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人格裂变

　　男人见他只顾盯着自己，表情看起来无辜又困惑，咧开嘴笑着抬手去捏他的脸，说话很温柔，“小乐乐，怎么了？”
　　萧冕皱眉，下意识退后一步，打开他的手。
　　男人的动作顿了一下，疑惑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片刻，迟疑地开口问道：“你是萧冕？”

　　萧冕心跳一顿，眼睛瞪大，见鬼一般看他。
　　这样的反应再明显不过了，男人礼貌地保持了这段距离不再靠近他，表情来回变了好几次，最后才温和地笑着自我介绍：“别害怕，我叫安东，是乐乐的朋友。”说着拉过凑过来看热闹的罗老头，“这是我老师，乐乐平时都叫他罗爷爷，你也可以这么叫。”
　　罗老头翻个白眼，挣开他的手，“哼，我的徒弟可不是你。”
　　安东赔笑，“是，阿南现在在休息，等会我会叫他出来陪您。”
　　萧冕：“……”

　　安东看了眼他手上的笔记本，招呼他进屋里，“很多情况你肯定还不了解，我们先进去再说吧，我专门买了鱼，给你们做酸菜鱼吃。”

　　勤劳的厨师去厨房奋斗酸菜鱼了，客厅里剩下萧冕和罗老头大眼瞪小眼。
　　“我就说乐乐那小子居然敢忤逆我，原来是换了芯子了。”罗老头一挥手臂，细胳膊细腿搭在沙发上，挑剔地看着萧冕，“看你小子这样儿就不让人省心，我可先声明啊，不管你壳子里面住的阿猫还是阿狗，休想给我耍什么花招，不然…哼哼！”

　　罗老头布满褶皱的脸上匪气十足，给他把刀立马可以出去拦路抢劫了，萧冕真是搞不明白常愉是怎么得出他人很好的结论的，至少在他看来，罗老头就是个欺诈勒索强迫劳动的压榨犯。
　　厨房里那个一脸和善，装得跟兔子一样的男人就是帮凶！典型的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

　　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萧冕嘴上顺从地应着，手里倒是一直抓着笔记本没放，趁着空档很快就把笔记浏览完。
　　常愉记录的东西并不多，他的生活简直乏味可陈到极点，一周七天除了周五去夏依帆那里报个道，其他时间都窝在楼下的旧书店里。
　　倒是后面的人际关系介绍更加有用——虽然也相当简单。

　　一个叫安南的排在第一个，没有多余的介绍，只是说他不爱说话，但是人很好，常愉很喜欢他就是了。
　　下面补充了安东和罗老头，也是一味的人好他喜欢，萧冕忍不住翻了白眼，低骂了句“白痴”又继续看下去。
　　安东安排常愉到罗老头这里工作，还介绍了心理医生给他，常愉那个家伙已经感激得快以身相许了。
　　萧冕不得不为常愉白痴的文笔点一个赞，至少从字里行间，他一点都看不出那个恶劣恶心的影子，留给他的映像还是那个畏缩胆小白莲花一般的乐乐。

　　在罗老头自顾自又罗列出“十大不平等条约”硬缠着萧冕签字的时候，兔子大人终于将菜端上桌了，萧冕逃也似的奔过去帮安东盛饭，很有些自来熟的样子。
　　“你比乐乐开朗好多，他总是低着头不爱说话。”安东欣慰地看着他，那种慈爱的眼神差点让萧冕失手将饭扣到他脸上。

　　萧冕干笑道：“总要有一方开朗点来处理人际关系嘛。”
　　安东竟然煞有其事地点头，“说的也是，安南也不爱讲话。”
　　萧冕：“？”

　　“逃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你骨头再硬等乐乐掌管身体的时候，照样乖乖签字画押。”罗老头大摇大摆走过来，鄙视地看一眼萧冕，一副太上皇的样子抬手。
　　安东殷勤地递上筷子、碗，就差来一句“陛下，请用膳了。”

　　三个男人的饭桌上很是安静，只余下咀嚼吞咽的声音，直到大家都差不多八分饱之后，桌上才开始有人说话。

　　“咳咳…你说什么？！”安东开口第一句话就吓的萧冕差点把米呛到鼻腔里去，涨红着脸扶着桌沿咳嗽。
　　安东递给他一杯水，“慢点吃，小心鱼刺。”
　　萧冕忍住咳嗽狠灌一杯凉开水，还不待顺过气就急着追问，“你是说你也是双重人格？”

　　“嗯，我叫安东，我的另外一重人格叫安南。”安东点点头，将剔除鱼刺的一片鱼肉放到他碗里，又给罗老头夹了一块，继续道，“实际上，安南才是罗老师的弟子，他跟老师一样，都很喜欢各种古籍。”
　　罗老头：“哼，要不是你，安南早跟我混了，还回去做那什么狗屁律师？“
　　安东温和回道：“是我的错。”
　　罗老头鼻子里哼一声，挑起安东夹给他的鱼肉放进嘴里。

