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妃不上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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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年都未有芳华，二月初惊见草芽。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大年初一，窗外飘飘洒洒，大朵雪花漫天飞舞，火树银花不夜天。卯时，天已大亮，白茫茫一片如白昼般亮眼。
　　“小姐，额头上贴金箔还是画梅花妆？”云景拿着几片金箔在绾绾眉心比划着，不知道哪个妆合适？
　　“随便吧。”绾绾不雅的打着哈欠，昨晚陪哥哥守岁，子时过后才睡。一早，天未亮，就被两个丫头挖起来梳妆。
　　除夕夜，侯府过的有些冷清。苏清韵年前已嫁到康王府，苏澈与二姨娘在别院过年，老侯爷耐不住熬夜，侯爷也提不起兴致。
　　虽说苏清韵是威远侯的千金，但毕竟是侧妃，所以不如郑慕青般那样引人注目。康王大婚，市井谈资都是康王妃长长的送嫁队伍和数不过来的嫁妆。苏清韵好像与此次盛事无关，被人遗忘在角落里。
　　但是没有几天，苏清韵就被人重新记起。那是因为康王极为宠爱苏清韵，甚至越过正妃郑慕青。苍梧国习俗，正妃或者正妻都是第三天回门，侧妃是第五天回门，普通人的妾氏则无回门之说。侧妃回门，王爷可以不用陪伴，但那天康王竟然陪同苏清韵回来。
　　苏清韵回来时，身上穿着碧霞暗金绣云纹联珠对锦衣，头上挽着随云髻，簪上一枝嵌珠珊瑚蝙蝠簪，又斜插一枚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眉如翠羽，肌如白雪，含羞带怯，竟有种小女儿般的娇羞，这可是难得一见。虽然依旧在小心翼翼的扮演柔弱，但却掩饰不住看向绾绾时眼里的那股挑衅。
　　想到康王不久前还深情款款的说想娶她，绾绾就觉得讽刺。再次见到他，他的眼神还是丝毫不加掩饰，看的绾绾如芒在刺。绾绾更加肯定，那次绑架的主使就是康王。
　　瑞王与绾绾虽还未成亲，但是皇家圣旨已下，绾绾名义上已是瑞王妃，大年初一，需要进宫给各位妃嫔拜年。
　　给郑贵妃拜年时，正值康王妃与侧妃给郑贵妃请安。这是绾绾第二次见郑慕青，第一次只模糊记得侧影，这一次终于能仔细看清楚模样。
　　郑慕青与郑贵妃眉宇间有些相像，但是却少了郑贵妃的雍容华贵，丹凤眼稍稍上挑，鼻翼有些宽扁，上唇微厚，只能算是中上姿色。怪不得不受康王宠爱。
　　绾绾进去时，她正腻在郑贵妃榻上，神采飞扬讲着什么，郑贵妃含笑宠溺的轻点她的鼻头，看来这郑贵妃着实喜爱这个外甥女。
　　绾绾向郑贵妃行礼时，郑慕青仅只斜睨了一眼，便黑着脸转开头。绾绾一时错愕，她不记得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位康王妃。
　　郑贵妃淡淡的嘱咐了几句，赏了几样首饰、衣料等物事。绾绾在座期间，郑贵妃只与苏清韵说过一句话，命妇们的交谈也插不上话，一直尴尬的坐在那里，但是神色还算平静，长进了不少，倒是能沉住气。
　　绾绾只坐了一会儿，便告退出来，至俞嫔处时，竟在门外等候了近半柱香时间。伞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嫣杏冻得小脸青紫，不时的跺跺脚。若不是绾绾练过武，且在北待过多年，恐怕此时早已冻僵，再严重一点，恐怕就要昏倒于此了。这俞嫔的下马威也太狠了些。
　　“小……姐，我们还要等多久？那太监不是说俞嫔娘娘已经起身了吗？”嫣杏冻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恩，一会儿就出来了。来，我给你捂捂手。”起身，那只是说辞，想要存心为难，什么借口都能想得出来。
　　“苏小姐，俞嫔娘娘请您进去。”传话太监终于来请绾绾了。
　　绾绾刚要迈步，不觉一个趔趄，差点栽个跟斗，原来脚已经冻得没知觉了。
　　“哎呦，苏小姐，累你久等。春华，赶紧扶苏小姐到火炉旁边，让她暖暖手。”俞嫔窝在榻上，并未起身，一脸歉意。但是绾绾就觉得，她的脸上是一脸得意。
　　“多谢娘娘体恤，绾绾无碍。”绾绾谦恭有礼的屈膝谢过。
