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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儿(1)
这里的枫树常年火红,虽时常衰败叶子却也不落光,所以永远都呈现出悲戚的萧肃。没有蜿蜒的河流没有虫鸣鸟叫,有的仅仅是遍地的落叶和挺拔的树干,孤独而落寞。有时阳光能微微透过树缝透了进来,但也不能抹去这孤寂清幽的氛围。
要说能舍却外面的繁华而选择孤寂,对一个正当韶关年华的女子来说好像不可思议的。可她却不记得自己呆在这多久了,仿佛记忆中便理所应当在这里了,陪着这少言寡语性格古怪却又古热心肠的大叔。自己唯一的任务就是烧菜做饭洗衣,照顾着他的生活起居。而她从来没有提出也从来不好奇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除了偶尔出去买菜买衣服。更多时候是自己呆在房间里,看着一些闲书,或倚着窗台发呆。
彩儿现在正捧着一本书看着外面发呆,望着已经熟悉得刻在脑中的火红,此时不知在想着什么。风吹动了她的书页,可她也并不在乎,只是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忽然她把书放在旁边,往窗外一跃而下,姿态优美翩跹,脚刚一沾地,复再一跃而起,一下跨到了林中。林云萧此时不在,如果被他看到,一定下巴都掉地上了——他从没见过彩儿会武功,况且轻功这么好。他一直以为彩儿只是会洗衣做饭,读书认字的娇弱姑娘。
彩儿刚落到林里,趁着俯冲之势,五指成爪,向一颗枫树扫了过去,离她十尺远的一颗枫树轰然而下,断口处留下了锋利的抓痕。她看了一下断树,歪头轻笑了一下。突然蹲下来,用腿在地下扫了一圈。地上的落叶全都飘了起来。她站起来,伸手插入叶中,轻拈一片叶子,舞到身子另一边。其他叶子也跟着舞过来。然后她另一只手带着叶子,随着她的转身转了一圈。就这样衣袂飞舞,双掌纷飞。看似每一招一式都毫不经意,却每个动作都暗含规律,意态潇洒。每一片叶子好像快要落地,但都在快到地面的一瞬间拐了个弯,又飘上去了。不一会儿,叶子逐渐笼罩了彩儿全身。叶子像火红的精灵,飘在彩儿身旁,欢快飞舞着,绕着她身旁旋转,越来越快,以至于笼罩了她全身。逐渐彩儿的身影淹没在了叶中,像火红的血球。一声轻响,彩儿冲出了球外,飘上了一棵树。叶子也跟上了她,正如红色的彩带飘在她身后,宛若瑶池飞仙。又几个起落,彩儿绕着枫树穿梭在林间,身后牵着叶子彩带。叶子在有限的空间翻滚,却又冲不破无形的牢笼,飞舞着又卷起地上的落叶,带子越来越长。
奔了一阵,彩儿从树上一跃而下,一个空翻,落在了院前,双手往上一送。带子轰然炸开,下起了纷纷血雨。彩儿却好像不在意眼前纷飞的叶子,而是陷入了沉思。不一会,好像回过神一样,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可这笑意一瞬即过,转而是更肃穆的神情,盯着前方,然后转过身,回了院子。
走回屋子里后,彩儿又靠在窗边,望着外面发呆。没有人知道此时她正在想着什么,甚至从她的神情也看不出丝毫的喜悲,也许是少女怀春,也许是担心着林云萧,也许仅仅是无聊而已。“唉!”她微微叹了口气,不细心留意是发现不了的。她抬起头,眼神落寞——谁又能猜得到这女孩的心思呢。她抬起右手,盯着看了很久——这双手即使常年的洗衣做饭,也没有破坏它的光洁,依旧保持着年轻少女肌肤的光滑弹性。可实在不能说是美,黝黑的肤色让原本该让人赞叹的纤纤玉手显得暗淡无光。她突然握紧了拳头,自言自语道:“还不行,还差得很远。”顿了一下,咬牙复道:“我还要等多久。”她要等什么,等人?等车?等日子?等好天气?为什么要等?为了出去买衣服为了庙会?为了和情郎约会?没有人知道,只有她自己知道。
然后她一掌打在窗上,就离开了,面容又恢复了之前可爱温婉的彩儿,只在窗上留下淡淡的掌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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