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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9章心不由身
她语气苦涩,视线低垂,像是裹着一层实质的无奈。
容蔚打量她,眉峰片刻微凛,终于还是松动下来,“你若忠心于本王,本王自然能全你一片清净。”
秦九歌只苦笑不语。
此时,卸去满身防备和锐利,终于有几分青春少艾女子的淡愁,自始至终眼底清亮,不见怨毒和戾气,这一刻,她像是把自己剖开了,让人看她的内心,容蔚暗自一笑,或许真的是他多年来尔虞我诈太多,杯弓蛇影,不敢轻信任何人。
夜还很长,繁华的大晋帝都依旧沉浸在上元佳节的热闹里。秦九歌自望江楼出来,背对一楼辉煌灯火,在昏昧暗影里,顿失方才的清淡哀愁,她目光清利,步伐如常的走过石桥。
长街两旁寒气笼罩,灯火不息,行人穿涌,在越来越远的箫声里,她渐渐放缓了脚步,左右欣赏那些美丽的花灯和不远处热闹的灯谜会。却突然在那会台后的巷子里看见两道熟悉的身影,在昏暗的光影里,对峙拉扯。
嗤啦一声,布帛撕裂的声音轻微响起,在这满街热闹里几不可闻,却又突兀明显。
“六殿下,请您自重!”江芷疏捂住被男人撕裂的衣袖,努力克制住声音里的颤抖,“这里是大晋京都,是天子脚下!殿下若再如此不知轻重,芷疏只有请皇上主持公道!”
六皇子容衍一身锦貂,嘴角勾着无所谓的笑意,“你尽管去父皇面前讨公道,他老人家如今正愁着如何均衡各方势力,指不定一个心血来潮六干脆把你赏给了本王。现在全朝堂都知道,我即将和大都督一起远赴西南,这期间的意思难道还不够耐人寻味?”
“你若是现在讨好了本王,指不定日后本王还给你个正妃的位子坐坐,别成天妄想着魏王妃,我那二哥我再清楚不过,他既选择了将军府,就不会再有你都督府的位置。”
江芷疏心下一惊,她和魏王的事一直很隐秘,怎么会……一个愣神的功夫,容衍已经靠近几分,逼得江芷疏猛然一个后退,刚好被他压在了墙上。
深闺里养大的小姐,哪里受过此般轻浮对待,江芷疏又羞又怒,满脸胀红,狠狠甩头想要挣开这令她难堪又耻辱的桎梏,却怎么都挣不开,容衍笑意越发放肆,“很奇怪对吧,所有人都以为你钟情的是老三啊,我怎么会知道是老二呢?”
“可真香……”
他说着突然低头,俯在江芷疏颈间,深深一吸,语气轻佻而浪荡,像极了与青楼女子调趣的狎语,“这熏香和二哥身上的一模一样……”
秦九歌站在暗地里,看着这一男一女的拉扯场面,听完容衍最后一句话,嘴角淡淡勾起,其实六皇子也并非平庸,只是在容蔚他们几个极盛的锋芒下,无人注意到他。皇族宫闱里浸淫出来的人,哪里会有简单的呢?
此番如此找江芷疏的麻烦,只怕是意识到太皇太后寿宴上被人利用了,即将被发配到西南苦寒之地,心里憋着一股子怨气无处可发罢了。
不远处男人的手触在女人脸上,细细摩挲,看着女人隐忍泛红的眼圈和几乎咬出血来的唇,眼底的光彩越发深厚凌厉,那是报复的快感。
秦九歌站了会儿,终究是无法视而不见。
“哎,着火了……”
就在容衍欺身上前的时候,突然一声惋惜的叹息响起,他一惊,寻声而望,只见不远处的灯谜会台上,一只兔子花灯迅速燃烧了起来,台上几人正手忙脚乱的急着灭火。视线略微收回,才发现这巷子的拐角处站了一个人,背影纤细清峻,却领间一圈雪裘又将人衬的几分娇俏柔和,那背影有些熟悉。
她背对而立,没看他们,容衍觉得这背影有点熟悉。
江芷疏望着那人,呆了会儿,突然反应过来,“九歌……”
容衍一愣,一双长眉不自觉的深锁,片刻的思量,他双手一松,松开对江芷疏的桎梏,毕竟他没有供人观看的癖好,“是你? ”他凝了凝眉,语气不善,“你在这里做什么?”
