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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
“……是这样说的。”把背景灯熄灭的终端在手上晃了晃,草薙看着周防,“要去吗?”
“就去聊聊吧。”周防简短地说道。
于是行程便决定了。
☆
“那个秃子说的虽然不能尽信,不过,既然是跟他无关的事,我想他也应该没必要帮忙隐瞒。”
把疲惫的安娜安顿去睡觉之后,十束从楼上下来,就听见草薙一个人这样说道。不像是在对周防抒发感叹,倒像是在劝服自己。
周防坐在吧台的椅子里,背对着草薙,看上去像是什么都没听见去的样子,不过草薙知道就算他是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却也是用他的认真在倾听。
草薙的语气少见的有些动摇。
“自己的小孩被卷进□□的械斗死掉让男人很不甘心,而且妻子那边好像也把责全都推到他头上,没过多久男人就辞去了工作,从认识他的人面前彻底消失了。
整整六年时间,完全没有人知道他到了哪里,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有人猜测或许他为了自我疗伤已经离开这个国家了,不过六年之后,出了一些事情……当时参与械斗的两边组织的人,开始一个接一个莫名其妙地失踪,并且过不了多久就被发现陈尸在不同的地方。因为杀人的手法,地点完全没有相同之处,再加上死的又都是道上的人,所以警察在查案的时候把重点放在组织与组织之间的争斗上,没有注意到那些人的关联。
结果算是帮了他,他可以说是很顺利的报了仇,直到最后一个,也就是原田……”
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草薙不自然地停顿下来,看了看周防的表情,确认那个人仍旧毫不动摇地听着之后,他继续说道:“当时男人在酒吧‘蓝调’里做酒保,不知是运气好还是不好,他一直想要接近但是却接近不了的原田在那天晚上突然跑到酒吧喝酒。两个人似乎发生了争执,在扭打的时候瓦斯炉爆炸了,两个人都被烧成重伤,送进了医院。”
“等一下草薙哥,”十束从楼梯口过来,不解地抬起手打断了草薙,“你说的原田……好像跟我们收留的原田不太像,应该不是一个人吧?”
草薙露出不知该如何回答的复杂表情。
“不……那个,等一下再说明,应该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以含混的说法跳过了解释,草薙对撅起嘴唇的十束露出苦笑,“关键就在这里了,在医院留下的记录里,作为加害者的原田死掉了,从被害者变成加害者的那个男人活下来了,但奇怪的是,他在出院之后回到那间酒吧工作的时候用的却是原田的名字。”
“哪个医院?”一直安静的听着的周防突然问道。
草薙犹豫了一下,苦涩地说道:“距离现在两年之前的七釜户综合医院。”
“诶?那不是……”十束捂着嘴巴发出小小的惊呼。
这个名字从两年前吠舞罗众人把安娜解救出来之后就成了难以忘记的符号——执着于自己的愿望甚至不惜逼迫年幼的安娜使用能力,被揭穿之后动用危险的能力者对周防进行名副其实的“要命”的阻拦,暗地里悄悄对能力者们实施完全无视其人权的试验,那位最后被“兔子”带走的所长御槌高志成功的把他自己连同综合医院的名字一起写上了吠舞罗的黑名单。
“而且原田……那个用原田的名字的男人出院也正好就在我们攻进医院前几天。”
“那个,只有我这么想吗?总觉得听上去有点可疑。”
“果然连你都觉得可疑吗?”
“什么啊?什么叫连我都啊?说得好像我什么都没想一样。”
“啊,抱歉,抱歉。”用没什么诚意的道歉安抚着十束,草薙思考着缓缓说道:“如果他想改头换面重新开始,我倒还能理解,不过用仇人的名字到原本就有人认识他的地方继续工作,怎么都说不通。”
“啊,说到改头换面,”十束向回答老师提问的学生一样高高地举起了手,“有没有可能其实是原田,我是说记录上死掉的那一个,其实是他把自己的脸换成了向他复仇的男人的脸,然后用了自己原来的名字?”
“更说不通了吧,不管怎么说,我不觉得他在我们这里的那个老实样子是装出来的。而且,十束,这是哪一出超现实电影里的情节啊?”
“啊哈哈,被发现了吗?不过确实太超现实了,让人连相信的心情都没有啊……”十束干脆地笑着丢掉了算是灵光一闪的想法,“不过,这些应该怎么样都好吧?总会有办法的嘛,倒是被抓走的‘原田’要怎么办?”
