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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5
五、东京之行
飞机越过狭窄的海洋,穿过甜白松软的云层,降落在成田国际机场。
向禛一行人,他,王阜,负责电商企划的副总李月新,法务主管王敬中,专业日语翻译曾女士,和张欣妍(云佳),一路取行李过安检,一进到达厅口就看到玉子那张妆容精致的脸。云佳夸张的挥了挥手,玉子笑了,表情温和有礼的同他们每个人打过招呼,送他们到下榻的酒店。各自安顿好时,已过中午1点,王阜招呼大家一起吃中饭。向禛有个电话会议要开,让大家不要等他。
大老板不在,所有人都放的开,等餐期间,聊天也聊的热闹。这群人里,除了翻译曾和法务老王以前来过日本外,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踏上这个岛国的土地。话题自然而然就聚集在中日差距上。不管这两个民族在漫长的岁月里有着怎样的恩怨,有一点是不争的事实,日本人在细节上和工作的专业上,是全球数一数二的认真。很多地方讲起来,稍稍对比一下,大家普遍失落。
向禛过来时刚巧舌战正酣,几个人吵成一团,各自堪堪给他打过招呼就回到战团里。向禛不以为意,饶有兴趣地坐在位子上听他们争论。那五个人分三派,乐观派,悲观派和觉得两边说的都有道理派。翻译曾和李总是乐观派,二王是悲观派,自然云佳就是那个觉得两边说的都有道理派。乐观派认为我国目前的发展速度,很快就能达到甚至超越日本,悲观派认为现在的成就完全是人口红利,其他的,制度也好,民俗文化也好,都不支持可能的长期的可持续发展。原本两派势均力敌,各自有论有据,渐渐的悲观派举证越来越多的例子后,乐观派有点儿辩不过。李总气呼呼扔下一句,你们难道不想自己的国家好吗?!愤愤的拿起酒杯自己喝闷酒。王阜见状赶紧拿起酒非要给李总敬酒,他一边倒酒一边说道,我们当然都希望自己的国家好,谁没事儿会去讨论印度巴西啊,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说来说去,我们也就是眼馋一下人家的好环境好秩序,到头来还不得回自己的狗窝去过日子嘛。李总斜着眼没接,他根本不买‘狗窝论’的帐-自己生活的地方怎么能是狗窝!王阜有些尴尬的举着杯子站在那儿。这时,一直没有参与论战的向禛举起了自己的酒杯,说道:“仓廪实而知礼节,多少也需要些时间。老祖宗一千多年就总结出来的,从小被逼着背的,你们在这儿争的面红耳赤,跌不跌份儿?回去可怎么见语文老师啊……”众人笑,都举起自己的酒杯。
“那有什么,反正我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云佳幽幽的补一句,随着前言化解了紧张气氛,众人说笑中酒杯叮叮,所有的不快都随着入口的清酒化了去,话题自然而然转换成社会热点,互联网化产业,也是他们此行的成因所在。向禛对这个转型计划的积极情绪感染着每一个参与者,一顿饭吃的笑声不断,这个原本在云佳印象里刻画的严肃商人,线条渐渐变的柔和,这是她第一次对自己的大老板有新的认识,不再感到疏离和冷漠,更多的是像朋友似的亲近感。
餐后,众人各自回房间,云佳被向禛留下,两人由餐厅转到旁边的酒吧。这个点钟,人气寥落,节奏蓝调的旋律调和着气氛,遮住客人们的窃窃私语,构筑了即开放又私隐的环境。向禛拣了略靠角落远离吧台的位置,替云佳拉开了座椅。云佳有些忐忑,她不知道是否真的因为自己上次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才导致今天的远赴重洋人马劳顿。人在江湖,该还总得还——正胡思乱想,大老板开口了。
“玉子请你参加今儿晚宴。”
云佳看着他,一脸迷惑不解。
看来玉子私底下并没有跟云佳说什么,向禛心里自有计较。
“今儿是中村63岁生日,我也希望你能代我送一份贺礼过去。”
云佳疑惑愈重,探究的眼神让向禛不敢与她直视,他垂下眼睑,撇撇嘴,道:“他们并没有邀请我去。”
“我没听玉子提到过。”云佳坦诚道。
“哦,是她让我转达的。”向禛顿了顿,点了根烟,深吸一口,注视着她的眼睛,缓缓继续道,“我不妨实话跟你讲,这次我们必须拿到砺石的投票授权。今儿来东京,我跟中村老头儿并没提前约好,你晚上务必说服他明天给我们一个小时的时间。如果这次过不去,我,你,还有杨昊,都得去喝西北风。”
向禛的表情慎之又慎,云佳一时不知如何回应。这个世界有太多她搞不懂的地方,以前琢磨不透男人的心,现在琢磨不透老板的想法,这么重要的一个任务交给自己这种菜鸟,万一弄砸怎么办?!