秦九歌转过身来,面色平淡,没看他,兀自摘了身上的披风,走近江芷疏,替她披上,遮住她被扯烂的衣袖。“上元佳节,这京都向来通宵达旦的热闹,姐姐就算玩得再忘形,也得注意别弄坏了衣裳,毕竟隆冬深寒,冻坏了可不好。”
江芷疏因屈辱和愤怒的眼睛通红,细细的还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轻微颤抖,六皇子向来阴狠,不乏强抢民女的行径,不过仗着皇子的身份为非作歹。此番他会做到哪一步,还真不敢随意猜测。
四周喧嚣不散,那莫名突然燃起的花灯已被扑灭,庄家又拿出了新的更为精致的花灯作为彩头,那小小的插曲很快被忘却。江芷疏努力平复着慌乱的心,半晌道:“多谢妹妹提醒,姐姐会注意的。”
容衍站在一边,嘴角勾出嘲讽的弧度,“可真是姐妹情深,二哥真是好福气。如此,本王倒想趁着上元佳节去沾沾这福气,二位小姐都是同二哥一样有福之人,想必不会拂了本王的兴致。”
秦九歌淡笑,“自然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位高一等,压人一筹,该低头还是要低头的。
游船缓缓游弋在水面,箫声久久未歇,仿佛佛塔上亘古的梵音,泅染开虚浮的梦境。然而很快,在这宁静悠远的箫声里,有浅浅水纹破开的声音夹杂,越来越近。
“殿下,魏王和怀王的船快到了。”侍卫自船舱里走出,立在白衣轻裘男子身后,“将军府的秦小姐和大都督府的嫡小姐都在怀王船上,倒是有些意思。”
容修吹箫未停,那侍卫倒是兴致勃勃,“前些日子太皇太后寿宴上,怀王被当了枪使,只怕是憋了一肚子气,这回带着人家的未婚妻和小情人一起出现,可得有好戏看。”
箫声渐缓,入了尾韵,绵延低徊如游弋在万花谷底徐徐的风,渐缓渐消,侍卫抱起手臂,向前一步立到船舷边上,“殿下,这都第几首了,您好歹歇……”
话未说完,低至虚无的箫声突如琼浆崩裂般,訇然而来,竟有千军万马雷霆万钧之势,吓得侍卫一个脚滑,差点栽进水里,好在被身边收了玉箫的人及时拽住了领子。
“怎么,吹了几趟北疆的风,倒是把胆子吹回去了?”
侍卫堪堪稳住身形,委屈的摸了摸鼻尖,还未来得及辩解,就被船舱里的声音抢了先,“他啊,是在桑州布政使司的温柔乡里醉生梦死一回,自然是消磨了铮铮男儿心。”
“秦淮!你给我闭嘴!”
