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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阵
……都是……因为他。
“顾小友?”秦砚叫他“顾小友?”顾闲回过神来“谢妄怎么样?”
“谢兄的情况很差……之前旧伤没好全,这次的野兽咬的太狠了,手上的药也少,几乎都止不住血”秦砚为难的说。
顾闲沉默的看着昏迷不醒的谢妄,捏住怀里的骨哨“秦前辈请您照顾好他,我去找药”秦砚盯着顾闲,还是答应了。
顾闲走出去,吹响骨哨,不久阿沼就出现在不远处的草丛里“阿沼!谢妄被野兽咬伤了,能不能……帮我找些药。”他祈求阿沼。
“我……有药。”阿沼静静的看着顾闲“但是你要跟我走一趟……长老……找你。”
顾闲愣住了,巫族的长老为什么要找他,但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谢妄的情况很危险“好,我跟你走。”
顾闲将阿沼给的伤要拿去给秦砚,转身就走“顾小友你去哪?云梦泽很危险,谢妄还需要你”秦砚想留下顾闲,顾闲停下脚步,带着哭腔说“我已经是他的拖累了。”
阿沼带着顾闲穿过雾气弥漫的小径。周围的景色逐渐变得陌生又熟悉——扭曲的古树、发光的苔藓、空气中飘浮的蓝色光点,一切都像是从记忆深处浮出的梦境。
“长老……在前面等你。”阿沼在一处藤蔓缠绕的洞口停下。他的声音依旧带着那种原始的直白,但眼神里多了些别的东西——像是怜悯,又像是某种沉重的期待。
顾闲深吸一口气,走进洞穴。
洞穴内部比他想象的大得多。墙壁上爬满了发光的藤蔓,那些藤蔓编织成古老的图案,在黑暗中散发着柔和的光晕。洞穴深处,一个穿着黑袍的身影背对着他站立。
“你来了。”老人的声音平静而苍老。
顾闲停下脚步:“您找我?”
老人转过身。那是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但眼睛清澈得不像老人,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古井。
“应该说,是你终于来了。”老人走近几步,“巫族等了千年的血脉,终于回来了。”
顾闲后退一步:“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我只是个普通人——”
老人打断他,“普通人不会被云梦泽的阵法牵引。普通人更不会在梦里看见千年前的亲人。”
顾闲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梦见过她,对吗?”老人的声音柔和下来,“那个抱着你的女人。她叫云澜,是你的母亲。巫族最后一位族长。”
母亲,顾闲怔住了,长老在顾闲愣住的时候启动了这个洞穴内的阵法。
云梦泽的清晨,总是从鸟鸣开始。
五岁的顾闲被母亲轻轻摇醒。窗外的天刚蒙蒙亮,淡青色的晨光透过木窗的缝隙,在地板上切出细长的光带。空气里飘着青草和露水的味道,还有母亲身上淡淡的草药香气。
“阿闲,该起床了。”云澜的声音温柔得像早春的溪水,“今天要跟大祭司学习星象课,可不能迟到。”
小顾闲揉着眼睛坐起来。他身上穿着母亲亲手缝制的麻布衣服,袖口绣着简单的云纹——那是巫族的标记。
“母亲,我昨晚梦见星星了。”他奶声奶气地说,“好多好多的星星,在湖面上跳舞。”
云澜笑了,那笑容让整个房间都明亮起来。她蹲下身,帮儿子整理衣襟:“那一定是星星们在欢迎我们的小阿闲。快洗漱,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顾闲家的木屋建在云梦泽北岸,离镜湖不远。推开门,就能看见一望无际的水泽在晨光中泛着金色的波光。湖面上飘着薄雾,像是大地轻柔的呼吸。
早餐很简单——新鲜的浆果、刚烤好的面饼、还有一碗热腾腾的草药汤。云澜总是说,巫族人的身体要时刻保持洁净,这样才能与自然更好地沟通。
“母亲,”顾闲咬着面饼,含糊不清地问,“为什么我们每天都要喝草药汤?”
“因为草药是大地给我们的礼物。”云澜摸摸他的头,“每一株草药都有它的灵性,喝下它,我们就能更好地理解这片土地的心跳。”
顾闲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觉得草药汤有点苦,但母亲说对身体好,他就乖乖喝完。
吃完早餐,云澜牵着他的手出门。木屋外是一片开阔的草地,草地上开满了蓝色的小花,花瓣上还挂着露珠。几个同龄的孩子已经等在那里了——都是巫族的孩子,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纯真的笑容。
“阿闲!”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跑过来,“你今天怎么这么慢?大祭司已经在祭坛等我们了!”