“你不需要做什么特别的,你只需要哄的他高兴,找到合适的机会提出要求,就像上次一样,顺理成章,玉子也会帮你。”
“是不是因为我上次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云佳面露难色。
“只要不讨论政治,公司员工个人私隐,就没什么问题。”大老板一眼看穿她的心思。
侍者送上点的冰饮,云佳没有作声,低头喝水。这件事情,已经超出了自己以往的认知范围,她觉得不踏实。更何况事情会影响到杨昊,再加上这份工作算是雪中送炭得来的,无论答应不答应,都不妥帖。
向禛看着,没有继续讲下去,耐心的等着她回复。
云佳思量来去,觉得这事儿并非非自己不可,想要拒绝,抬头正对上老板殷切的双眼,眼神里的虎落平阳的憋屈和事必成功的信心溢于言表, 真真让人话到嘴头讲不出.
“那,还有什么需要我注意的地方吗?" 云佳改口问。
“没有了,我相信你的能力。”向禛微笑着看她,“你回去准备吧,要带的礼物一会儿会送到你房间。”
云佳回到房间,正打算拨电话给玉子,想问问究竟,电话响了,接起来,正是玉子温柔的声音。
她说,我有个不情之请,今天晚上我们社长生日晚宴,我想请你陪我一起参加.
云佳说,哦,我老板跟我讲了,但我有个疑问……
玉子说,请讲。
云佳问,为什么只邀请我?
玉子在那边轻笑,啊,说来话长,事情解释起来有点复杂。
云佳在这边沉默不语。
玉子似乎感觉到什么,在那边问,怎么了?
云佳说,没什么。
玉子在那边又笑起来,道,见面我们详聊,6点半去酒店接你可以吗?
放下电话,云佳坐在酒店的床上,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准备。她踢掉羊皮小跟鞋,光着脚走在地毯上,来到窗前。
天气晴朗,酒店的位置也不错,抬头可见东京塔,低头便是繁华街市,向右远眺又是古色古香的寺庙。本该是完全陌生的城市,怎么看都有着似曾相识的景色——是不是所有的繁华,终是殊途同归?在这样前途未卜的时刻,自己还有心情想这种事情,云佳正自嘲,门铃响了。
酒店客房服务员送进来三个大盒子。一个苎麻银线深灰色礼盒,一个白色长方印有logo大盒子,一个浅灰色正方小盒子。云佳打开大盒子,里面是一套月白真丝晚礼服,打开小盒子,里面是一双同色缎面蕾丝尖头浅口高跟鞋,细致优雅,做工精良,价格想来也是不菲。她拎出一只鞋子来试了一下,鞋码正好,可惜略紧。她脱下鞋子,放到盒子里。这不是熟悉的工作模式,她看着这堆东西发了会儿呆,然后拨电话给向禛。
“我收到了三个盒子。”
“哦,衣服和鞋是给你的。”
“嗯,我知道。能问一下,那个礼物是什么吗?”
“这个啊,是一套黄花梨木的围棋桌。”
“那我只要送那个过去,说几句祝福语就可以了,对吧?”
