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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4(2)
聚会结束,文昱奕整个人已经是微醺状态,虽然他酒品很好,但是以他的喝法,外加说话变得喋喋不休,散伙前居然还和Jack讨论起工作上的事情,这是他醉酒的前兆。
我把文昱奕吃力地扛上他的那辆路虎,车子刚起步,就听到他的声音如琴弦低诉,“今天是圣诞节呢。”
“是吗?”我眼睛盯着前面,下雪后的路面偏滑,我可不敢随意开车。
“往年在美国,因为文家的女主人是美国人,所以圣诞节总是准备的特别丰盛,香气扑鼻的火鸡,银光剔透的烛台,雪白干净的桌布,他们围在桌边许愿,然后一边欢笑一边歌唱,就像每一个幸福的美国家庭一样。”路旁一道道昏黄的灯光照耀在文昱奕的脸上,他的眼睛时明时灭。
我注意到他话语里的用词,“你不在旁边?”
文昱奕面无表情地看向车窗外,“不,每每到圣诞节,我都会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烧一张自己的照片给我的母亲,因为她是圣诞节那天离开的。而且我觉得,他们不希望我出现在餐厅里。”
我把车子停在路边,对他说:“你身上有带相片吧?我们现在就烧一张给她,一年没有见到你,她一定十分挂念。”
文昱奕苦笑,“她是否挂念我我不确定,但是我很挂念她。”
我和文昱奕蹲在路边的人行道上,他从上衣口袋取出一张照片,照片上他白衣翩翩,深情地望着身着嫁衣的我,是我和他在教堂里的照片。
我的一颗心,随着打火机上窜出的雀跃火光,莫名地一跳。
他这是在把我介绍给他的妈妈么?
照片被火光彻底的吞噬燃烧,最后化为黑色零碎的灰烬,与洁白的雪地形成鲜明对比。不知道在另一个世界的文昱奕的妈妈,看到我会不会满意。
回到别墅,文昱奕下车后步履轻盈,他对我说:“我们上阁楼坐一会儿吧。”
“哈啊?”我下巴掉地,“别墅里什么时候多了一阁楼?”
文昱奕惊讶地瞧我一眼,“你不知道?”
我讷讷地摇头,“真心没发现,我以为这个别墅只有两层。”
文昱奕咧开嘴,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遥手一指别墅屋顶,“你没看见那里有扇天窗吗?而且屋顶是尖的,可是二楼的天花板都是平的呀。”他开心地朝我招手,“走,我带你上去。”
通往阁楼的楼梯是在书房里一扇推拉门之后,推拉门是古朴的红木雕花,导致我一直以为这只是一块挂在墙上的装饰。
阁楼空旷偌大,没什么摆设,却也干净无尘,木质地板上铺着一大张灰色的羊毛地毯,天窗正下面挂有一张宽大的吊床。如果躺在吊床上,一定可以看到天窗之外的天空。
文昱奕手脚灵活地躺上去,因为足够大,旁边空出一片位置,他拍了拍,“你也上来躺躺,感觉挺不错的。”
那模样,那姿势,真是勾得人绞碎心肠。
我咽一咽口水,总觉得面前这咫尺之遥足足有一条鸿沟这般遥远,如果我有胆量跨过去,那么我和文昱奕之间的关系就会发生不一样的改变。
我胆量不足,所以需要有东西来壮胆。
我说:“你等我一下,我下楼拿点东西。”
等到我回来,文昱奕看清楚我怀中抱着的东西的时候,不由一笑,“家里什么时候买了啤酒?”再看看我的脸,“还把妆卸了。”
我装作没有听到他的问题,总不能告诉他这是我藏在冰箱最低层没事偷喝的吧。外加卸妆,是因为我觉得这种关键时刻顶着华之琦的脸太扫兴了。
我把啤酒放在吊床下一字排开,打开一听就灌进喉咙,冰凉刺激的液体一路畅通至胃里,我的脑袋瞬间清醒,是的,没错,我要躺上去。
吊床一阵动荡,我手脚并用地爬上摇摇晃晃的吊床,躺在上面却感觉到身子下陷,不住地往文昱奕身边滑。