侍卫身影一晃,向说话之人奔去,船舱里顿时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立在船头的人,玉箫横握,看着两个侍卫打闹,又渐渐越过他们,隔着朱红老木,却仿佛看见那渐行渐近的船里有人端然静坐,低眉垂目,宛然姿态,掩藏那一身犀利风华一怀诡诈心思。
今晚,只怕你取得魏王信任。
到如今,也终不得再回头。
游船靠近,水纹漾开带的这几近静止的船细微晃了晃,容修低低一声:“秦淮秦越。”打闹追逐声立即停歇,走进一看,那么大的响动竟是未动这仓内的摆设一分一毫。
荷花花灯精致而朴素,被一只纤长而洁净的手轻轻一推,便随着水纹一层层荡开。秦九歌从船里出来,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容修正蹲在船舷放花灯,微弱的灯火将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衬得近乎透明。
容衍和容蔚的船几乎同时靠近,容蔚玄色长裘,双手轻负笑容和煦,端的是雍贵气逼人却又平易近人。相交于他,容衍终究是有些心浮气躁,手在背后紧握成拳,看向的容修的目光笑意未达眼底,“九弟,你可真是会挑地方,在这地方放花灯怎么都比别人飘得远。”
“那倒也未必,花灯寄思祈福,讲究一个诚字。”
河风细细,吹得几人长裘披风鼓荡,一眼看过来只秦九歌未有遮风外衣。容修视线自她身上扫过,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
“成事在天,谋事在人。”容衍笑道,“心再诚,若遇有心之人居心叵测,那也是枉然。就像九弟你,明明什么都没做,还差点被冤枉的受了罪,九弟你说是也不是?”
“六哥说的是,多亏了哥哥们帮衬。”
容衍悻悻收了笑,是啊,他自己也有份。
几人换船,齐齐到了容修的船上,容修将人领到舱内。一方梨木小桌,一盏灯,几盏淡酒,也足够用来消遣。自始至终都只是他们兄弟几人言语间暗潮汹涌,秦九歌和江芷疏几乎像是两个不存在的人,除了打过几声招呼,就再没说过话。
大约一刻钟,外面突然起了震震喧嚣,在这长湖两岸的繁华热闹里显得突兀而明显。
“殿下,有船起火了!”
秦越掀帘而进,带进湖面氤氲的凛冽寒气。他在身后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被火光映红的湖水,犹如烈日灼烧的夕阳余韵,在长风迭起里一层层波荡。
那船离的不远,在浩荡江风里火势犹为凶猛。船上的人见救火不急,纷纷跳了水。可如今寒冬犹在,深寒未消,惊恐之余在刺骨的冰冷里能否游到岸边还要看造化,更遑论还有不识水性之人。
一时之间求救声绵延不绝,水里的河灯被挣扎泛起的水花掀翻,不消片刻就沉了下去。
“还不去救人?”
容蔚皱眉一皱,抬眼看着侍卫,侍卫没动,却是看容修,容修略点头,侍卫身影一晃就不见了,只听得有漠漠风声拂过,掀起的门帘。
几人出来站在甲板,火光烈烈,染红半边江天,大家望着,突然江芷疏肩膀晃了晃,有些不确定的呢喃出声:“弟弟……弟弟!是阿斐!”
火光摇曳的船身上,突然有少年抱着个大黑木匣踉踉跄跄的自火光里逃脱出来,衣襟被点燃,他慌张踩灭,冲到船舷踌躇不决。在他背后火焰肆虐如怒吼的猛兽,几乎将人吞噬。
“阿斐……阿斐……他不会水……”江芷疏脚下一软,幸有站在身侧的秦九歌及时一把扶住,像是握住救命稻草般,她猛的一把反握住秦九歌的手臂,几乎语无伦次,“九歌,你,不……好妹妹,你轻功好又会水,你救救他,你们救救他!”
落水之人十来个,秦越他们把人救起来再带到最近的这里,来来回回也要花去不少时间,赶不赶得及救下江斐确实是个未知数。江风穿行不绝,火势渐大,眼看那少年被大火逼得趔趄着即将跌入水里。
秦九歌遥遥凝视,仿佛看见那少年飞扬的眉眼,眼底如星的光芒,那少年踌躇满志,心思美好……想着,突然就觉得这火起的十分的蹊跷。
“噗通!”
正沉思间,人体落水的声音传来,带起水花四溅,扑上一身冰凉。只见江芷疏拉下披风就跳入了水里,湖水寒凉,瞬间将她的脸冻得苍白如雪。
不要命了?