向禛在电话那头笑起来,云佳在这头略尴尬,庆幸两个人不是面对面。
“我只要拿到授权书,”向禛清了一下嗓子,继续道,“过程怎么样,全靠你自己了。”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云佳化好妆,换上那身衣服和鞋子,往玄关旁边的穿衣镜前一站,差点没认出自己来。好衣服就是提气啊,云佳不仅暗自感叹,简直是一秒钟路人变女神的魔术嘛。这裙子是包臀及踝带鱼尾的设计,面料里不知混了什么元素,有着低调到几乎不可辨识的哑光,将穿着之人的曲线愈加突出,略有腰身就能显的凹凸有致,加之真丝本身的轻盈,若不是肩带和背部那几串珍珠坠着,就跟没有重量似的,微风拂过,整个人也飘逸的像要飞起来。
可就是……前胸的小V后背的大V裸露出大片的肌肤,让云佳有些不自在,如果她穿成这样往杨昊面前一站,这布料肯定瞬间就被撕成碎片儿了,云佳想起他们在一起的那一天,脸上微微泛起淡粉色。
接到玉子的电话,云佳请服务员把礼物拿下大堂,自己随后。走廊里空无一人,她暗自祈祷不要再遇到公司的任何人,电梯叮的到达23层,门打开,只见王阜从里面走出来,云佳忙低头侧过身去,眼角的余光竟看到王阜绅士的帮忙按住了电梯键防止它突然关闭夹到自己。她轻轻点头表示感谢,走进电梯,王阜转身离开,电梯门慢慢的合上时,她抬头正巧看到王阜也回头望过来。他怔了一下,瞪大眼睛。门彻底关上,电梯下行,云佳心里暗叫糟糕,一直不抬头就好了,转而又叹气,这种事就该让长袖善舞的王阜去做,自己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啊。
走进大堂,来往陌生人纷纷行注目礼,云佳越发不自在,在心底一直给自己打气,hold住,hold 住!!
向禛和玉子正立于一隅聊着什么,见一位美人款款走来,也是定睛看了一阵,才认出云佳。玉子啧啧赞叹,弄的云佳有些不好意思。向禛脱下外套搭在她肩上,笑问,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云佳一脸茫然的看着他,说,礼物已经拿下来了,在礼宾那儿。
向禛笑,跟酒店服务员打个手势,服务员过来,他看着云佳,说,这位小姐落了一件衣服在房间白色的大盒子里,应该是一件开司米的披肩。麻烦你跟客房说一声,帮忙拿下来。
云佳恍然,自己的注意力完全被身上这件衣服吸引,根本就没有发现其实朦胧的内衬纸下还有配饰整齐的码在那里。
“so……why me?(那为什么是我?)” 车子驶出酒店,云佳问。
“well, my boss has an odd hobby(哦,我老板有个怪癖),” 玉子嘴角微翘,看着她,缓缓道,“he likes to invite his family to his birthday party, but, keeps himself in his study room alone…everyyear.(他会邀请家族的人参加他的生日宴会,但却爱一个人呆在书房里,每年都这样。)”
“oh……really (啊……真的啊)”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儿,云佳不知该如何回应。
“he,a-hmm,always plays I-Go to a book. Last time we were in China, I found you are really familiar with it,I think maybe you can make a different birthday(他,嗯……总爱对着书下围棋。上次在中国,我发现你对围棋很熟,所以我想今年或许可以给他一个不一样的生日)。”
“oh……”云佳了然的点点头。
“So,can you do me the favor?(那,你能帮我这个忙吗?)”
“play I-Go yes, sure, of course.(下围棋?当然,没问题。)”
云佳放下心,望向车外,东京繁华的夜景映入眼帘。突然,她叫玉子靠路边停车,匆匆下去,冲进路边的商场。大约10分钟后,玉子看到云佳身着一身正式又不乏活泼的小圆领淡蓝色波普小礼服裙,踩着那双高跟鞋匆匆跑回来,手里拎着的大袋子里装着原来的那件高级定制礼服,不禁莞尔。
“nice change.(换的好。)”玉子称赞,心底佩服小姑娘的审时度势和对细节的关注。
云佳不好意思道,“the dress is a little bit going too far(那条裙子有点儿太过了).”
玉子笑了,道,“you look really gorgeous in it. Like a goddess.(你穿那条裙子美的像个女神。)”
“It’s really flattered me. Well, we don’t need a goddess, we need a player.(受宠若惊啊我,不过呢,我们不需要女神,我们需要的是一个棋手)”,听到这样的称赞,云佳有些不好意思。
玉子眼光流转,笑而言它,未置附和。
已经过了饭点儿好一阵,老板那边都没有动静。王阜连续收到几位同事的电话和短信,嚷嚷着肚子都饿瘪了,晚饭是什么安排。在众人的催促下,他只好亲自上楼,去敲老板的门。门打开就见向禛一张严肃沉郁的脸,浓郁的烟味更是冲鼻,玩笑话赶紧咽进肚子里,只谨慎的说:“老板,大家都在等着您吃晚饭。”
“哦,晚饭你们自由行动吧,我就不去了。”向禛恍然,自己不饿,干起活来没有时间点,差点忘了身边这帮随行人员。如得赦令,王阜没敢多话就离开了。老板现在是命悬一线,想必胃口也不大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怎么规矩怎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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