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舞夕颜[清穿]

作者:暮夕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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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额娘,抱抱!”弘历奶声奶气的喊着我,小小的身子直往我怀里钻。现下正是初冬,我自生了弘历后,倒也不似以前那样畏寒了。弘历这小子刚才去园子疯玩了一通回来,一进门就冲我撒娇。
      我点点他的小鼻子,“弘历,下次可不许这样没规矩,被你父王看到,额娘可保不住你。”哪知弘历一点儿也不怕,咯咯笑着,拖着我的手往园中走。我不由得也好奇起来,“弘历,园中可是有了新鲜物事?”弘历奶声奶气的说:“额娘,园中有好多狗儿。”
      我的眼睛一亮,要知道我也是个爱狗成痴的人呢。不由得抱起弘历往园中跑去。果然瞧见了几只巴儿狗,通身雪白,乌溜溜的圆眼睛四处张望着,一见到弘历,撒欢儿似的跑过来,显见是刚才混熟了。我注意到那狗儿的身上还穿着小衣服,一奇之下就喂旁边的小苏拉:“这是谁命人做的?”小苏拉恭敬的回答:“回夫人,这是王爷特命人做的。王爷吩咐,将这几只巴儿狗送予夫人解闷。”
      我心里一暖,胤禛心里还是真疼我们母子的,怕我们在园中的生活枯燥,还特意命人送过来几只巴儿狗。
      突然,不知从哪跑出来一只身形似狼的狗,颇似在今世《西游记》中所见的啸天犬。弘历见到又有狗儿跑过来,欢喜异常,竟是蹒跚着向它跑过去,我着急了,想拉住他,却见那狗儿伏在地上,任凭弘历用手在它头上摸着。我见没有危险,倒也松了口气。转过头去问小苏拉:“这狗儿也是王爷所送?”小苏拉回禀:“这只狗儿并非王爷送来的。”
      我心里顿生怀疑——相传康熙帝一次外出打猎,误入丛林深处,忽然一只猛兽低吼着跃出似要扑来,就在这危急关头,一只身形似狼的东西从康熙帝的身后蹿出一闪而过,迅速地咬住猛兽的喉部,猛兽当场毙命。这个动物——那只救主功高、身形似狼的“东西”其实是一种犬,叫做“细犬”,是中国一种非常古老的狩猎用犬,历来都是被皇家所豢养用来打猎使用的。据说在发生了这件事之后,康熙帝对这条狗是宠爱有加,走到哪儿都要带上它,更是命当时的宫廷洋画师郎世宁绘制了一幅《竹荫西猞图》。难道竟是康熙来了?
      正在猜疑间,却见到了一个明黄的身影,证实了我的猜测。
      “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呼啦啦一下子跪倒大片人,康熙叫起后,命众人退下了。
      只有弘历,见到康熙后,也学着大人的样子像模像样的行了礼,“孙儿给皇爷爷请安。”奶声奶气的声音一下子把康熙吸引了。康熙一把抱起弘历坐到亭中,笑呵呵的问他:“弘历认得皇爷爷?可是你额娘教的?”弘历点了点头,两只手好奇的扯着康熙的长胡子玩。只见康熙的眉头突然皱了一下,我心中一紧张,果然就见弘历的小胖手上有几根花白的胡须,我差点没晕过去——这家伙,真是个惹祸的祖宗!
      我偷偷的瞄了康熙一眼,见他并未生气,反而乐呵呵的摸着弘历的头。我这才安下心来。
      眼见将近晌午,连忙吩咐小苏拉下去布菜。对着康熙福了福,说道:“皇上的午膳不若就在夕儿这里将就用些吧。”康熙笑着点点头,我对弘历使眼色,意思要他下来。可弘历那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装做没看见,竟像个牛皮糖似的粘在康熙身上,一边扭着一边腻声喊着:“我要皇爷爷抱嘛!”康熙居然也连声应着:“好,皇爷爷抱着你去吃午膳。”
      吃饭的时候,弘历才规规矩矩的坐在康熙旁边。弘历平日的胃口极好,也从不偏食,引得康熙的午膳都进得格外香甜。
      吃过饭后,康熙就起驾回宫了,临行前,还温和的对我说:“夕丫头,弘历这孩子很像你,老四跟我禀报了,这孩子你要好生教养才是,朕很喜欢他。”
      我一直在回味着他说的话,看来,康熙也是同意我自己抚养弘历了。弘历这小子果然投了康熙的缘,这真是注定的。
      天儿越来越冷了,我听说京郊的小汤山颇有盛名,便央了胤禛带着我的弘历一起来泡温泉。
      “京畿左翼,小汤山,一脉温泉无色。广厦万间新建立,引入玉池清澈”。词中所描述的小汤山温泉,小汤山原有11处温泉出露,泉口气泡滚滚,热气腾腾,特别是秋冬季节,白雾冲天,蔚为奇观。小汤山自古以来就以温泉名闻天下。其水质甘甜秀美,淡黄清澈,与一般颜色浑浊,带有硫磺味的温泉水截然不同,故享有“一盆金汤”的美誉。