别墅里开了暖气,我和他只穿了一件长袖T恤,隔着薄薄的衣料能够感受到彼此的体温,比在KTV里更接触亲密。
“给我也来一罐。”文昱奕朝我伸出手。
我把啤酒护在胸前,摇摇头,“这可不行,你刚才都喝了很多了。况且这是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你胃不好就不要喝冰镇的了。”
文昱奕不理会我,直接越过我伸长胳膊去捞啤酒。他的面颊堪堪擦过我的嘴唇,吓得我差点惊叫出声,他滚烫的胸膛贴在我横在胸前的胳膊上,我甚至能够捕捉到他的心跳。
我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而他的眼睛在看吊床下的啤酒。
文昱奕捞到一罐,心满意足地躺回原位,打开喝下一口,惬意地眯起眼睛,像一只蜷缩在树梢的慵懒的猫。
悲催的我只能把冰凉的易拉罐贴在脸颊上,以此来降下那羞死人的灼热温度,深呼吸好几轮,胸腔里跳跃的心跳才恢复正常的速度。
“我以往晚上睡不着,都会来阁楼看一会儿夜空的星星。”静谧的星光洒在文昱奕的脸上,一派柔和,“没有什么比这更能让我放松身心了。”
我咕噜咕噜地灌自己啤酒,“你该庆幸我们是住在郊区,如果是在市中心买房,你能看清楚我就不错了,看星星那简直就是奢望。”
文昱奕含笑,“你这是在讽刺中国的空气质量吗?其实在美国也不见得有多好,顶多市区空气质量像中国郊区,郊区空气质量像中国无人区。想来我刚回国的时候,是受不了中国市区空气的。”
“不过你们工作都是在钢筋水泥笼子里,不怕!”我大笑,把空的易拉罐放在地上。
我发现文昱奕一醉酒就是个话痨,也不是说他平日里惜字如金、沉默寡言,而是以往我和他聊天的时候话题都是由我挑起的,他都是跟着我的话题走罢了。如果不是喝酒伤身,我倒是愿意多灌他一些黄汤。
雪已经停了,深夜的天空经过一场雪的洗礼,渗出干净清澈的墨蓝色,一粒粒一颗颗明亮闪烁的星子摇摇欲坠地挂在天幕上。月光不似下雪前的皎洁清澈,却引人遐思,流连忘返。
我觉得现在的状况特棒,我和文昱奕在雪夜里,看星星看月亮,还可以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我清一清嗓子,正要开口吟诵出一首我所知的诗歌中为数不多与雪夜有关的诗词,却被文昱奕抢先一步,“你认识星座吗?”
“哈啊?”竟然是从星座入手,好吧不愧是从外国回来的,切入点和国内的就是不一样,我如实回答,“不认识。”眨巴星星眼,“你教我好不好?”
文昱奕遥遥指向天空,“那是北斗七星,瞧见了吗?连起来像个小勺子,从头至尾,依次为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在西方,这也是大熊星座的其中七颗。北斗七星尾端所指的那颗特别明亮的星星,就是北极星。看到它,你永远不会忘记回家的路。”
我腹诽大哥你能不能说一说普通人不懂的啊这些就连我这样的文盲小时候都听人说过了,表面装出一脸崇拜,“你是不是喜欢研究星星?我觉得你好像懂得很多的样子。”
“不是,我对星星的了解也只局限于此。”文昱奕抿唇一笑,他眼中映着的点点星光却黯淡了,“是我父亲在我小的时候告诉我的。”
我惊讶地咦了声,他父亲文定龙吗?可是根据坊间流传和我这段时间对他们家人的了解,即使文定龙在文昱奕出生的时候已经到了含饴弄孙的年纪,也不像是会对这个幺儿慈爱的样子。
文昱奕知道我心中所想,自嘲地笑笑,“我知道这不可信,但是这确实是真。虽然就连我也不清楚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不过那些话语一直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轻声问他,“那么在你心里,你父亲是一位什么样的人呢?”
