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FSN/FZ]梦境与真实─终焉战役

　　不得不承认，当切嗣以满身是血的样子出现在柳洞寺的时候，斑和Avenger都为切嗣过于狼狈的样子而感到惊愕。不过两人的面容并没有展示过多的表情，Avenger在对斑投视怪异的目光后，他看着眼神空洞的切嗣以虚浮的脚步消失在参道的树林内，这更是让Avenger对于切嗣此刻的举动感到不解。

　　“你们昨晚到底去做了什么，才会让那个人变成现在如此悲惨的样子？”

　　Avenger微歪着头，伸手摸了摸下颚。

　　现在的切嗣就像是徒有一副能够行动的躯壳却没有任何内在、失去灵魂的人偶，空洞的眼眸似乎被无尽的绝望填满，黯澹无光的墨黑像是在诉说着男人不过是个行尸走肉的尸体。

　　而切嗣的异常状况实在过于显眼，斑发现自己想要忽视都无法办到。

　　特别是在听过切嗣昨夜道出如此残酷的话之后。

　　刚踏出一步，Avenger那清幽、却带着戏弄的声音随风传入斑的耳内。

　　“你该不会是想要去看看他的状况吧？斑。”

　　身穿风雅武士服的青年笑着对站在下方的斑问道，不过他却收到斑过于沉重冰冷的视线。在迫人的视线之下静默片刻，Avenger才再次露出不明显的笑意。

　　“原来你还是会被所爱的人左右其情绪啊……我还以为你想要以他为榜样，只为目的而忽视自己的情感呢。”

　　“闭嘴，Avenger。”

　　斑不快的低语道，随后便灵体化消失在原地。Avenger只是坐在阶梯上并仰头看着在枝叶间高声鸣唱的鸟儿，放入剑鞘的长刀靠在肩上，不夹带着战争烟硝的微风吹动着青年高束在脑后的长发。

　　能够抑制魂魄的结界消磨着斑身上的魔力，但对于位在树林内的切嗣，此刻他们两人正承受着相同的痛楚。不过当斑看到满身是血的切嗣坐在树阴下，让他想起一度失去却因此次战争而获得的记忆。

　　黑色鞋履停在切嗣的身旁，斑只是静静的看着切嗣睁着无神的双眼直视前方，而后切嗣像是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斑的靠近，空洞的目光望入斑赤红的眼眸。

　　“是斑么……”

　　“啊……是我。”

　　若非看到切嗣的唇因说话而开阖，斑几乎无法听到在空中逐渐消散的虚无声音。单脚跪在倚靠着树干的切嗣，伸出手抹去仍残留在切嗣嘴角上的血迹，磁性的声音罕见地带有一丝温和。

　　“你昨夜出去狩猎了，是吧。”

　　“一切如你们所预料的进行，不是吗？”

　　别过头，虚弱无力的声音充满着别有深意的讽刺意味。切嗣过于突然的转变，不禁让斑蹷起眉头。

　　穿着红云黑袍的青年全身散发出毫无生命力的空灵气息，无力的身躯与四肢并没有因大脑的控制而充满力量，过于放松的坐姿反而像是被人抛弃的人偶，墨黑的眼仍旧空洞虚无。但在那漆黑的深处中，斑还是看到了燃烧着黑暗的漆黑火焰。

　　“为什么不阻止我？让我四处去猎杀那些无辜的人，吸收那些永远无法将圣杯填满的灵魂。还是说，这就是你所期望的事情吗？”

　　平稳的声音中包含着嘲讽与责备。或许这不过是陈述着事实的肯定句，实际上并没有任何意义吧。

　　即便如此，斑的身上仍传来即将爆发的隐忍愤怒。

　　“别多嘴，切嗣。”

　　“承认自己的软弱无能就这么困难么？”

　　宛若自嘲般地露出冷笑，切嗣低下头。

　　“藐视其他人的性命并将之视为蝼蚁的存在是不可能将你自己的身价抬高，这不过是你自欺欺人的想法，妄图自己能从无能为力的软弱之中解脱而出。

　　其实你的内心也很清楚，你想要拯救的对象根本不是这个世界，而是无法救回自己兄弟的那个男人──那个软弱无力的宇智波斑！”