      小汤山温泉的历史悠久,早在南北朝时魏人鹂道元的《水经注》中就有记载。辽代萧太后曾留香于此,自元代起被开辟为皇家园林,更有“圣汤”的美誉。明代曾在主泉口周围修筑汉白玉围栏,成为帝王专用御池。康熙五年时在源泉处凿了一个深广各3米多,面积达100平方米的长方形池子,周围环砌白玉雕栏,康熙在《御制温泉行》中赞美汤山温泉“汤泉汤水沸且清,仙源遥自丹砂生,沐日浴月泛灵液,微波细浪流琮铮”。
      温泉热浴不仅可使肌肉、关节松弛,消除疲劳;还可扩张血管,促进血液循环,加速人体新陈代谢。我私下认为常泡温泉比用任体护肤品都要好呢。
      不过,在小汤山温泉,我们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胤祥。
      胤祥乍见我们,不禁泪流满面。胤禛更是激动万分,当下便拉了胤祥到一旁喝酒去了。心谧这几年艰苦的生活,早已看不出当年柔媚动人的模样,明明比我小几岁,此时看来竟显得比我还要老许多。
      “心谧,你受苦了……”我哽咽着说道。心谧摇摇头,“小姐言重了,若不是当年小姐救下奴婢的命,奴婢焉能活到今日。”
      “十三爷怎么在此地?不是养蜂夹道圈着吗?”我纳闷的问道。
      “小姐有所不知,养蜂夹道潮气重,十三爷久居于此,患上了鹤膝风,皇上几个月赐下恩旨,送十三爷来这小汤山疗养。”
      我这才明白,原来如此。胤祥既然被送到小汤山疗养,那么我们此行来小汤山亦是康熙恩准的,恐怕这老头儿也想借机查探他两个儿子的忠心吧。
      想到这里,我便拉了心谧一同去泡温泉,只问了些日常生活。我想胤禛在见到胤祥的那一刻,恐怕也明白了,以他的心计,断不至于问及旁的事吧。
      胤禛因公务在身,在小汤山陪了我两天之后就赶回京城了。只留下我和弘历每日里同胤祥、心谧饮酒、颂诗、泡温泉,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弘历这小子也成天和他十三叔腻在一起,缠着胤祥教他骑马、射箭。胤祥也自乐于收了个小徒弟。朝中之事,我们很有默契的绝口不提。
      胤祥的鹤膝风经过整整一个冬天温泉的疗养,已好很多了,刚开春,康熙就命人宣旨,令胤祥回府做了个闲散宗室,我已颇欣慰,虽然仍未得到自由,但至少已不用如此受苦了,好歹也是在自己的府中。
      我亦收拾行李,准备回园子了。
      临行前,李德全却带着康熙的密旨前来,令我带着弘历入宫伴驾。
      我长叹一口气,离开皇宫十多年了,如今又要回去了……
      康熙将我安置在绛雪轩,却迟迟不召见我。我心里七上八下,是他改变主意,要将弘历抢走了吗?于是整日里忧心冲冲,只是紧紧的抱着弘历。弘历彼时才不到两岁,见我一脸泪水,装成小大人的样子,对我说道:“额娘,您怎么哭了,是阿玛欺负你了吗?阿玛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们?”我摇摇头,只是抱着弘历低声啜泣。
      又过了几日,康熙才命李德全宣我养心殿觐见。
      我带着弘历忐忑不安的来到了养心殿。养心殿还坐着一位中年美妇,仔细瞧去,正是胤禛的生母德妃乌雅氏。我慌忙拉着弘历一同跪下请安。康熙淡声叫起。德妃连忙招手让弘历过去,弘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过去了,到底是个小孩子。
      弘历去到德妃身边便皇奶奶皇奶奶的叫着,德妃的脸上笑成一朵花儿,看来对弘历的印象颇佳。
      康熙轻咳了一声后,德妃便收住了笑容,命婢女将弘历抱到偏殿中。
      我心想,看来,召我进宫,果然是有目的的。
      德妃笑盈盈的拉着我到身边,缓声说着:“夕儿,你自小在宫里长大,虽然平日里甚少来本宫宫中走动,不过本宫也听太后时常夸奖你,说你孝顺懂事,现下,成了本宫的儿媳妇,本宫自是高兴的。胤禛膝下子嗣艰难,现下只有弘时和弘历哥儿俩。本宫也颇喜欢弘历这孩子,不知夕儿能否将弘历留在宫中数日,也好陪本宫解解闷。”
      我心里一片凄凉,终究还是要夺走弘历吗?
      德妃虽是笑着说话,言语之中的恩威并施,我岂能不知。
      无奈,我只得盈盈一拜,“多谢德妃娘娘垂爱,夕儿自当遵命。”
      抬头看去,德妃与康熙脸上皆是满意的笑容。
      我失魂落魄的走出了紫禁城,也不知怎么回的圆明园。
      到了澹泊宁静,红伶见我一人回来,急忙回道:“小姐,小主子呢?”
      我惨然一笑:“弘历被康熙留在宫中陪伴德妃……”
      我拿着弘历幼时穿过的衣裳,眼泪扑扑的往下掉,弘历从小就在我身边长大,每天晚上都要听我讲故事或是唱着催眠曲才肯睡,有时半夜里起来找不到我都会大哭不止,而今他一人留在冷冰冰的皇宫,怎么受得了……
      我哭着哭着,眼前一黑,竟是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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