秦九歌一惊,不再犹豫,紧跟着也跳了下去。湖面宽阔,几百米的距离,在水里看起来竟远如天涯。冰冷湖水里,江芷疏在艰难前行,不过短短数米动作就已经明显慢了下来。秦九歌在后追了上去,意图将她拉回,她却固执的不肯回头,如此拉扯着只是徒徒耗掉两个人的力气罢了。
此时甲板上只剩三个男人,锦貂长裘,气派尊贵,有人神色淡漠,有人若有所思,更有人兴味盎然。但是谁都没动,谁都没有救人的意图,似乎那不是两条人命,更不是方才还与之同桌共饮的人。
这就是利益漩涡中心的弈子者,这就是生命草芥的浮华年代,这就是寡情帝王家。
在第三次被江芷疏挣脱,秦九歌终是失去了耐心,一把揪住她领子,“江芷疏,你给我想清楚,魏王谨慎,出府在外,身边必隐藏有高手护卫,你若真想救江斐只需要开口!”
“放手!”江芷疏眼睛通红,此刻褪去所有矜持和优雅,像一只被困的小兽,“不用你管!”
“呵呵……”她撕扯着攥在胸口那只纹丝不动的手,在秦九歌冰冷的眼神里终于颓败下来,惨然笑出声来,“这就是你们的目的对不对?阿斐有事,我谁都不求,却单单去求魏王,到时候你们去皇上面前大做文章,将他推到风口浪尖上,让皇上对他彻底忌惮,对不对?”
秦九歌默然不语,对于江斐,她有亏欠,也没办法看着江芷疏为救他自蹈死路,尽管不一定会死,但是有些险不值得冒。此番江斐绝对不会死,他是都督府的嫡公子,更是容修的人。
“针对魏王的事,你倒是看得明白。”秦九歌微微侧首,看向甲板上道貌岸然的人,突然笑了笑,“你如此为他着想,不知他是否同样在意你。现在我已经明白,在你眼里魏王的权势比江斐的命还要重要……”
江芷疏一愣,仿佛突然醍醐灌顶的顿悟。
她没注意到捉住她的人渐渐松了手。长风席卷而过,湖面波光粼粼,烟火气息弥漫,便是在这样的寥廓苍凉里她听见一句话,“想不想知道,在魏王的眼里,你是什么位置?”
想……
她几乎下意识脱口而出,却差点呛了口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松开,没有了力量的支撑,她近乎虚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开始往水底沉下去。
秦九歌已经向着火船游去。前方是热烈的火光,火光里有少年踌躇挣扎终于被逼无奈落水,她向那儿游去。
她也有想要知道的事。
两岸喧嚣,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救援的小船一条条下水救人。独独那锦绣船头富贵风流的三人岿然不动,直到自那船头跳下水的两名女子都开始显现溺水的征兆,才终于有人皱了皱眉。
“二哥,你未过门的妻子眼看着就要溺水而亡了,你也真忍心。”容衍啧啧两声,嘴角带笑,“我可记得你水性极佳。”语气调转,又看向容修,“九弟,那将军府的小姐不是和你有年少同宫之谊?怎么,也不打算搭把手?”
大火通明的湖面上,两团身影踽踽无助,同作为旁观者,容衍正看的兴致勃勃,承安宫一事让他积了不少怨气,如今看着那与魏王有关的两个女人同在水里如同挣扎的困兽,心底生出报复的快慰。他倒是要看看这“德才兼备、贤名远播”的一代贤王究竟会作何选择……真的是,很令人期待。
“九弟,你去哪?”容衍一愣,只见容修转身就往室内去,下意识就叫住他,“这人眼看着撑不了多久了。”
“与我何干?”容修驻足,声音淡漠无一丝情绪,“自不量力自寻死路,难道要我来负责?”却忍不住微微侧过头,视线扫过水中身影,“我不宽厚仁慈,亦无需世人歌功颂德,这等与我无甚关系的人救来作何?”