　　下一刻切嗣便感觉到自己左侧脸颊发麻，灼热的刺痛感刺激着细胞，切嗣了解到斑在听到他的话后便将拳头击向自己，而很快他再次感觉到斑的左手迅速擒住自己的脖颈并勐力撞至身后的树木上。

　　这一撞只让切嗣感到头晕目眩，充满腥味的赤红血液顿时从胸口涌上至口腔，从嘴角满溢而出的鲜血溅在斑掐住切嗣脖子的左手手臂。但斑根本不在意手上的血液，危险地眯起眼眸，燃烧着怒火的目光紧盯着切嗣的眼眸。

　　“是谁给予你大放厥词的权力，卫宫切嗣！”

　　斑收缩左手的力道，压在肌肤上的指尖在切嗣的脖颈上烙印着清晰的瘀青。愤怒地看着切嗣毫无波澜的漆黑双眼，偏偏切嗣的眼中除了虚空没有任何其他属于人类应有的情感。

　　毫无机质的黑眸像是直接看入斑内心的最深处，彷佛明镜般倒映出被注视的人最真实的自我，过于黑暗的镜面无法映出美丽的景色，污秽且漆黑的真实毫无掩盖地被显现在那双令人厌恶的瞳孔之中。

　　青年既没有恐惧、也没有发怒，但这冷漠的反应更是让斑怒火中烧。

　　“你的所作所为和之前漠视Caster夺取孩童性命的行为一模一样，那么何必为你现在的行径感到懊悔。你仍然是那个残酷的卫宫切嗣，至今未曾改变过！”

　　听到斑激动的说词，切嗣亦抬起眼看向斑，原本虚空沙哑的声音染上一丝怒意。

　　“你到底是哪里有问题，宇智波斑！那时我是为了最后的胜利和当下的局势才会做出那种泯灭人性的蠢事，但现在我却连寻找理由来诠释昨夜的举动都没有，这根本是毫无意义的杀戮，你怎么能认为我会允许自己犯下这种罪深万恶的事！”

　　“因为我必须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愤怒的情绪在听到斑的宣言后彻底冷却，切嗣有些呆愣地看着动容的男人，而下一秒，他便发现自己的全身被炽热的温度所包围，漆黑的发丝刺激着仍然酸痛的脖颈肌肤。

　　斑竟然抱住了他……

　　“我不应该再次拾起对你的感情……明明已经抛弃同伴、远离归所、牺牲所有的回忆和珍重的事物，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但没想到我对你的过多关注，都是因为多次失去记忆、却深深烙印在心底的那份感情……”

　　“斑……”

　　切嗣没有告诉斑，已经失去梦境记忆的他无法判断斑所说的话是什么。唯一能感觉到的是……

　　总是佯装坚强的这个男人，并没有如表面般看起来这么强大。

　　“如果那一日的雨水能将你的身影挽留在我的世界，或许我也不会踏上这条道路吧……因此其他人可以侮蔑我的理想，但唯有你……

　　只有你，绝对不能否认我的理想。否则的话，我生前所抛弃、所牺牲的一切将会成为谎言。”

　　那是充满着痛苦的声音，也是切嗣不曾看过斑所展露的脆弱一面。

　　只能以轻柔的动作回抱男人，切嗣的双手轻轻抚过男人的后背。

　　“你在后悔吗？在行走于充满着荆棘、并且将自己伤害得体无完肤的理想之道时，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办法承受不断地失去一切的人生，只能刻意忽视内心的满目疮痍，重蹈覆辙地执行不符合自己作风的战斗。

　　你选择以欺骗自己的方式，也很清楚这并不是你想选择的生活，但为了已经消逝的过去，你绝对不能容许你自己停下脚步，独自承担着罪业并踏上迈向充满谎言的圣土之道，却仍逞强地认为这便是你追寻的理想……”

