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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版越狱上演
上了马车,乔婴仔仔细细检查了温溪岳。很好,衣衫工整,脸上脖子上没唇印,身上没有酒气胭脂味,看来没被污染。
只是那张一向温和的脸却阴沉着,眸子里还染了清冷的薄怒,一直不肯正眼看她。乔婴叉腰了,她还没骂他出去逛窑子呢,他就给她掉脸子是怎么回事?
于是他俩杠上了,一路无言,谁也不先说话。回到蓝府,乔婴奔回房间就上床睡觉,温溪岳也不像往常一样拉她起来洗脸洗脚,自己坐在一旁安静地看书。
乔婴好像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十分憋气地钻出脑袋吼,“亮着灯我睡不着!”
温溪岳安静地吹熄了灯,提剑出门月夜舞剑去。
乔婴蒙在被子里左右睡不着,便披了件外套爬下床。她打开窗子,冬夜的风声骤然响了起来,院子里的常青树下,温溪岳只穿了件单薄的黑色劲衣,将手中软剑舞得灵动如蛇、飘逸如仙。她看惯了他练剑,他的剑法总是和人一样温温淡淡、滴水不漏,今夜却有些心不在焉。
月色轻轻铺在他眉头微皱的脸上,乔婴站在窗前静静看着,一时怅然。
温溪岳感受到背后的目光停了剑,却见乔婴撑着下巴在窗边看着他发愣。小小的鼻头被风吹得泛红,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蒙着雾气,正落寞地低垂眉梢。
他习惯性地提起外套走过去将衣服披在她身上,夜凉如水,他怕她着凉。
乔婴抬脸看他,“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么?”
温溪岳摇头,她拢了拢带着他身上香味的外衣,“我生气不是因为你跟我大哥去青楼,也不是因为你跟我生气,而是你有什么事都埋在心里不跟我说。你不开心你不说,你不喜欢我做什么事你也不说,你知不知道这样会产生很多不必要的误会?我们差点分开了三次,我不想再冒险了不想再失去你,你明白么?”
她将头埋进他的怀里,温溪岳轻轻拍了拍她微颤的背,良久才轻声说,“我不喜欢看到你在那么多人面前唱歌,还穿得……”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件就没遮住多少肉的衣服,索性忽略,继续道:“对不起,我不该生气,毕竟我只是……”
后面的话被柔软的唇堵回喉口,温溪岳震惊地看着面前突然清晰的小脸。她也垂着眼看他,白嫩的脸上染着淡淡的红晕。
过了零点零零一柱香,两人依然保持这样的姿势唇贴着唇,乔婴嘴撅得都快抽筋了,心里百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她容易么她,香吻自己送上门的不说,那根木头动都不动一下,一直像看UFO一样看着她。她忧桑啊,想泄愤地踢他一脚让他回过神来,却踢到了墙捂着脚趾那个泪流满面,这才想起来两人中间还隔着道窗沿。
乔婴忧郁地抱脚跳,温溪岳这才回了神从窗子跃进去将她抱到床上。乔婴羞愤欲绝地蒙进被子,觉得这辈子都没脸见人了。温溪岳揉着她充血的脚趾却轻轻地笑了。
知道这种尴尬情况乔婴会怎么处理么?她根本不处理,因为她蒙在被子里一会儿就睡着了。所以说容易睡着的人都是最幸福的。
温溪岳将她的脚轻轻塞进被子里,看着小小的女孩咬着被角一脸纠结的睡颜,将她散落在脸上的碎发拢到耳后。
知道么,即使我不记得你是谁,不记得曾经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只要一做梦就能看到你。你笑靥如花在树叶上转着圈,你娇嗔憨甜追着我奔跑。你就像深深埋在我脑海里的树,即使枝叶都被剪了,根系也一直在那里。自此新长出的记忆,点点滴滴,一切都是你。