那是青禾,比顾闲大两岁,总是像个姐姐一样照顾他。
“对不起,我起晚了。”顾闲小声说。
“没关系啦。”青禾牵起他的手,“快走吧,今天大祭司要教我们看星图呢!”
孩子们说说笑笑地走向祭坛。沿途会遇到很多大人——有的在田里劳作,有的在湖边捕鱼,有的在林中采药。每个人看见他们,都会笑着打招呼。
“小阿闲,今天要好好学习啊!”
“青禾,照顾好弟弟妹妹们!”
那些声音温暖而亲切,像是阳光照在身上。
祭坛在云梦泽的正中心,是九根白玉石柱围成的圆形广场。石柱上刻满了古老的符文,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大祭司已经等在那里了——他是个白胡子老头,穿着绣满星辰图案的长袍,手里拿着一根古朴的木杖。
“孩子们,过来。”大祭司的声音苍老而慈祥,“今天,我要教你们认识我们的朋友——星星。”
孩子们围坐成一圈。大祭司举起木杖,轻轻点在地面上。瞬间,祭坛中央亮起一片光幕,光幕中浮现出璀璨的星空。
“哇——”孩子们发出惊叹。
顾闲睁大眼睛看着那片星空。那些星辰他每晚都能看见,但如此近距离地观察,还是第一次。
“每一颗星星,都有自己的名字和故事。”大祭司说,“它们守护着云梦泽,也守护着我们巫族。我们与它们对话,向它们祈祷,也从它们那里获得智慧。”
他指向光幕中的一颗特别亮的星星:“那是‘守望者’,它永远停留在北方,为迷路的人指引方向。”
又指向另一颗:“那是‘织女’,传说她每晚都在天上编织梦境,把美好的梦送给善良的孩子。”
顾闲听得入迷。他忽然想起昨晚的梦——那些在湖面上跳舞的星星。
“大祭司,”他怯生生地问,“星星……会跳舞吗?”
大祭司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会啊。当云梦泽的灵气充沛时,星星们就会在湖面上起舞,那是它们在庆祝大地的繁荣。”
“那我能看见吗?”
“等你长大了,等你真正理解了巫族的力量,你就能看见了。”大祭司摸摸他的头,“小阿闲,你有着很纯净的血脉。好好学,将来你会成为优秀的祭司。”
顾闲用力点头。他心里涌起一种温暖的感觉——被期待,被认可的感觉。
那天的课上了很久。大祭司不仅教他们认识星星,还教他们如何感受大地的脉动,如何倾听风的声音,如何与花草树木对话。
“巫族的力量不是用来征服,而是用来沟通。”大祭司说,“我们与自然是一体的。我们保护它,它也保护我们。这就是巫族千年来的生存之道。”
中午,孩子们在祭坛边吃午饭。青禾从怀里掏出几个用荷叶包裹的饭团,分给大家。
“这是我母亲做的,里面有新鲜的鱼肉和野菜,可好吃了!”
顾闲接过饭团,小口小口地吃着。饭团确实很美味,但他更享受的是和大家一起吃饭的感觉——阳光温暖,微风轻柔,朋友们在身边说说笑笑。
吃完饭,孩子们自由活动。有的去湖边玩水,有的在林子里捉迷藏,有的躺在草地上晒太阳。顾闲和青禾去了镜湖。
镜湖是云梦泽最美的地方。水面平滑如镜,倒映着天空和周围的景色。湖边生长着发光的苔藓,白天看起来只是普通的绿色,但到了晚上就会发出柔和的蓝光。
“阿闲,你看!”青禾指着湖面。
顾闲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看见几条五彩斑斓的鱼儿在水中游动。那些鱼儿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烁着彩虹般的光泽,美丽得不像凡物。
“那是彩鳞鱼,只有云梦泽才有。”青禾说,“大祭司说,它们是湖水的精灵,能带来好运。”
顾闲蹲在湖边,伸手想触碰水面。指尖即将碰到水时,他忽然感觉到一股温柔的阻力——像是湖水在轻轻推开他的手。
“它们不喜欢被打扰。”青禾拉他起来,“我们巫族人要尊重这里的每一个生命。”
顾闲点点头。他看着湖水,忽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好像这片湖是活的,有呼吸,有心跳。
下午,孩子们回到祭坛,继续学习。这次学的是草药知识。
云澜带着一篮子草药来了。她把草药一一摆开,耐心地讲解每一种草药的名称、特性、用途。
“这是‘月光草’,只在月圆之夜采摘才有最好的疗效。”云澜拿起一株开着银色小花的植物,“它能安抚心神,治疗失眠。”
“这是‘火棘’,叶片边缘有细小的刺,要小心采摘。”她又拿起另一株,“它可以驱寒,治疗风寒。”
顾闲认真听着,努力记住母亲说的每一句话。他喜欢学草药,因为每次认对一种草药,母亲就会露出欣慰的笑容。
“阿闲,你来试试。”云澜递给他一株开着蓝色小花的植物,“这是什么?”