　　“……即便这不是我所期望的生活，我也无法回头了。况且……忍者是忍辱负重之人，若连追寻理想所遇到的痛苦与挫折都无法忍受，我又有什么资格背负忍者之名？

　　这条道路注定崎岖难行，而我也早已有所觉悟，所以……为了那过于遥远的理想之地，我只能利用你的死来洗清我过去的罪恶。”

　　“洗清你的罪恶……”

　　切嗣喃喃自语并主动拉离两人的距离，墨黑的眼眸望进斑的双眼。或许这句话的份量过于沉重，也自知自己的话不过是自私的论言，斑垂下眼睑别过视线，畏惧于预料之中的责备目光，而他也确实听到了切嗣最为严厉的斥责。

　　“斑，你是一个自私的人，但是……”

　　那一声，究竟包含多少愤怒与憎恨？

　　从那平澹的语调中斑无法轻易判别，只是当对方有些冰凉的肌肤触及自己的额头、双手轻捧自己的下颚时，斑只是抬起眼，看入没有任何愤怒的黑眸，并且听到切嗣的自我嘲讽。

　　“但是，我是一个比你更为自私的人。”

　　“……你错了，切嗣。和我这个人相比，你实在过于无私了。”

　　拉开两人额头相触的暧昧距离，斑叹了一口气。

　　“你从不偏袒任何一人，将所有性命看做同等的价值，不会因为憎恨之人而夺取他们的性命，亦不会因为爱慕之人而偏袒他们的生命。若这样的行为是一种自私，那么仅为一人而牺牲周遭性命的举动，又该称为什么？”

　　这时，对面的人发出一声满是自嘲的轻笑。

　　切嗣将全身靠在树干上，微微抬起头看向碧蓝的天空。

　　“我还以为你是最为否认这种扭曲手段的人，没想到你会将我的行为当作是一种无私……但你也知道，人都是为了自身的好才做出行动，即便我们无法真正了解自己最为向往的目标与动机是什么，我们的行为都真切反应我们的内心。”

　　眨一下眼，切嗣垂下视线，声音空洞地说道：“就像是我们都以拯救世界作为理想，说穿了这不过是为了自我才会拥有的念头。所以这必定是自私的理想，而非无私的大义。”

　　“……”

　　斑没有开口，只能保持着沉默。他并非不懂切嗣话中的意涵，只是正因为过于了解这句话所代表的意思，所以斑不能轻易承认。

　　不能轻易察觉，也不可以去了解。

　　否则的话，宇智波斑至今所怀抱的理想，将会如琉璃般轻易碎裂。

　　“但是，我知道你是发自内心渴求这份理想，即便那是为了自己而产生的梦想，你的心意毫无疑问是真实的。”

　　“你这是……在肯定我的理想吗？”

　　在道出否定理念的话语后，斑反而无法理解为何切嗣还会说出这种认同自己的话，但他唯一能清楚感觉到的是……

　　切嗣并没有因为他的自私而憎恨着他。

　　“如果这份理想真的能实现你心中的景象，让我为你背负这一切的罪恶也无所谓，但是你所追寻的理想注定会背叛你，而且……

　　我一定会害死你的。”

　　微风吹拂，隐蔽在绿叶间的鸟儿振翅飞翔，羽翼与空气摩擦的声响盖过切嗣的低声呢喃。

　　轻轻握住斑的左手并放置胸膛，斑能感受到衣物下方正在跳动的脉搏，过于鲜活的感受彷彿切嗣并没有经历过死亡，而是活生生的人类一样。

　　“你能阻止我麽，斑。”

　　这是斑第一次听到，切嗣卑微地向他低声乞求。

　　“不管是用什麽手段，甚至是将我杀死，请你阻止我……我已经不想……”

　　他不想……再次面对今早所看到的惨状了。

　　光是想到在自己失去意识的瞬间，伊利亚斯菲尔或佐助便会落入与昨夜那群消失了踪影的猎物们相同的命运，切嗣顿时觉得自己的心凉了一半。

　　一定会发生的。

　　只要他还没有能力完全抵抗体内的恶，这一刻一定会到来。

　　斑微热的手轻触切嗣的脸颊，让切嗣从无尽的噩梦中唤醒。

　　“我能帮助你，但是……”斑抬起眼，直视切嗣墨黑的眼眸。

　　“你愿意将所有的一切，全数交付给我吗？”

