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二十七章：一个人的信仰
晓夜感觉自己的世界在推开房门的一刻彻底颠倒了。
一定是有哪里不对，不然为什么从来都嚣张跋扈的杏子会用那样惊惧的眼光看着自己？
晓夜感觉到自己的嘴唇在开合，但是她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她已经不能思考。所有的话语到了嘴边全都变成了反反复复意义不明的句子。
“我不是晓美焰..........我不是晓美焰！！ 我的名字叫扬晓夜!!!我从来都不属于这个世界......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啊啊啊.....”
她几乎是恶狠狠地扑到了杏子身边，精准地一把抓住了还在大吵大闹的杏子。她用力揪着杏子的手臂，声音从一开始的克制慢慢变成了疯狂的嘶喊。客厅里的灯光是耀眼的白色，但是对晓夜来说任何光亮都没有意义。
她无论如何都看不见自己的眼中闪动着怎样疯狂的光芒。那些光芒是那么亮，亮得让她整个人看上去都像是一头被逼到绝处的野兽。
那样的光芒让从来都不知害怕为何物的杏子也畏缩地安静了下来。
“我成了魔法少女，我侵占了她的身体.......而我现在.....我现在却可耻地后悔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晓夜感觉有关自己的一切都在产生不可逆转的混乱。本来她打定了主意要跟杏子平静地摊牌，结果才一开口一切就开始不受自己的控制。
她发现自己在任由那些不好的情绪流泻而出，而更要命的是自己的力气也在随着这哭喊一点点流失而去。她的意识渐渐开始模糊，她开始不记得自己抓着杏子的手臂都说了些什么。感觉开始越来越淡薄，最终她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晓夜一直昏睡到第二天下午日落西山才真正清醒过来。
雪柔不在，杏子也不在，整个房子里没有一个人。一切都安静得有些可怕。
晓夜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出去走走。
她只是想要这么做而已，没有为什么。只是忽然想要简单地走出去。
走出去，好让自己清楚地感受一下活着的实感。
路过沙耶加的住处时，晓夜不由地放慢了脚步。鼓动的微风吹在脸上让她的意识开始慢慢苏醒。她开始思考之前发生的事，就算很没有实感但是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开始分析思考。
当然她得出的结论就是有人比她更需要清醒。比起她自己，在那个混乱的夜晚身处风暴中心的那些人更加需要一个答案。
“不要那么沮丧了啊大笨蛋！”
晓夜闻声转过头，但是空气中没有任何声音传来。能够传达的只有直抵心灵深处的震动。晓夜忽然明白那是魔法少女特有的心灵感应。
“露个面吧，我有话跟你说。”
杏子依旧是痞子气十足地翘着腿坐在台阶上，怀里抱着一大袋苹果。然而她的语调却是少有的认真，声音低沉得不像是她。
晓夜知道沙耶加能够听见，因为杏子的话音刚落晓夜就听见窗帘被刷的一声拉开。沙耶加的脸色有些憔悴，但是她看着杏子的眼神却是亮亮的，亮得像是有火焰在其中燃烧。
晓夜不自觉后退了一步，让自己随着日光消逝的方向隐没进黑暗中。她有点不敢看沙耶加，因为她隐约在那双蓝色的眼睛里看到了让她恐惧的东西。
晓夜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等到意识到沙耶加和杏子正在远去的时候，她居然不由自主地悄悄跟了过去。她明白那绝不只是好奇而已，她需要一个答案，一个她一直都在寻找的答案。
她要找到从栖身在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起就在期待着的答案。就算是让人绝望也没有关系，因为她已经等得太久太久了。
“你果然在后悔了么？” 一扇破旧的木门被杏子用力踹倒在地飞扬起一片尘土。
沙耶加没有回答。
“你有没有想过，正是因为得到了这份力量，我们才可以为所欲为？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任何事，这样想还有什么好后悔的？”
“那是你自己的想法而已，没必要强加在我身上。”
“呵呵...你说得没错，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想法。我所做的任何事都是为了自己。只为自己活下去，什么错都是自己的，不必要怨恨任何人，所以我也不会后悔。”
“这样想的话，大部分的事就都可以承受了。”
杏子伸手从一袋红灿灿的苹果中间挑出一个，大大咧咧地递给了沙耶加。
沙耶加接了过去，只看了一眼便转身把它丢进了满地的尘埃里。
“你丫的.......”
杏子暴怒地出手了，她用力卡住沙耶加的脖子凶狠得像是要掐死她。然而她却终究是连一句骂人的话都没有说完。
“你这个大笨蛋，你都知道些什么啊！？”
杏子慢慢弯下腰小心地捡起落进尘土里的苹果，轻轻在衣服上擦了擦又郑重地放进那只大号纸袋里。
“这里是我爸爸从前的教会。是我作为魔法少女诞生的地方。” 做完了这一切，杏子放下了袋子对着还在愣神的沙耶加说。
“为什么要说这些......"