“我不知道。”这句话不是敷衍,文昱奕真的流露出困惑的表情,“他不喜欢我,我察觉得出来,所以我从小都不会刻意接近他,讨他欢喜。即使在我的印象中,他曾经用那么温柔的声音对我说话。”
文昱奕手中的一罐啤酒已经喝完,我把事先在怀里捂热的一罐递给他,这样他喝下去的啤酒就不会太冷,不至于伤到他的胃。
我柔声道:“至少你曾被他温柔相待。”
文昱奕嘴角上扬,是冰凉的弧度,“如果说我十一岁之前还对父爱这种东西心存幻想,那么十一岁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奢望过。”
在他十一岁的时候,文昱奕永远地失去自己的母亲。
文昱奕打开易拉罐,大口地喝啤酒,九年过去,他早已不是文家仰人鼻息的失宠幼子,TY中国公司总裁只是他打下江山的第一步,他从孤军奋战到率领千军万马,准备了太长的时间。
“中国内地市场是一块绝佳的风水宝地,只有抢先占据先机的人才可以有机会得到它。”文昱奕的眼神坚定,决绝狠辣的眸光令人不容忽视,“我会从总监做起,一点一滴的积累渗透,到中国总裁,亚太区总裁,最终到……”他没有说出那个词,缓缓地闭上双眼,遮住他内心狂热的野心,“不管是五年,还是十年,等到我把TY收入囊中,我绝不会止步于此。TY虽然是世界五百强的企业,却还不是全球第一。我会带领它一步一步变得强大,让那些曾经轻贱蔑视我的人眼睁睁地看着,我是如何成为这个世界的王者。”
我只觉得内里有一团野火在熊熊燃烧,他的话语只是一粒火星,瞬间令我燎原。我承认我天生就不是一个安分的人,这样的文昱奕,使我激动,使我狂躁,使我迫不及待地要和他一起去策马天下。
“这一条路或许会很难,甚至有生之年都在为此追逐,你也不会放弃自己的信念吗?”我是在问他,同样也是在问我的心,“或者,你会害怕吗?”
“你怕不怕?”文昱奕深深地看住我。
我摇一摇头,又点一点头,“我愿意为了自己的信念去拼搏,去奋斗。但是我知道成功的道路是坎坷且崎岖的,谁也不确定自己最终可以走到哪一步。正因为这一份不确定,让我很害怕。我想要坚持,可惜不知道自己能够坚持的底线是什么。”
文昱奕手掌用力,易拉罐被他捏变了形状,“从小到大,多少次,多少回,我总是听到他们对我的讽刺和嘲笑,他们一遍又一遍地和我说,你不行的,你做不到的,你出身低贱,不配接受良好的教育。同时我也在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我可以的,只要再往下坚持,我就可以打败他们了,然后朝他们自豪地笑,让那群看不起我的人擦亮眼睛瞧瞧,我到底有怎样的能耐。”
他的双眉蹙成一个厚厚的结,满眼尽是畅快与痛苦的神色相互冲撞。我从未见过这么复杂的表情,分不清楚说出这些话,他是开心还是难过,只能把啤酒递给他,希望酒精能令他忘尽烦恼愁苦。
“我一直渴望让自己有能耐,让自己成为一个厉害的人。”我大口大口地把啤酒灌进自己的喉咙,好比一个在荒漠中耗尽水分的迷路者,“不过有些事情只有自己明白,我不是一个厉害的人,我的内在远远不及外表这般风光无限。当我去掉外在,仅仅凭我自身实力,只能心有余而力不足。甚至有些时候我会想,这么多的人捧着我,供着我,当他们认清我真实面目的时候,会作何反应?”
当俩人喝完第四罐啤酒的时候,我确定文昱奕彻彻底底地喝醉了,他说了很多话,时而放声大笑,时而挥斥方遒,可他的眼眸是被清水洗涤过,愈加明亮透彻。
“你说他们为什么会看不起别人呢?”文昱奕摇晃喝空的啤酒罐,疑惑地嘟囔。
“因为他们觉得我们不配。”我把他捏扁的罐子随意扔到地上,伸手往下捞,发现吊床下只剩空罐了。
“你还真是有自知之明,”他看着我,双目深沉,嘴上挂着戏谑的笑。
我双手枕在脑后,看着漫天繁星,“人啊,就应该有自知之明,这个道理我从小就懂。或许旁人都以为我从小就生活在钟鸣鼎食之家,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下层社会一丁点儿也不了解。其实不是的,很小的时候,我就见过一个女孩儿,她快饿死了,正在一家餐馆后门的垃圾桶里翻找残羹冷炙,餐馆的厨师正好拿着客人吃剩下的食物出来。她求厨师把食物给她,厨师说:‘这些是我要拿去喂狗的,狗吃了我给的东西还会对我叫两声,你会吗?’女孩儿立即跪在地上学狗叫。厨师又说:‘可你不会摇尾巴呀。’然后就把吃的喂狗了。人为了活命,什么做不出来呢?讴歌高尚的人,只因从未在淤泥中挣扎过。”
我说的,无疑就是自己。
文昱奕拂去我脸上的碎发,“我以前也遇到过类似的事情。文英楠的生日就比我晚一个多月。六月份的时候全家人都在为他准备生日,没有一个人会想到我。记得他十岁生日的时候,文昱耀送给他一本Benjamin Graham所著的《Securities Analysis》,我很羡慕。有一次就只有我和他单独俩人的时候,他问我,‘你想看吗?’我说想,他又问,‘你配吗?’”