烟色的瞳仁像未夜的天穹,泛着点点若隐若现的星光。他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静静闭上了眼。
乔婴醒来的时候温溪岳老早就在桌子旁边优雅地喝茶看书了,她揉揉脖子爬下床嘟囔,“昨晚睡觉总感觉有东西咯着我,害我又落枕了。”
温溪岳放下书匆匆走出房门,“我去给你打水洗脸。”
“跑那么快干嘛……”乔婴伸着懒腰踱到桌前,瞥了一眼温溪岳刚看的书,咦,怎么一上午才看到第一页?还是倒着的……
中午蓝爹蓝兄退朝回来一起吃饭。乔婴一直目光灼灼看着温溪岳,他勉强将嘴里的米咽下,然后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乔婴碗里,“专心吃饭。”
“是!”乔婴乐呵呵地将肥瘦适中的红烧肉嚼得噗呲噗呲响,蓝青阳看不下去了,“还让不让人吃饭了,肉麻得我边吃边吐了。”
乔婴炫耀地夹了一块鸡腿到温溪岳碗里,“羡慕嫉妒恨么?那你也快去给我娶个大嫂回来啊。”蓝沁本也有些泛酸,这下跟着狂点头,“是的是的,我要儿媳妇。”
蓝青阳斜倚在太师椅上瞥着自家老爹,“行啊,啥时爹给我娶个小妈回来,我就出去给你娶一堆儿媳妇回来。”
蓝沁气得拿筷子敲他的头,“你个小兔崽子!”
“爹,你就别骂自己了。” 蓝青阳敏捷地闪开,躲到乔婴身后。蓝沁顾及女儿恹恹丢了筷子,“你等着,小兔……混蛋,我明天就把你送到夜郎国当亲善大使去!”
“爹要舍得我没意见,听说夜郎国美女个个腿长腰细。”蓝青阳挪到温溪岳和漠秋水中间道,“对了,明天陪圣上和夜郎国王子去游湖,有没有兴趣一起?”
乔婴看看外面的天,“这种天游湖?不是游冰就是有病。”
“小妹你怎么越来越二了,我说的自然是去玉华山的温湖山庄游湖。”
乔婴撇嘴:泡温泉就泡温泉,非说游湖……
漠秋水双手合十目光闪亮,“婵娟仙子去么?”
“必须的。”
“那我也去!”漠秋水兴奋地扒饭,蓝青阳看向温溪岳,“你呢?”
乔婴连忙抢答,“我不去,所以他也不去。”
蓝青阳说,“又没问你,而且圣上钦点了你随行,你还必须得去了。”
“擦……那小破孩!”乔婴恹恹放了筷子,突然眼睛一亮,“爹爹和大哥是不是也要去?”
“是呀,大概要待个四五天。”蓝爹蓝兄点头,她十分沉稳地站起身,“我还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做,你们慢慢吃。木头,你也别跟着我,帮我整理包袱吧。”
说完,就在大家疑惑的目光下慢慢踱步出去。
乔婴想这是个放走白崇风的好机会啊,她和蓝爹蓝兄都去了温湖山庄,府里肯定没有多少守卫,她也有不在场证据,谁还能怀疑白崇风是她放走的呢?
乔婴走到金竹苑,守卫看到她恭敬地打招呼。她高贵冷艳地哼了哼,然后闪入了假山。攀着墙壁爬了老半天都没够到山洞顶的机关,还害得她滑下来几次擦破了皮。乔婴郁闷地跳下来,出去拔了一个守卫的长刀,继续努力奋斗,终于捅到了机关打开地牢。
还守卫长刀的时候她突然一拍脑袋:“蠢爆了,直接喊人进去开不就行了!”守卫震惊地看着乔婴把长刀往脑袋上拍,楞得半天没说出话来。
她将刀插回他的刀鞘拍拍他的肩,“同志们,辛苦了。”然后飘飘然走进了假山内的地牢。
蓝沁将白崇风交给乔婴的时候,王彪就把地牢锁链的全套钥匙也一并交给她保管了。蓝爹是无条件地信任宠爱自己的女儿,乔婴有时都觉得宠得太过了。但也许是因为让她在外面当了七年无间道感到愧疚吧,蓝爹老说自己对不起她死去的娘。
负罪感一瞬而过,乔婴打开关押白崇风的铁牢门。显然王彪很听话,清理了铁牢不说,还在地上铺了厚棉被。白崇风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色中衣,看起来精神多了。
白崇风看见她黑眸里闪了亮光,她突然觉得这双眼很像昨晚见的那个狼头男人,特别是放光的时候。这么一想,她突然觉得他们面部线条也很相似了,难不成白崇风是某个沦落民间的大家公子?