"别打岔只管听就好！”
晓夜躲在暗处，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和猫一样快。她明白自己已经开始接近某个真相。虽然结果可能并不令人期待。
“我爸爸是个老实又很善良的人，每天都会为了周围发生的事情认真烦恼。”
“他说唯有信仰能拯救堕落的人心，而新的时代需要全新的信仰。”
“他理所当然地宣传着自己的那套理论，而他的信徒们则是理所当然地排斥着这种看上去很可疑的信仰。没有人在乎老爸的话，除了我。”
“很傻吧，除了我和妹妹，没有人相信他是正确的。而当时的我向丘比许下了愿望，就是为了有人，哪怕一个人能相信老爸的话。哪怕只有一个人能不带丝毫怀疑的去相信去聆听，我就很满足了。”
杏子看着沙耶加渐渐发生了变化的眼神，她觉得自己在其中找到了某种奇妙的共鸣。
“丘比如约实现了我的愿望。老爸的门徒增多了，而我呢，则像个笨蛋一样和魔女战斗着。”
“那后来.....为什么？” 杏子看着言欲又止的沙耶加，眼神有些复杂。
“后来？没有什么后来了。我从一开始就错了，我从来没有想过也许老爸要的不是这样用魔力构筑起来的世界。当他痛斥我是蛊惑人心的魔女时，我忽然觉得这一切都好荒唐。”
“明明我才是正义的使者啊，我可是很努力地在守护新时代的信仰啊！我一直都觉得很委屈。但是直到老爸崩溃了，直到他强行带着全家自杀了，我才真正明白过来。”
“当我孤身一人站在这片被烧得只剩废墟的教堂里时，我才明白我的愿望有多么可笑。“
”我努力守护着的，从来都只是我一个人的信仰而已。”
“想想也对啊，用魔法强加与人的信仰又怎么能拯救人心呢........”
晓夜静静听着杏子的话，忽然觉得凉意从脚底一路窜到头顶。她不敢想象那是怎样的悲剧。光是那些只存在她臆想中的火焰就似乎已经足以烧透她的灵魂。她有一瞬间觉得杏子要哭了，但是她没有，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如初。
“我想信仰的起源应该是悲怜与包容，而不是强迫吧。”
“恩，所以说完全没有考虑别人的我从一开始就错了啊。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发誓不再为别人使用魔法，所有的魔法都要为了我自己而用。”
“你想让我也过这样的生活？”
“恩，我们都是始于同样的错误，我已经看透了，所以不希望你继续执迷不悟地悲伤下去。”
“那还真的应该谢谢你了呢。之前的事我向你道歉。” 沙耶加的声音听上去很真诚，但是杏子明白那只是听上去如此。
“但是我从来不认为我的愿望会让我悲伤下去！” 她忽然直视这杏子的眼睛无比坚定地说。
“我从来不认为我的祈愿是错误的，我也不觉得付出了过高的代价。”
“就像是你有你的信仰，我也有我的。我坚信我的祈愿足以创造出更加美好的东西。”
杏子被这一长串发言噎得说不出话来了。此时此刻，她认真地望进沙耶加的眼睛里，才终于得以确认之前那种奇妙的感觉是什么。那是和当初的自己如出一辙的，烈烈燃烧如同一种可怕疾病般的热忱与疯狂。
她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直到沙耶加渐渐走远了都没有想到去阻止。
一时间整个空旷的教堂寂静得可怕。
“你出来吧，一直躲着不累么？” 许久许久杏子像是终于整理好了情绪一般对着虚空的某处开了口。她已经看不见沙耶加的身影了。
“明知道我在还把自己的故事都说出来。我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晓夜从阴影里走出来，表情复杂。
“你也是魔法少女嘛，所以刚才对那个笨蛋说的对你也适用。”
杏子又恢复到了晓夜熟悉的痞子状态，用下巴漫不经心地点着沙耶加远去的方向。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更加冷情的人呢。”
“冷情？真是个有意思的词。以前也许我会当作是夸我了呢，但是现在我不得不说你的判断出了点错。” 杏子笑笑答到。
“从我遇见雪柔和小雨，知道她们和你在一起时，我就在怀疑。但是直到现在我才最终确定，你佐仓杏子和我想的不一样。你，是个好人。” 跟杏子在一起，晓夜感觉自己的理智开始慢慢恢复。
“那你丫的原来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啊？！”
“性格糟糕还到处惹事的恶人。” 晓夜心一横干脆硬着头皮和盘托出。
“哈哈哈，我果然还是适合当恶棍啊！难得做件好事人家还不领我的情。” 杏子只是大笑着，居然都笑出了眼泪。
“好了，现在就剩我们俩了，不打算解释一下么？关于那个晓美焰，也关于你。” 杏子边说边伸手抹掉了笑出的泪水。
“其实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这个我知道了说点别的吧。”
“我来自另外一个世界，我其实应该是已经死了的，但是机缘巧合下却又奇迹般地得到了新生。”
“我霸占了晓美焰的身体，虽然那不是我的本意。那时她的身体已经接近奔溃的边缘，所以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我答应了丘比。我成了魔法少女，所以我们都活了下来。”
“你的故事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杏子忽然想到了初见的那一天，那双冰冷没有温度的紫色眼睛。
“是啊，我有时也这么觉得。明明是她的身体，但是大多数时候却都是我在“活着”。”
“那你会预言术么？能看看我的命运么另一个世界来的“先知”？” 杏子忽然半开玩笑地扭转了话题。
“哈，有人曾问过我同样的问题呢。但是很遗憾我不是什么先知，我什么都无法预言。我只是某个时空里一个来去匆匆的过客而已。天知道那样的空间有多少个？三千个？或者更多？”
“但是你现在是魔法少女了，被困在这样的身体里只剩灵魂你哪里也去不了。” 杏子歪着脑袋毫不客气地说。
“我也没有打算去哪里啊。” 晓夜叹了口气，还真是尖锐呢。
“我想你一定有很多很多事想要知道吧，关于我和晓美焰的秘密。如果有兴趣跟我走一趟如何？”
慢慢转动着左手的银白戒指，晓夜的表情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插入书签
插入书签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