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城忆

　　他始终爱他一如既往的爱他。不可抑止的。
　　因为再无别人可以爱。

　　一个人，在一个时间一个场所，总是要爱一个人的。
　　虽然可能并不明显。
　　落下去的东西不一定捡得回来，比如时间。
　　而爱情，就是一个玩弄人的过程，要你不断幻想希望不断失望怨尤。
　　男人总喜欢把世界和女人联系起来，女人总习惯把男人和世界联系起来。
　　不能说愚蠢，仅仅是够天真。

　　有一种不可追回的下落，比如跳楼。
　　同一样东西，在哪里落下，效果是不一样的。
　　虽然仅仅是同一种下落。
　　我们在楼下等待，一大圈子人，等楼顶的那个女子跳下来或者不跳。

　　在等着看跳楼？或者在等着她得救？真的是个问题。
　　我想很大多数人是前者。

　　当然，若是得救的话，定要追悔思忆，幡然悔悟，最好把私人经历好生讲上一遍，劳苦大众等上这一遭也算值了。
　　要不然，真真还值不回票价。
　　可惜了，没跳。
　　双城和小楼混在人群里。这女子是他们楼上11楼的，看这一圈儿的人堆在楼下，就也围下来看戏。
　　“哎呀，年轻轻的姑娘，可惜了了”，脸上分明写着兴奋的大妈如是说。
　　“幸亏不是我姑娘。这我要是他妈，肯定的多伤心。”又一如是说。
　　“哎呀，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人儿，要不能到这地步？真是不要脸。”
　　“哎哎别吵了，”一个男人说：“赶紧看要跳了！”
　　顿时专心致志。

　　小楼听听说，“看不懂。”双城混混沌沌也不知想什么。一听，问“什么？”
　　“那些人的话，看不懂。那女人为什么不找个人少的地方，也不懂。”
　　谁知道。我们习以为常了。
　　就像周日联欢，开party，或者涨工资一样。这事儿对我们来说。
　　就是意外的联欢。不要钱的发泄。
　　就像去唱歌，跳舞一样。从这事，看别人来跳楼，我们能得到某种快感。很刺激，也感觉自己活的更好了。
　　就算她想不跳，怕是也不得不跳了。这么多人看着呢。人和人之间本来就是由感觉的，她能感觉到大家对她跳下的希望，大着呢。
　　她不能不跳了。

　　所有的都这样？
　　你说呢？像是某种戏剧影响。生老病死都习以为常了。悲痛的比死还不如的才好看。
　　而我们是这么想的，活着的人这城里几百万，不多她一个。活活的看跳楼能有几次啊。
　　可以劝。可以看。可以骂。一石三鸟，有这么便宜的事儿么？

　　小楼瞪大眼睛，我不懂。
　　我的脑子关上了。
　　听见有声音在脑子里拒绝我理解。像是爷爷说，不要听。

　　他说，宝宝，你看天。
　　天上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
　　这就对了。
　　你看，你还会记得么？忘了吗？
　　那正好，前面还有更好的水果。
　　不用回去想。

　　双城漠然的塞上耳机。你不看？
　　麻木了，用不着看。
　　你听什么呢？
　　“Gloomy Sunday .”双城懒懒一笑，甚是欢喜魅惑，“送她一程。”
　　身后有鲜血溅开的声音。

　　真是奇怪呢，在那么多刻意尖叫中很清晰。像轻轻爆裂的花。
　　“我认识她呢，”双城说。搭着小楼肩。“她是我的同事。”
　　“叫什么来着……挺久不上班忘了……
　　她叫肖丽。”
　　双城笑笑，进门了。
　　小楼完全没听。忽然趴在双城肩上哭了。
　　“怎么了？犯什么病了.”
　　“只是忽然感到悲伤。”

　　原谅我，想让都市人感到悲伤，死个人不行的。起码得浓墨重彩画着，配上个流行歌，再有个男主角在旁边哭还得长得帅。最后最好有镜头凸现下围观百姓的善良。
　　当然，别忘了，前提是这个人得是豪门千金名嫒什么的。
　　我不是个好人，我瞧不起这，但是一点没做的更好。我被社会承认。反之则否。

　　亲爱的，你可以标榜善良，但是永远不要做到，这是这个社会的准则。
　　我今天话太多了。

　　你真的，一点也不伤心，她可认识你。
　　一点不。我认真地回答你。
　　你们可是同事。
　　那又怎么的。我的感情能力被扼杀了。偏偏要装相还学不上来。没学会。和那群人达不成共识。
　　热闹吧。看着楼下谈笑的人们，一放个镜头试试，全集体悲伤。

　　装的最感性的那人，整不好杀过人。人都有掩饰和愚弄别人的心理。还得算上团体合作精神。
　　你看网上的新闻。跟贴骂的最凶的基本都是有相似的毛病的。

　　傻逼光就爱骂别人傻逼，一是因为他就知道傻逼长什么样，较有发言权。二是他以为这么掩饰了自己。

　　那你呢？小楼吃吃笑。
　　那我……双城也笑。我就在你眼前是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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