　　俞嫔娘娘今天打扮的很是妖娆，明艳不可方物，穿着玫瑰紫牡丹花纹锦长衣，牡丹花纹是用银线绣成，花蕊则是用金线细细密绣而成，其中几朵牡丹的花蕊处缀着几颗红珊瑚珠。
　　芙蓉髻上插着一支镂空飞凤金步摇，鬓间稍稍点缀了几朵白玉梅花小插，额上的梅花妆竟是用五片金箔贴就，中间点缀一颗小小的红宝石，与耳上的红宝石耳坠呼应。
　　整个人慵懒的斜倚在贵妃榻上，肩若削成腰若凝素，娇媚无骨入艳三分。怪不得近几年蒙皇上圣宠不衰，连绾绾都不禁有些痴迷。
　　“还得请苏小姐担待，万一苏小姐出什么事，本宫可难以向瑞王交代。呵，说不定也不用交代。”俞嫔话锋一转，探究的看向绾绾。
　　绾绾不知俞嫔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这句话好像颇有深意，但是绾绾不明白。
　　“瑞王可真是有福气，苏小姐生的明眸善睐，清逸脱俗与齐小姐一起正可谓是娥皇女英，令人艳羡。”俞嫔懒懒风情万种的自榻上做起，背后丫鬟为她垫了两个如意软枕。“苏小姐可与齐小姐见面过？”
　　“禀娘娘，绾绾未曾得见。”自赐婚，绾绾就一直忽视了这个与要她一同嫁入瑞王府的人。
　　“本宫相信，你俩见面一定会惺惺相惜的。”俞嫔笑的有些诡异，这齐雅琴究竟是什么人物？
　　自俞嫔宫中出来，由一名小太监带路，去王婕妤所居的梨芳居，经过一片花园时，竟一时失了那名小太监的踪迹。绾绾正要吩咐嫣杏喊人时，康王自假山后慢慢踱出来。
　　“苏小姐，别来无恙！”钟离玧眼神炙热的看着绾绾，她今天愈发出挑，姿丽无双，气质出尘。身上穿着一件淡紫色苏锦滚兔毛小袄，下身裹着一条月白色缎地绣花百褶裙，外罩芙蓉色孔雀氅。
　　云鬓峨峨，戴着一支镂空雕花水晶钗，几朵圆润的白珍珠随意点缀。额上因新年特意化了淡淡的梅花妆，淡扫峨眉，淡抹胭脂，亭亭玉树临风立，冉冉香莲带露开。
　　“绾绾见过王爷。王爷可看见刚有一名太监从此经过，烦劳告知。”绾绾不露痕迹的悄悄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与他的距离。
　　“本王没看见太监，倒是看见一只迷失的蝴蝶，正好飞到本王面前。”钟离玦看着绾绾的举动，眼眸闪过一丝阴寒。又上前一步，欲抚上绾绾的脸。
　　“王爷，请自重！”绾绾头一偏，躲过了康王的手。但是康王反手又捏住了绾绾的下巴。
　　“小姐！”嫣杏终于忍不住惊呼。
　　“嫣杏，退下！”绾绾厉声喝住，这个时候最好不要惹恼康王，而且若被有心人看见，肯定会以此做文章，到时可就百口莫辩。
　　“王爷，您已娶亲，绾绾也将要出嫁，这样纠缠有何意义？”绾绾试图说服康王。
　　“那又怎样，本王想要的东西还没有什么得不到的。”钟离玦拿开手，语气带着不甘。
　　“王爷，当初你说喜欢我之时，绾绾也曾感动。但是绾绾不曾想到，你转眼就娶了绾绾的姐姐，这让绾绾情何以堪？
　　难道王爷就这么不在意绾绾，希望绾绾与姐姐共侍一夫，遭旁人耻笑。而且，绾绾现已被皇上赐婚，王爷这样，是让绾绾为名节所累，含恨而终吗？”
　　绾绾轻声质问，如果康王心中真的还在乎绾绾的话，那这些话就能起作用。
　　“苏绾绾，本王可以让你摆脱世俗的纠缠，只要你愿意。”他从来都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无论怎样，都要得到。
　　“大哥，还真巧。”绾绾正想着怎样与康王继续周旋，就见瑞王自雪中潇洒走来。“绾绾，刚才有小太监说，找不到你了，原来你在这。”瑞王上前很自然的为绾绾重新寄了下大氅的带子，拿过嫣杏的伞，主动为绾绾撑伞。
　　“大哥，我刚从郑母妃那里过来，你的两位王妃正在找你。”瑞王微笑的扶着绾绾，走到康王身边时说。
　　“三弟，你与王妃可真是深情，不过是不是表错对象了。”康王锐利的眼眸扫过瑞王扶着绾绾的手臂。
　　“大哥说笑，绾绾可是本王的王妃。”瑞王仍旧含笑熠熠。
　　“三弟，可真是坐享齐人之福，就是不知能否如三弟所愿。”康王说完，又仔细看了眼绾绾，转身离去。
　　这是赐婚后，绾绾第一次见到钟离玦，不知为什么，竟有些羞赧。
　　“我带你去王婕妤的宫中。”没等绾绾反应，他已将伞交还嫣杏，自己从容的接过身边小厮递来的伞，走在前面带路。
　　绾绾一时觉得委屈，他竟然一句安抚的话都没有，往日那个温柔的谦谦浊世公子，似乎变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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