草薙突然有点羡慕这时还能说出总会有办法的十束。
尽管越来越多的情报流入手里,却感觉掌握到的仍旧只是暧昧不明并且浮于表面的东西,草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他不禁焦躁起来,只不过,放下一切思考只凭率性去做这种事在他接受了周防的火焰,成为吠舞罗的头脑那天开始就放弃了,要问为什么的话,当然是因为在吠舞罗的热血家伙实在太多,多到有几个头脑都不够用的程度,草薙是凭自己的意志来做那个帮所有人思考的人,所以这个时候也说不出“怎么样都好”这种话。
“还是要去救吗……毕竟安娜都开口了。”这时候把安娜抬出来,草薙自己都觉得有点卑鄙,不过他私心的觉得,虽说不问过去是吠舞罗的一贯作风,但被人蒙骗却不是该有的结果,如果说被骗的人也有错的话,骗人的人至少应该负上揭晓骗局的责任,所以无论原田该不该救,起码应该让他站在众人面前做出解释才行。
始终保持背对着这边的周防没有回答,但是在草薙看来,那个背影似乎是早就已经有了定论一样,显示出一贯的无所谓。
草薙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是接到那通电话一天前的夜晚的事。距离原田被带走则已经是三天之前的事。
☆
大口大口地吃着餐厅当天的推荐套餐,三天三夜滴水未进的男人现出猛兽一般的凶恶,但是因为他的长相看上去像个失去工作流落街头的工薪族,并且他的凶恶仅仅是发泄在饭菜上,所以餐厅里其他位置上的客人即使对这副吃相颇有微词,也不过是停留在侧目的程度上。当然,这也跟他旁边坐着的男子有关,刚刚有个不识趣的家伙只是把手放在他们那间隔间的屏风上,就被那个一脸阴沉得好像刚从地狱里爬出来一样的疤脸男人狠狠的瞪视到说不出话的地步,于是,即使这个男人吃饭的模样和声音再怎么不雅,也没有人对他们的存在提出异议。
再说,就在他们这个隔间的旁边还有一对各种意义上来说更奇怪的组合。
背对着狼吞虎咽男的少年有着一头显眼的闪亮银发,符合他这个年龄的少年特有的轮廓圆润柔和的清秀脸庞,以及闪动着狡黠光芒的猫一样的眼睛,这个用可爱来形容也绝不过分的少年此时的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巨大的香蕉船上,长柄小勺虽然用得称手,不过他似乎对一次只能舀起一点点的量感到不太满意,撅着嘴巴试图用一次吃两口来补足量上面的不满也让人不禁感到心头一颤。
对面坐着的年长男人则有些呆板,黑发被他一丝不落地梳到了脑后,不过即使是这样严谨的发型,从头发之间冒出来的灰白色也能看出他已经不年轻了。男人的嘴角似乎因为惯于抿起来而留下了很深的向下弯的痕迹,并且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上去,男人都很急躁。
明明是乍看上去像是老师跟学生的组合,不过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理应是学生的那一边有着更强势的气场。
“放松一点啦,御槌先生,这不是还没到大决战的时候吗?”学生用勺子不礼貌地指着男人的鼻子,摆出一副大人的面孔笑嘻嘻地调侃道。
“开什么玩笑?”一脸紧绷的御槌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朝学生探出身体压低声音说道,“堂堂正正地进这种人多的地方,你当然可以无所谓,我这边可是带着一个通缉犯……”
“你怎么不说你自己是从黄金王的地方逃出来的呢?”学生秀丽的脸上露出恶魔般的微笑,“一个逃亡者加一个通缉犯,不是挺合称的吗?”
御槌原本就没有血色的脸变得更加难看,他咬紧了牙齿把握紧的拳头深深地按在桌上:“请别把我和那种人混为一谈,说白了他不过是我的棋子,就算你是现役的王权者,也不能侮辱我。”
“好啦好啦,别生气,我不过说说而已。”学生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诚意,他半眯着眼睛十分享受地吃完香蕉船,对满脸不安仿佛随时听到风吹草动都会跳起来的御槌说道:“那么你有什么计划呢?”
“计划不敢当,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要先问一句,你为什么要加入?”
“嗯……”少年把勺子咬在嘴里,眼珠在大大的眼眶里转了几圈,“总觉得会很好玩。”
“这不是你的真心话吧?”
“不是。”少年干脆地否认,“好玩什么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我想要成为第一啊,现在的我只是第七人不是吗?最末的,也是能力最弱的王,听起来就觉得好逊哦,你不这样想吗?”傲慢与天真的表情同时出现在少年的脸上。
“是啊,你说得很有道理,无色之王。”御槌翘起嘴角,第一次露出了笑容,不过无论是笑出来的他,或是对面的这位野心勃勃的王,都知道这个笑容只不过是挂在脸上,并不代表任何意义。
倾述是必要的,但同时也需要保留,御槌小心翼翼地选择着措辞,开始向对面的小小的同伙述说他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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