　　──

　　“带土，你要放弃你幼时的梦想吗？”

　　金发少年爽朗之中夹带的深厚意味的话语不断影响着带土的情绪，明明那个少年早已不在自己的面前，为何他的话语却不断缠绕在自己的耳边？

　　“真是吵死了……”

　　咬牙低语道，带土坐在富丽堂皇、却因为先前Berserker与英雄王的对战而残破不堪的石砖阶梯上。

　　那道声音简直像是诅咒般干扰着自己，似乎想将内心最深处的愿望、却早已抛弃的梦想挖掘出来。但幼时的夙愿不过是个毫无用处的幻想。，雄无法拯救所有人的性命，而作为最佳典范的自己老师更是在自己的面前验证这个道理。

　　波风水门，没有在危机的一刻救出原野琳。

　　所谓的火影也不过如此，终究是人类之躯，能实行的救赎范围也是非常有限。

　　而自己……也不过是一个软弱的忍者罢了！

　　“你在迷茫吗？”

　　空灵的声音从自己的前方传来，带土抬起眼看向坐在紫发少女身旁的银发女孩，泛着灵性的绯红眼眸以洞悉人心的目光看穿层层包裹着自己内心的谎言，直视着最为丑陋的真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但不能让一个女孩轻易看穿自我，不能将最为软弱的自己曝露在他人的眼中，带土道出一个连自己都轻易看穿的谎言。

　　女孩没有为此而嘲笑他，只是澹漠的揭穿道：“你很清楚我在说什么，不是吗？”

　　“伊利亚……”

　　樱有些担忧地看向正以理所当然的态度与带土对话的伊利亚斯菲尔，在被活捉的情况下冒然以这种话语只会激怒带土，只是伊利亚斯菲尔像是没有注意到樱的担心以及带土眼中的愤怒，尽直拆穿带土身上的厚重躯壳。

　　“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情，但是你那张充满着痛苦的表情，正是你不断用谎言欺骗自己的证明。

　　难道你没有听到吗？内心深处的另一个自己……所发出的悲痛的哭泣声。”

　　“……闭嘴。”

　　“你一定也有感觉到吧。现在的你所持有的梦想并不是你真正想要的理想，所以你才会露出如此痛苦的表情，因为这是你未曾想要的夙愿，却逼迫自己、说服自己这便是你追寻的梦想。因此，当你完成了欺瞒自我的理想之后，你一定会为此而后悔吧。”

　　“我绝对不会后悔！”站起身并大声说道，过于激动的语气甚至让带土本人也感到诧异，但他还是表现出像是要极力说服自己般开口道：“像你终生待在城堡的人偶根本无法理解外界世界的痛苦与黑暗，所以你才能以如此平坦的语气道出毫无说服力的话！

　　我们所处的现实就是地狱，必须不断失去身旁周遭的珍视之人、更甚是自己的性命，才能维持表面虚有其表的血腥和平！就像你的父亲杀死了他的挚友和父母，就像我所喜欢的人决意死在她所爱慕的人的手下，一切都是为了那一击便碎裂的虚伪和平，而这牺牲只不过是引发更多的黑暗而已！

　　这种和平只是一个假象，我也不会承认这种以牺牲而建立的和平是一种真实，那些全部都是虚假的存在，所以我才需要建立一个没有战争、没有流血的世界！”

　　“现实无法实现和平，这也是为什么你会追求圣杯的原因吗？”

　　伊利亚斯菲尔平静的问道，带土稍稍舒缓刚才过于激动的情绪，平静的响应道。

　　“不是。即便圣杯是万能的许愿机，它也只会以‘杀戮’的手段来实现，这么一来就和你父亲至今的所作所为一模一样。我要的并不是建立于鲜血上的伪劣和平，因此，唯有梦境般的幻术世界才能达到这不可能的奇迹！”