　　“……”萧冕没理会他们的互动，还兀自沉浸在这个爆炸性消息里面，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吸引力法则？
　　“乐乐是安南带回来的，可能因为我们情况相似，乐乐对我们也没什么隐瞒，把你的一些情况都告诉我们了。他很担心你一直不出现，请求我们帮忙，所以我才会介绍了夏医生给他，夏医生以前是我们的主治医生，在治疗人格分裂上面有过经验，或许能帮到你们。”

　　萧冕皱着眉打量他，犹豫道：“你已经好了？”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是的。”安东脸上一直都带着笑，他动作轻柔地放下筷子，拿来纸巾擦嘴，随后继续道，“我们很早就知道彼此的存在了，这些年来为了身体控制权互不相让，争斗过无数次，到最后往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管是心理还是身体都差点崩溃。”

　　安东指腹无意识地摩挲袖口下的手腕，即使是这样炎热的夏天，他依然穿着长袖，袖扣扣得严严实实，他转过眼来看着萧冕，脸上的笑容淡去，但眼眸深处的光芒却是之前没有的，莫名地稍稍打消了萧冕心底的防备，他说，“幸好我们都没有同归于尽的勇气，在把彼此逼入绝路之前选择了向外界求助。”

　　“虽然中途被抓进精神病院呆过两年，但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值得的。”安东对他眨眨眼，当年所受的那些苦楚就这么被他轻飘飘地一带而过，他以一种过来人的身份对萧冕说道，“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固守秘密或许能假装自己是普通人，但是这样的秘密又如何能守住一生？不管你们以后是融合也好，还是像我和安南这样共处也罢，都需要一个契机来让你们正式接触，互相了解，而仅凭你们自己是做不到这点的。”

　　萧冕沉默了很长时间，他从来没有对常愉真正放下过戒心，一直处于被动的危机感以及常愉的隐瞒欺骗，导致萧冕始终是把他放在自己的对立面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萧冕想要的是彻彻底底地消灭他，而不是什么融合或是共存。
　　“这些是夏依帆让你对我说的？”

　　安东摇头，“我希望能够帮助你。”
　　萧冕抬眸，露出一个笑，“谢谢，我会继续接受治疗的。”说完捏着筷子无奈地戳碗底，“毕竟都交了一大笔钱，看样子也不会退给我。”
　　罗老头甩他一个白眼，“真是财迷，你才出来多久，就一直念叨钱钱钱的，乐乐就不像你这样。”
　　“是啊，所以欠了一屁股债等着肉偿嘛。”

　　罗老头被萧冕噎得吹胡子瞪眼，正准备挽袖子教训一下这不听话的小崽子，旁边幽幽传来一句，“老师，洗碗去吧。”
　　罗老头动作僵硬地顿住，尴尬地转眼去看他的宝贝弟子，又转头瞪萧冕，示意他机灵点，别傻杵在这，洗碗去！
　　萧冕筷子一放，慢悠悠地对他露齿一笑。
　　罗老头：“……”

　　安南又发话了，“我有话要对他讲，老师你去洗吧。”
　　罗老头脸皮扯来扯去，终于扯出一个笑，殷勤道：“行，我去洗。阿南想喝什么茶？老师去给你泡。”
　　“绿茶就行。”
　　老顽童领命，乐颠颠执行去了。

　　萧冕这时候才凝眸认真打量面前的男人，明明还是一样的轮廓，一样的眉眼，前一刻还让人觉得如沐春风，这一秒却让人觉得冷漠疏离，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极端。
　　安南好整以暇地端坐在那里，任他打量，在对方收回他过于直白的视线时，才面无表情地开口，“跟我来。”随即也不等萧冕回答就起身向里面的房间走去。

　　萧冕皱了下眉，见他的背影陷入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里，才犹豫着起身跟上。
　　安南手握着门把，站在走道尽头的一扇门前等他，萧冕赶紧大步走向前去，刚想开口说话，安南已经打开门，命令道：“进去。”
　　“你…哎！别推我…”推在他背心的力气有些大，简直可以用粗暴来形容，萧冕踉跄几步扑进屋内，眼疾手快地抓住一旁的柜沿才险些没有跌个狗吃屎，他转过身来，还没来得及表达自己的不满，一个拳头已经夹杂着丝丝凉风冲他而来。

　　萧冕猝不及防，眼睁睁看着这一拳结结实实吻上自己下巴，他身形还未站稳就被揍得向右侧跌去两步，刚好撞到书桌的角，疼得他倒吸口凉气，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捂着腿根，半天都没缓过劲来。

　　安南半垂着眼眸俯视蜷缩着颤抖的男人，急促的喘息痛哼声没让他的表情有丝毫改变，他反手关上门，利落地反锁。
　　清晰的“咔哒”声传入耳中，萧冕身体反射性地一颤，背脊上冒出一股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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