乔婴摸着下巴问,“你有兄弟么?”
“没有。”
“你胸前有狼头么?”
“没有。”
“你有胸前有狼头的亲戚么?”
白崇风低下头扶额,“……你到底想问什么。”
“没事。”乔婴觉得自己真是阴谋论了,于是甩甩脑子里的奇怪想法坐到他身边问,“吃得饱穿得暖么?”
白崇风轻轻点头,眼里有些闪烁。
乔婴很和蔼地握住他的手,“不收钱的经济适用房,支付得起么?”
白崇风黑了脸。乔婴拱拱他,“开玩笑的,待在这里怪无聊的。”她掏出一根银光闪闪的勺子,“看到么,我给你准备的越狱工具,你就跟Michael Scofield一样挖啊挖,挖出一片东方新天地。”
白崇风默默地接过勺子,默默往墙上挖了两下,然后看着被扳弯的勺子继续沉默。
乔婴苦了脸,“要不我再给你偷根铁的?”
“不用了。”他得挖多少年才能挖出去?……
“好吧,明天我会和我爹……丞相他们一块出去,你就趁机逃跑吧。”她掏出钥匙放在他手上,“你走得时候记得砍断门锁,装成是别人来救你的,别把我供出来。哎,本来想让你挖洞的,谁知道这墙这么硬……”
乔婴郁闷地踢了两脚墙,白崇风突然一把搂住了她。乔婴惊慌地抬头,却见他冷静的眸子变得水汪汪了,声音也糯软糯软得和糖果一样甜,“你要去几天?”
乔婴呆呆地问,“小牛?”
“媳……小妹要去几天?”白小牛眨着眼睛看她,丰润的红唇微微得翘起。
乔婴努力想把他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可惜他像条八爪鱼一样越扒越黏。她也便放弃努力了,吃吧吃吧,让小牛吃豆腐吃饱了好上路。
“我不知道,感觉要去个四五天吧,你应该来得及跑的。”
“那我以后还能见到小妹吗?”小牛把头蹭进她怀里,乔婴叹了一口气,像小时候哄他睡觉一样拍拍他的背,“有缘自会再见咯~”
小牛的声音低落了下去,趴在她怀里半天才轻轻地说,“那小妹给我唱首歌吧。”
“唱歌?哦。”乔婴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在那个小山村,她每晚都要抱着傻傻的小牛唱歌哄他睡觉。那时候虽然活得没有期待,却平静温淡,她不禁想,如果她不是丞相的女儿,也许已经嫁给小牛,一辈子待在那个小山村了。
只可惜现在,他们都已经不是当年的孩子了,癞子叔没了,整个小山村也没了,他们甚至走到了对立的局面。
“又回到最初的起点,记忆中你青涩的脸,我们终于来到了这一天……那些年错过的大雨,那些年错过的爱情,好想告诉你,告诉你我没有忘记。那天晚上满天星星,平行时空下的约定,再一次相遇,我会紧紧抱着你,紧紧抱着你。”
小牛在她怀里安静地闭着眼,乔婴将他扒拉到一旁的稻草床上,很无语地感叹,她唱得那么慷慨激昂、荡气回肠,他居然能睡着……
“我希望不要再见到你了。如果再见,肯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将棉被盖在他身上,乔婴轻轻带上了牢门。
铁牢里,白崇风突然睁开了眼,黑亮的眸子里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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