　　“是么……”

　　带土听到女孩的低声呢喃，伊利亚斯菲尔闭上眼眸并再次睁开，虚空的声音回绕在空荡的大厅内。

　　“原来如此，不只强迫自己相信这是你所想要的理想，甚至连空虚的心也想藉由这些幻象来填补。

　　但你知道吗……你的人生都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实，如果把这些痛苦的回忆都扼杀在阴暗的过去，用这所建立的和平才是最为罪孽深重的自欺欺人。真正和平的世界不是单纯地遗忘过去所经历的痛苦，而是为了不让自己过去悲惨的命运重蹈覆辙，认真地悼念曾经的痛苦与牺牲，才能开创出和平的新世界。

　　刻意将这些牺牲所产生的痛苦抛弃于一旁，用虚幻的谎言填充自己的空虚，你的行为将会侮蔑那些因和平而牺牲的人的尊严，让他们所成就的和平变得毫无价值。”

　　垂下眼睑，伊利亚斯菲尔像是想起什麽，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如果你所喜欢的女孩知道现在你的所作所为，你觉得她会为此有什么感想？”

　　“……”

　　完全无法道出任何话语，然而带土也很清楚，若琳还活在这个世界并见证他的一切行为，一定会对他露出失望的表情吧。

　　可是，内心的空虚又要如何填满？

　　“这是毫无意义的问题，而且也没有解决根本的问题。就像你所说的，现实中是无法实现和平这种奇迹，即便抱着无谓的希望并等待无法实现和平的英雄的到来，他们的存在也无法拯救世界，否则的话……你们的世界早已得到救赎了。”

　　带土冷酷地道出事实，同时坐在布满着尘埃与砂石的阶梯上，不愿再次开口的带土闭上双眼，只是……唯有紧握得颤抖的拳头出卖了他已经动摇的心。

　　女孩真诚且不带讽刺的话语仍继续影响着带土的心灵。

　　“是么……结果，你也选择和切嗣相同的方式，为了所谓的大义，舍弃自己内心最真实的自我……

　　你真可怜呐。即便你真的实现这个愿望，你也将带着哭泣似的表情，过着继续欺骗自己的人生。”

　　充满着同情与悲伤，伊利亚斯菲尔一针见血地道出带土悲切的未来，而她也很清楚，只要带土一日不变通自己的想法，纵使再多的话语，也无法拯救这位被绝望色彩所充满的男人。

　　身体上的创伤能用医疗或治愈魔术所医治，但心灵上的伤害将永远的刻印在灵魂上，特别是这个男人用最为愚笨的方式将自己逼入死路，肆意让那伤口溃烂流脓，无视正在淌血的心并假装一切安好，执意踏上注定让他遍体麟伤的荆棘道路。

　　只有正视自己真正的理想，不再欺骗真正的自我，这个男人才会得到真正的救赎。

　　但是他究竟要到何时，才愿意去倾听内心的声音？

　　──

　　“鸣人，我们可以稍微谈一下吗？”

　　在客厅充满着热油的沸腾与菜刀接触砧板的焦躁声音中，卡卡西选择在佐助与绮礼没有注意自己的时候低声对鸣人说道。毕竟卡卡西很清楚带土儿时的理想，而不曾与过去的带土接触的鸣人却在带土离去时道出的那番话着实令卡卡西感到错愕，加上鸣人似乎也知道斑的事情，这更是让卡卡西决定他必须私下和鸣人谈一谈。

　　来到回廊并坐在鸣人的身旁，在鸣人刚才的要求下亚瑟站在前庭的空地并倚靠着木梁，显然鸣人多少也有些问题想要询问亚瑟，而凯仍如以往般在空地伏地挺身，不过与凯有着长年友谊的卡卡西很清楚，凯是因为伊利亚斯菲尔轻易被带土夺走而自责着。