顾闲仔细观察。叶子是心形的,花瓣有五片,花蕊是金色的。
“这是‘水灵花’。”他肯定地说,“生长在水边,可以治疗发热。”
云澜笑了,那笑容比阳光还温暖:“对了。我们阿闲真聪明。”
顾闲心里甜滋滋的。他喜欢被母亲夸奖,喜欢看到母亲眼里的骄傲。
傍晚时分,学习结束了。孩子们各自回家。顾闲牵着母亲的手,沿着湖边的小路慢慢走。
夕阳把云梦泽染成一片金黄。湖面上泛着粼粼的波光,远处的树林在暮色中变成深色的剪影。归巢的鸟儿从头顶飞过,发出清脆的啼鸣。
“母亲,”顾闲仰头问,“为什么云梦泽这么美?”
“因为这里充满了爱。”云澜轻声说,“巫族人爱这片土地,土地也爱我们。爱能让一切变得美好。”
顾闲似懂非懂。但他能感觉到——走在云梦泽的每一寸土地上,心里都是温暖的、安宁的。
回到家,云澜开始准备晚饭。顾闲在院子里帮忙摘菜。院子里种着各种草药和蔬菜,都是母亲亲手打理的。
“阿闲,去湖边打点水来。”云澜递给他一个小木桶。
顾闲拎着木桶去湖边。傍晚的镜湖格外宁静,水面倒映着绚烂的晚霞。他蹲下身,小心地把木桶浸入水中。
就在这时,他看见水底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很微弱的光,蓝色的,一闪一闪的,像是……星星。
顾闲愣住了。他想起了大祭司的话——当云梦泽的灵气充沛时,星星们就会在湖面上起舞。
难道……
他睁大眼睛仔细看。那光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密,最后整个湖底都亮了起来。无数的蓝色光点在水中游动,像是倒映在水中的星空。
“母亲!母亲!”顾闲兴奋地跑回家,“湖里有星星!真的星星!”
云澜从屋里出来,看着儿子兴奋的小脸,温柔地笑了:“那一定是星星们知道我们阿闲今天学了星象课,特意来打招呼的。”
“我能再看一会儿吗?”
“去吧。但要小心,别靠太近。”
顾闲又跑回湖边。他坐在岸边的石头上,静静看着水底游动的光点。那些光点很温柔,像是在对他微笑。
不知看了多久,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那些光点才渐渐消失。顾闲站起身,拎起装满水的木桶回家。
晚饭很丰盛——新鲜的鱼汤、野菜炒蛋、还有用草药蒸的米饭。母子俩围坐在桌前,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母亲,我长大后也要当祭司。”顾闲认真地说,“像大祭司那样,教孩子们认识星星,认识草药。”
云澜摸摸他的头:“好啊。不过当祭司可不容易,要学很多很多东西。”
“我不怕。”顾闲挺起小胸膛,“我会努力的。”
饭后,云澜在油灯下缝补衣服,顾闲在一旁练习今天学的草药知识。他把母亲白天教的草药一一画在纸上,努力记住每一种的特征。
窗外传来虫鸣和蛙叫,还有远处族人们隐隐约约的歌声——那是巫族的夜歌,祈求大地安宁,祈求族人平安。
“母亲,”顾闲忽然问,“我们会永远住在云梦泽吗?”
云澜手里的针线停了一下。她……抬起头,看着儿子天真的眼睛,轻声说:“会啊。只要巫族还在,我们就会永远住在这里。”
“那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得不离开呢?”
云澜放下针线,把儿子搂进怀里:“那也要记住回家的路。无论走多远,无论过多久,都要记住——云梦泽是我们的家。总有一天,要回来。”
顾闲靠在母亲怀里,闻着她身上熟悉的草药香,心里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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