父修行那么久，为的就是你和佐助君、还有卡卡西老师，能毫无顾忌地面对强敌！”
鸣人和小樱仍在默契配合处理木材，它很快见底了。小樱不低头看木材，丝毫不怕越来越短的木材会引得自己手指被螺旋丸误伤，因为鸣人也在逐渐收力了，木材和螺旋丸都即将消失。
“鸣人，我变强不是为了被你们夸奖，而是为了达成我自己的目的！我的目的就是不准第七班任何一个人死！就算要把你在战场上原地开膛，我也非达成不可！和你的忍道一样，我也说到做到！”
鸣人盯着眼前女人的眼眸，脑子里冒出‘坚韧’、‘坚强’这种词。紧接着露出苦涩笑容，和十二岁那年，曾在佐助病房里目睹小樱拥抱他嚎啕大哭时的笑容一样。
“樱酱，你真的和我老妈很像。你们都是很坚强、很掌握主动权的人。”
鸣人曾经在意识世界里询问水门，他和妈妈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水门说，是自己先向玖辛奈告白的——“我对玖辛奈说，我喜欢比自己更坚强的人。所以，我非常喜欢玖辛奈，喜欢到无法忍受失去她这件事。”
樱酱，我和我老爸一样，喜欢坚强的人。你也和我老爸对老妈的感情一样，无法忍受失去我这件事。
明明老爸在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认为你是我女朋友了，到底是有什么命运的推动，把我拐到今天这种境遇。
*
如果……只是如果。
如果，鸣人的父母也能陪他长大，说不定……
“呐樱酱……如果老爸老妈能陪我长大，他们俩应该都会推我一把的。”
“你在说什么鸣人？推你一把，指的什么？”
“没什么啦樱酱。我们赶紧赶路吧！”
她对他不能称之为爱情，他对她不敢称之为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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