　　若非凯已经是一名拥有丰富经验的担当上忍，清楚知道自己不能莽撞地冲入敌人的阵地内，否则他内心的情感早已迫使他去营救伊利亚斯菲尔吧。

　　打开的拉式玻璃窗让徐徐微风进入室内并吹过鸣人的金色发丝，双脚落在地面上，鸣人直视着前方并问道。

　　“卡卡西老师是想询问我有关带土的事情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知道你之前所说的‘梦到斑的记忆’的事情。”

　　看着鸣人有些挣扎地考虑自己的问题，卡卡西叹了一口气并摆摆手：“如果不想说也没关系……”

　　“并不是我不想说……只是，梦到了太多的痛苦与绝望的记忆，实在让我难以消化过多的讯息……”

　　鸣人有些难过的垂下眼睑，那些记忆自清醒后仍压得他喘不过气，无论是Servant或是Master的记忆，过于沉重且令人难过的记忆让鸣人只感觉到，自己的经历与他们比起来实在太过幸福了。

　　因为爱而奉献一切，最终却被所爱的人强迫冠上魔女之名的美狄亚；为了珍视之人的逝世，而对现实绝望的斑与带土；因所谓的大义与责任，只能用泯灭自我来做出残酷决定的亚瑟与切嗣；被间桐所收养，没料到迎接的只是无数痛苦折磨的樱；拥有天真理想，却在寻求梦想的道路上堕入魔道的脏砚；由于美丽的容貌，却惨遭神祇的威迫与诅咒的美杜莎……

　　以及迫于众人的期许而遭受刻印无数恶毒之语，并被他人所诅咒与憎恨、同时也被众人所崇拜的无名英雄。

　　和这些人的残酷经历相比较，他被自己的老师所认同，与第七班的同伴拥有美好的羁绊，在付出一切努力并逐渐被众人所认同，因此他并没有迷失于人生的道路上，能坦荡荡地挺起胸膛并继续向着梦想的尽头前进。

　　并非代表这些人没有付出努力，只是有些人没有理会众人的辱骂与侮蔑、因外界因素而让他们成为众人期望的模样并做恶、或是被人恶意的折磨与玷污、为追求理想而扭曲其自我，才会让他们所拥有的经历是如此的令人感到难过。

　　“鸣人，你还好吧……”

　　“诶？什么？”

　　鸣人有些疑惑地看向卡卡西，卡卡西先是沉默片刻，而后用无奈的语气说道：“你流泪了，鸣人。”

　　这时鸣人才发现原来炽热且湿濡的泪水从脸颊上滑落，慌忙地擦干残留在脸上的泪痕，鸣人只是用着有些哽咽的声音自言自语道。

　　“啊啊……真是的……只要一想起那些记忆就忍不住想哭出来，我又不是什么爱哭鬼，竟然如此简单就一天哭了两次……”

　　卡卡西只能静静等待鸣人平稳自己的情绪，鸣人先是深吸一口气，随后缓缓说道：“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昨天值夜后便梦到许多人的回忆。不过我没有梦到Archer或Lancer等人的回忆，或许是有什么因素维系着我和斑与带土等人的关系吧。”

　　“……听你的口气，你不只梦到带土和斑的记忆，你也梦到许多人的记忆？”

　　这时站在外面的亚瑟突然提问，而对于亚瑟的问话，鸣人点点头：“嗯，我也有梦到你的记忆。你和切嗣所行使的手段虽然截然不同，也为了这个问题而大动干戈，不过你们都是将不属于你们应背负的大义与责任背负在身上，更是为了不让自己做出错误的决定而试图让自己变得无情……”

　　“身为一个王，本来就必须将王的责任放置于肩上。王是不能为自己的私欲肆意妄为，否则那只不过是一个暴君，让自己的国家与人民深陷于注定灭亡的毁灭命运！”亚瑟严肃地对着鸣人说道：“就像是三代目火影猿飞日斩，他也是为了村子的和平和火影的责任而下达过无数残酷的抉择。一位英雄必定会有其黑暗面，火影亦是如此。”

　　“可是，你就没有后悔过麽？”紧握着拳头，鸣人有些激动地向亚瑟质问：“违背自己的内心，选择自己不想行走的道路，你就没有丝毫悔恨麽！”

