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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写了五幅字帖，才终于静下心来，完颜瑾搁下笔，托腮沉思了一会儿，有宫女进来换茶水，这才惊觉时间已过了这么久。
完颜瑾淡淡道：“下去吧，今晚不用进来伺候了。”
宫女福了福身退下，完颜瑾来到窗前，双手缓缓推开两扇窗：“蓝姨，在吗？”
蓝若儿最近对她的安危很是担心，完颜瑾每次出门，她必会跟着，因此进宫，自然也不例外。
蓝若儿从窗口飞进来，身形轻盈，如飞舞的蓝蝴蝶一般好看。
“瑾儿，怎么了？”
“蓝姨，我，知道娘的身世了。”
“那个和尚说的吧？”蓝若儿坐下倒了杯茶，不屑道：“今天宫里到处都传遍了，有说你是天命之女的，也有说你是祸世妖女的，就因为那个和尚！哼，真是好笑！”
“蓝姨，你，不信？”
“神鬼之说，我从来不信！”蓝若儿端起茶杯，啜了一小口，嗤道，“求神拜佛，靠天靠地，一切都不如靠自己，什么都是假的，什么都可能欺骗你，只有自己不会！”
“蓝姨……”完颜瑾来到蓝若儿面前蹲下，把头靠在她的膝上。
蓝若儿抚摸着她的青丝，轻声道：“这个世上，我唯独相信的，除了灵月岛上的族人，就只有姐姐和瑾儿了。所以，瑾儿一定要努力，不能老是让蓝姨为你担心啊。”
“蓝姨，瑾儿会好好努力的。”努力练功，努力学习，还有，努力活着。
“蓝姨，苦臧大师说，娘来自一千多年前，是纳叶家族的人……”
尽管蓝若儿不信鬼神，完颜瑾还是将苦臧说的话转述了一遍，蓝若儿越听眉头皱的越紧，耐着性子听完后，沉思了良久，最后道：“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就算那个苦臧真的有说的那么神，也不可草率尽信，毕竟，他竟然把什么苍生之类的事都交给了你，这件事，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放心吧蓝姨，我知道分寸的，不会有事的。”
蓝若儿笑了笑，眉间的担忧却怎么也去不掉。
第二天一早，完颜瑾听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苦臧大师，昨晚圆寂了，脸上还带着如释重负的笑意。
民间风传起关于完颜瑾的谣言，有“天女说”，也有“妖女论”，完颜瑾在宫里本没有感觉，只不过，去李元妃那里的时候“正好”碰到了过来拜访的贤妃。
完颜瑾无奈地行了一礼：“明玉见过贤妃娘娘。”
“哟，这不是咱们的明玉郡主嘛，快起来快起来，”贤妃用帕子掩着嘴笑道，“听说这两天啊，民间关于你的传言可是多不胜数啊。”
李元妃重重地将茶杯放下，喝道：“贤妃！”
“本来就是啊，听说啊，自从前晚上苦臧大师飞升，民间这两天都快传疯了。”
“是吗？”完颜瑾对李元妃安抚地点点头，回头淡淡笑道，“贤妃娘娘有心了，在宫里还帮明玉留意着民间的传闻，不过明玉听说那些谣言是昨天才开始流传的，贤妃娘娘知道的可真快啊。”
“哪里哪里，”贤妃勉强笑道，“本宫也是刚刚才听说的。”话题一转道：“不过这传言啊，还真有意思，什么祸国殃民啊，乱世妖女啊，甚至连红颜祸水都出来了。哎呀，这些老百姓啊，什么也不懂就在乱传！本宫一看就知道，咱们明玉怎么可能是什么妖女嘛，不过民间传的这么厉害，也不是空穴来风，依本宫看啊……”
“皇上驾到！”
贤妃一惊，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皇帝大步流星出现在众人面前，脸色十分难看。
“参见皇上！”
“平身！”
“谢皇上！”
“贤妃，朕可没让你起来！”
贤妃一颤，慌乱地看了一眼，对上皇帝冰冷的眼神，顿时双腿一软又跪了回去，“皇上恕罪！”
“贤妃，你好大的胆子！”皇帝厉声道，“竟敢编造谣言在民间散播，宫廷秘事岂容民间肆意谈论？贤妃，你可知罪！”
“皇上，臣妾……”
“来人，将贤妃带去‘冷香阁’反省，三个月不得踏出阁楼半步。”
“皇上……”贤妃泪眼抬起，看到的却是皇帝毫不容情的脸色，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最终，深深地俯下头，颤声道：“谢皇上！”
等到贤妃被带走，皇帝转过身，神情复杂地看着完颜瑾，缓缓道：“明玉郡主接旨。”
完颜瑾和李元妃同时一怔，看了皇帝一眼，完颜瑾突然有些了然，低头跪了下去。
“赵王之女，大金明玉郡主，乃天降之女，庇佑我大金，实乃大金百姓之福，今特封‘大金天女’，地位与王爷同等，以望天女继续庇护大金百姓，钦此！”
完颜瑾深深叩首：“明玉领旨谢恩。”
李元妃担心道：“皇上，您这样……不是把瑾儿往风尖浪口上推吗？”
“唉，朕也没有办法，”皇帝疲惫地说，“才一天，流言的传播速度竟如此之大，为了安抚民心，朕，不得不如此啊。”
“皇爷爷，”完颜瑾垂下眼，轻声问道，“流言，真的是贤妃传出去的吗？”
皇帝看着她，目光有些深沉：“当然，朕已经查得一清二楚！”
贤妃，有那么大能耐吗，一天之内就让流言传遍整个中都？皇爷爷啊皇爷爷，原来，在您的心里，就算您再疼我，还是比不上您的儿子，更比不上权利来的重要啊，如今，竟已到了可以为了他们而利用我的地步了吗？
这一刻，完颜瑾突然很失望，也很愤怒，耳中听到皇帝不停说着会派人好好保护她、不会让她受到伤害之类的话，突然觉得虚伪！变了，一夜之间全变了！前天的皇爷爷，就算心里江山和权利更重要，却还是真心疼她的，没想到只经过了一晚，因为一统天下这个诱惑，就变了这么多！
相比之下，完颜洪烈都比他好多了，至少，传言流出后，完颜洪烈就一直在派人调查、解谣，而不是为了一统天下借苦臧的圆寂而放出“金有天女”的噱头。
这是蓝若儿托了江湖上的朋友打探了一天得到的结果：“妖女论”是完颜洪熙放出去的，而“天女说”的制造者，就是眼前这位口口声声要保护她的皇爷爷！
完颜瑾轻勾唇角，又恢复了端庄的笑容，道：“皇爷爷，瑾儿都明白了，出了这么大的事，父王一定很担心，所以瑾儿想今天回王府了。”
“那好，路上小心些，朕要尽快把这条旨意发布到全国，破除那些‘妖女’的谣言。”
完颜瑾笑容更盛：“知道了，瑾儿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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