我听得心凉,我再被侮辱那也是不相干无亲无故的人,可文昱奕那是那碎骨头连着筋的亲人,区区一个十岁小孩就敢对他冷嘲热讽,文昱奕在他家中的地位可想而知。
但是我在他的脸上找不到任何悲伤的神色,只有对所有一切事情的满不在乎的戏谑笑容。
是因为自小经历得太多,导致内心麻木不仁了吗?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真心为你的人吗?”我壮起胆小心翼翼地问,眼睛一瞬不瞬地迫向他。
“有吗?”文昱奕回视我,瞳孔沁出丝丝温润的光泽,瞧不出一丁点儿的醉态,若不是听他说了这么多话,连我也不相信,可他确确实实已经酒醉。
我再也顶不住与他两两相对,窘迫地低头,绞着十指。
“有的吧,譬如你啊。”文昱奕在我的耳边低低呢喃,呼出的热气就像燃烧的火把,瞬间在我的脸上点出耀眼的火光。
“你说什么?”我抬起头,一不小心落入他如深潭的眼眸里,再也无法上岸,结局只能溺死其中。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他的眼睛里有我,那是不是说明,我已经进了他的心里?我痴痴地问:“你怎么知道?”
文昱奕笑起来,一如阳春白雪,“你是第一个愿与我并肩作战的人。我才是那只舔爪伺机的猎豹,你分明就是一只牙都没有张全的小野猫,却张牙舞爪地当在我面前,无所畏惧地要为我披荆斩棘。这样的你,叫我如何……”他停住话语,手掌覆在我的面颊,掌心滚烫,拇指在我的唇上摩挲。
我清楚自己没醉,却希望醉了,这样才能为我接下来的行为自圆其说。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翻身压在他的身上,不理会昱奕眼中一闪而过的讶异,两眼一闭,抿紧唇,用力地吻住他。
身子在抑制不住地颤抖,我连嘴巴都不敢张开,觉得那么做会亵渎他的美好。这一场亲吻,我是用膜拜的心情进行的。
从来不知道,酒精加薄荷,可以得出荷尔蒙的味道。
我很快就憋不住气,将脸挪开,看也不敢看他一眼,扭身转过一旁。
听到背后昱奕低沉沉地笑,轻言细语道:“你是不是不会接吻?”
我的脸火烧火燎的,不用照镜子就知道一定脸红到脖子根,小阁楼里盈满暧昧的气息,怎么也待不下去,我打算跳下吊床跑路。
胳膊突然被他一把攥住,文昱奕双目清亮,一动不动地望向我,“为什么跑?”
我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声音,“一般不都是吃干抹净就走人的吗?”
天,我在说什么?!
“这样很不好。”文昱奕责备地摇摇头,“你接吻的方式不对。”
“哈啊?”他指的是这个?
文昱奕手腕一用力,把我拽向他。我一个不稳,直挺挺地倒在他的身上,四目相对,目光在空气里胶着,我刚想尖叫,嘴唇就被他堵住。
咦?咦咦?!
真正要被吃干抹净的人,其实是我吧?
他的唇,是亲和的,柔软的,滚烫的,舌尖灵巧地撬开我瑟瑟颤抖的牙齿,在口腔里秋风扫落叶般地游走,见我半天僵着没反应,便舒缓地引导着我去探索,舌尖勾着舌尖,像两株抵死相缠的藤蔓,或是两条汇聚一起的溪水,静静地流淌出世间最美的歌谣。
小狐狸如果享受过小王子的亲吻,那么即使被喷火怪龙杀死吃掉,也会在所不惜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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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男女主角亲密接触了、、、可是!!!
%>_<% 没存稿了怎么办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