　　拔起石中剑的那一刻，她代替她的父亲成为领主，领导众多骑士，成为以骑士为目标的君王。也是在那一刹那，属于名为阿尔托莉亚少女的人生就此终结。

　　她并非女性，亦非少女，只有身为骑士之王的身分，是唯一被容许的存在。

　　治理大国、率领骑士、成为子民理想中的君主，她团结了原本互相争战的领主，共同击退从东方来袭的异族，为战乱的世代带来了短暂的和平与繁荣。可是，无论是在华美的王座、在陷入惨澹的绝境、在刀剑相交的战场、或者是在骑士圆桌上，她的骑士们几乎不与这位王说过话。

　　只是她拔出了选定王者的宝剑，她便是形式上所承认的王，然而，圣剑只是为了守护王，无法协助她获得民心。纵使将所有的一切交付给自己的国家，鞠躬尽瘁地塑造出人们理想中的王，得到的也只有臣子与人民的疏离。

　　没有人期待她是以一个人类成为王。

　　有效率地歼灭敌军，压榨一座村庄以整顿军备，在领土被异族破坏前将之捨弃，在事前便付出牺牲以获得胜利，这是违背人性的人会做出的选择。

　　可是对骑士而言，战斗应是在不牺牲任何事物的情况下取得胜利才是常理。无须战前便捨弃领土，不须压榨村庄以获得军备。因为己方会胜利，所以不会有任何的牺牲发生，这也是普通人对于胜利的看法。

　　当然，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想法。

　　无人知晓，少女只是想要守护大家，可是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她必须捨弃“想要守护人们”的想法。如果心存私情，她就没办法以王的身分守护国家了。

　　既不期望她拥有人性，却又因失去人性而被厌恶。

　　其下场便是众叛亲离，国家分裂。在那一场剑栏战役中，无论是过去追随于身后的骑士，背叛并成为敌人的军队，篡位成王的儿子，或是她至今所抱持信念的骑士精神，全部都在这场战斗中画下终结。

　　牺牲自我，付出一切，最终只获得如此悲惨的结果，真的没有人会后悔吗？

　　鸣人听到了，亚瑟坚毅的回答。

　　“我不后悔。”

　　这是她的真心话。

　　可是在听到亚瑟的回答后，鸣人垂下眼睑。

　　“为什麽……要为了他人而如此牺牲自己？”

　　“因为，这是身为王的使命。”

　　“什……”

　　完全无法理解亚瑟究竟在想些什麽，鸣人唯有知道，内心莫名升起的愤怒，让他咬紧牙。

　　“你就不能……多为自己着想麽！”

　　夹带着怒火的声音回响在迴廊间。

　　“一昧地为他人设想，却没有顾及到自己，甚至都没有获得回报，这样的做法是错的！”

　　亚瑟对于鸣人的一席话，顿时呆愣了一下。

　　首次有人告诉自己，要自己多为自己着想。

　　“你真是奇怪的孩子，鸣人君。”

　　看到亚瑟勾起一抹浅笑，原本有些冰冷的墨绿变得温和，鸣人霎时对亚瑟精緻貌美的容颜感到脸红，可是仔细回想起刚才亚瑟的话，鸣人觉得亚瑟根本没把他的建言听进去。

　　“呃……什麽啊！我刚才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啊！还有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冷静一点，鸣人。”卡卡西赶忙拦下正打算冲到亚瑟面前的鸣人，顺势问道：“回归正题，除了亚瑟和切嗣、斑、带土之外，你还梦到谁的记忆？

　　“嗯……昨天斑附身的女性、樱酱、脏砚、还有和我之前一起召唤出来的Rider……有一个是无名的英雄，但他经历的过程就像是我们人柱力的残酷经验，可是这个人我没有印象出现在这次的圣杯战争……对了！还有一个人生只有与刀相伴的怪人，不过我不太懂他的人生就是了。”