容衍被他问的一愣,这位九弟的脾性他向来知道,因为自小看尽人情冷暖,作为天潢贵胄却受尽欺凌,让他变得冷漠寡淡,乖戾绝情。听母妃说,他未入承安宫前之所以能在废弃的芜宣殿苟活那么久,全凭以前被柳妃救过的一个御膳房的丫鬟偷偷去给他塞些食物,本以为他会念这救命之恩,可未曾料想,在雪楼曲廊里那丫鬟不小心冲撞了自己,忙不迭的道歉,当时起了好玩之心,故意问他此人该如何处置,他却虚虚一拂衣袖,眼神都不曾在那丫头身上停留,反问:“该当何罪?”
答说其罪当诛,刻意说的夸张了,哪里到了诛不诛的程度?本以为他会说一两句好话,求求情,谁知他只是闲闲看一眼漫天飞雪,眉头都没皱一下,声音一贯的半丝情绪也无:“那便诛了吧。”
那便诛了吧,一条人命,恩人的命,被他说的如此轻描淡写。
容衍永远记得那日如絮如蝶般翻飞的大雪,还有大雪里那丫鬟因难以置信而瞪大的眼,最终他的背影在那黑白分明蓄满泪水的眸子里渐渐远去,也在他的心里扎了根,那是他第一次觉得这个人真的是绝情,这个人心里没有爱,不,他根本不会爱。
“也对,反正也不是你王妃。”容衍哈哈大笑两声,这笑声在空阔湖面上寥远散开,像是烟花楼巷里传出的富贵薄情笑,而落水人正是依偎在胭脂后巷雪夜无归的流浪人,正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胡说八道!”一向贤良温厚不露声色的魏王这才有了微微怒气,声音不自觉的冷了下来,“天朝皇子,当以天下苍生福祉为己任,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容修说的没错,那些东西他不需要,自己却需要。尽管今日之事看起来毫无关系,又总让人感觉不对劲,但那都是后事,在这大晋王朝,已步步为营走到今天这一步,大风大浪经历过太多,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止前进的步伐。更何况,水里的人不能死,藏在暗处的人先没有出手,现在也不能出手,那么,只能自己来。
“六弟九弟,”容蔚伸手撤了长裘,闲闲一扔,华丽的裘衣软软堆在甲板,“今日莫说落水的是朝廷重臣的官家小姐,即使是寻常百姓街头乞儿,也不能置之不理。”
容衍笑含深意,“二哥,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心怀天下。”
“这不是心怀天下,而是最起码的人性,”容蔚紧皱起眉,眼眸深深,“只要还是个人还有良心,就断不会见死不救。”
随即脚步轻点,飞离船舷,船身轻微晃动。
走在船舱前的人缓缓回过头,眼神沉黑,目光落在水里那小小一团挣扎的身影上,细看之下岿然不动的淡漠有了细微波动。没有在犹豫,他抬手解开狐裘系带毫不怜惜的扔在地上,也跟着纵身飞离。
容蔚就近救了江芷疏,留下的便是秦九歌,尽管他不认为那女人会如此莽撞的为了个害过她多次的人涉险,可有时候,不知道是身不由心,还是心不由身,有些事不去做,就会陷入深深的烦躁,那烦躁让人几乎无法冷静思考,不得不节节败退。
在她面前,他早就已经节节败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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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叟无欺,两章的量,突然觉得偶是用生命在勤奋╭∩╮(︶︿︶)╭∩╮
泥萌还如此冷漠我=_=弄得我萌都卖不出来了≧﹏≦
以上。
无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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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男女主对手戏来啦,想不想看水里大战一回?
要不要来个霸道王爷恼羞成怒霸王硬上弓啥的?
这是不是个羞耻恶趣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