　　鸣人伸出手指数了数，而卡卡西听到之后也不禁面有难色。

　　“感觉……你也梦到太多人的记忆了吧，鸣人。”

　　“虽说你曾与Rider有所联系，但我们两人现在已经跟他们没有联系，为何你还能像是一位Master般梦到Servant的记忆……难道是因为令咒的关系？”

　　亚瑟一边对着鸣人询问道，这时，位在一旁的凯却突然开口。

　　“这么说来，我昨天也有梦到伊利亚斯菲尔和Berserker的记忆，这中间是一定有什么原因，那么你所说的令咒就是联系我们和Servant与Master的主因吗？”

　　“本来就有听说Master与Servant的魔术回路连结时，Master和Servant的回忆会顺着魔术回路逆流到对方身上，不过Servant基本上不需要睡眠，所以只有Master才会梦到Servant的记忆。”

　　“呐，卡卡西老师。你也和我与浓眉毛老师一样梦到他们的记忆吗？”

　　鸣人在提出问题没多久，他便看到卡卡西露出像是被食物噎到般的表情，卡卡西陷入短暂的无言之后，最终以点头作为答复。

　　他自然梦到了Lancer与绮礼的记忆，而与Lancer英雄般的正直记忆相比，言峰绮礼的记忆只有无尽的虚空与迷茫。

　　绮礼，就如同这个名词所代表的意涵相同，是言峰绮礼的父亲期望着自己的孩子能拥有美丽且清澈的道德与良知，而儿子也没有辜负父亲的期许，照着父亲的理想并逐渐成长。

　　然而，少年却未曾感受过真正的美丽。

　　不只如此，少年无法像个普通人一样对应赞美的善行产生任何满足感，也发觉自己与他人截然相反的极端兴趣。虽然无法理解一般人所抱持的良知与道德，但遵循着父亲期许的少年还是知道，行使良善之事是正确的行为。

　　为此，少年只能不断苦恼着。

　　追随着从一开始便无法产生歌颂着善行的道德之心，如同一位苦僧般折磨着自己的身体，试图让自身的罪从天主获得赦免。因为这兴趣是绝对不容允许的存在，少年强迫自己行使善行、帮助他人，即便他的内心绝对不会为这举动而获得幸福的实感，少年也只能藉由这种方式来为他的另一面赎罪。

　　但追根究底，少年只是天生无法对普通人的善拥有幸福概念的缺陷者。

　　最后，少年成长为成人，娶了一位病弱的妻子，并亲眼看着她在自己的面前自杀，而后迎接男人的便是命运所注定的令咒圣痕。

　　正是这场战争，让他遇到表面看似极其相似、实际上内在却完全相反的男人；正是因为他的恩师召唤出最古的英雄王，让他得知内心不断抗拒的真实欲望，并指引着他迈入扭曲的愉悦道路；正是他得知了圣杯内部的真实，他知道自己必须追寻尚未理解的真理──

　　良知的人性、道德的善良、正义的法槌，全部断定着恶是无法留于世界的存在。若恶是必定无法存在的话，为何这种事情一定要被生出来？

　　当善恶的有无、以及一切的恶降临于世时，诞生之物是否会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质疑自身的存在？

　　他必须问清楚，必须将答案找出，亲眼见证它的诞生、以及存在的价值。哪怕用尽一生、牺牲所有人的性命，他也必须去理解。

　　这就是名为言峰绮礼这个男人的生存之道，扭曲且空无的生活方式。

　　“在看过绮……言峰的记忆之后，我才发现他确实是个与众不同的人物。”

　　卡卡西的话语中没有丝毫褒义，微微眯起的眼似乎暗藏冷光。

　　“他的本性也必定无法被其他人所拯救，而且他在最后关头一定会背叛我们。与其让他有机会释放圣杯内部的东西，不如现在将他……”

　　卡卡西的话乍然而止，这声停顿也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卡卡西身上。

　　“怎么了，卡卡西老师？”

　　“……”

　　卡卡西皱了皱眉，过了几秒钟才面色沉重地阖上眼。

　　“不，没什么。刚才的话你就忘了吧，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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