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咫尺

　　“怎么个资质一般，详细的跟我说一下，我要知道他们所有的细节。”用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子，好像很急。
　　“大长公主派来的人，我想里面一定有苗疆之人，熟悉噬心蛊的一切，而且还有可能他便是蛊主。他可以操控蛊虫的一切行动，这也就是为什么现在夜城主是在被种下噬心蛊人中，最严重的一人。如果真的是这样还好，但就怕，蛊主是他，母蛊却不是在他身上。”
　　“韩公子还请详细讲解，在下愚笨，没太清楚。”
　　夜凉白一脸认真的看着岑暮寒，像个不耻下问的学徒。而变旁边的温亦初也是如此，一脸认真的看着他。好吧，还是他低估苗疆的隐秘性，忘了，苗疆是个神秘的存在，他们对苗疆事物的了解，一般都是在书上来的。并没有接触过他们，自然也就不了解，苗疆的行事作风。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就当我好心，满足你们的好奇心，且讲与你们听。苗疆一般分为白苗和黑苗，白苗主医，黑苗主杀。苗疆的统治者成为苗王，但真正掌握实权的是大祭司，黑白两苗，却是水火不容，因为养蛊的性质不同，双方都是互不相让。
　　现在的噬心蛊出自黑苗，他们一般是一人体养蛊，一般养出的蛊都是成双成对，子蛊主杀，母蛊主控。也就是说有母蛊就可以控制子蛊的行动。因那些蛊是用人的心头血养殖而成，养蛊之人称为蛊主，就算没有母蛊，的控制，子蛊也会听从蛊主的命令。大概就是这样。”
　　以人身养蛊，以血饲蛊，苗疆还真是个地狱般的地方。
　　“韩公子，如果那人真的是蛊主，我们应该怎么办？现在他是不是随时能取走我父亲的命。”眼里的担忧都快溢出来了，他们两个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不可否认，听到岑暮寒的话后，还是止不住的担忧。
　　“这简单，直接将人打晕关起来，让你父亲也陷入沉睡，在他食指上放血，拿一块新鲜的牛肉，放在食指下方，确保他的血能够滴在牛肉上。这能短暂的将蛊引出夜城主的体内。不过我要提醒你，在做此事是，房里不要有任何人，你们也不要想着，等它出来就杀了它，因为你们不但杀不了他，只会加速夜城主的死亡。言尽于此。”
　　夜凉白听的皱起了眉头，蛊虫既然离体，为什么不能直接将他杀了。也就直接开口问道“韩公子，在下还是不明白，既然它已经离开，钻了出来，为什么不能杀了。”
　　“这简单，你杀不完，他们也不会全部离开身体，只会离开一部分。”
　　“他们？一部分？韩公子的意思是我父亲体内不止一只蛊虫，而是一群。”这个消息有如晴天霹雳一般，炸的夜凉白在八月的燥热的天气中，出了一身冷汗。
　　“刚开始可能是一只，但经过几年，肯定不止一只，这个我的见了夜城主才知道。”
　　“麻烦韩公子了，请问你们是明天来看我父亲吗？我需要做那些准备。”
　　“不，我们得休息一天，今天遇到些事，我们两个身上的都有伤，城主府之行，不会简单，我们得修养好，确保能自保，才能走那一遭。”这次温亦初没等岑暮寒回答，便开口道，他知道岑暮寒是想明天去城主府的，但他不愿，他再次陷入危险之中。才一口回绝了夜凉白的话。
　　“在下知道了，我会派人来这周围侯着，确保那些不长眼睛的来打搅二位休息。在下告辞。”看着两位好像不是很想搭理他的样子，他也就没有自讨苦吃，留在这里碍眼了。都快走出门口时，才想起来，南宫菱的嘱托，又转身对着岑暮寒说到：“那啥，南宫公主让在下把她的小宠物带回去。”说完后，看着岑暮寒，有点儿小心翼翼，他知道那宠物是蛊，又听了刚刚岑暮寒的科普，他对蛊虫还是有点怕。
　　“拿去。”一个白色的瓷瓶飞了过去，伸手接住就没再逗留，直接走了。
　　“暮寒，你在这之后，又去过苗疆吗？他们是怎样的人，我家……”
　　“人嘛，没有绝对的善恶之分，他们有好有坏，有的是非不分，有的也是严明律己。只是立场不同罢了。等这江湖上的事情了结后，我带你去苗疆，去报仇。”话虽如此，只有他知道自己内心的煎熬，他多希望，温家的灭亡，不是他父亲的手笔，可现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他的父亲。真相揭开那天，他当如何面对眼前这个为他拼过命的人。到那时候他又会用什么眼神看他，是恨他还是想他将除之而后快。其实想想，他父亲杀了温家上下一百多口人，而他中了温家的烟笼寒，这何尝不是报应呢。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啊！
　　温亦初没有再说话，岑暮寒亦是如此，两人并肩坐着，一明一暗的身影，在烛光的照应下，显得那么安宁，美好。像是一幅出彩的水墨画，就这么静静的矗立于此。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没有太久，两人之前的平静还是被温亦初打破：“暮寒，你给我的月牙是什么种类的蛊？”
　　“它啊，他是同命蛊，他是一对，他们的生命相连，你受伤那么另一只蛊，会有感应。另一只蛊的主人，会用最快的速度赶来。这对蛊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到现在为止也就只有这一对。一直在你身上，还有一只，因为人情，送给了苗疆现任大祭司。这样，就算我死了，我也不用担心你的安危，他会替我保护你。”伤感的话被开玩笑似的说出来。他自己在嬉皮笑脸的说着，还一脸求表扬的看着身边之人。可是另一人却是怎么都笑不出来。只是默默的看着求表扬的人。还是轻声说了句：“你不会死，”
　　“好了，大好时光，月圆照顶，虫声新透绿窗纱，不谈这些伤感的话题，我们应该想想，明天吃什么。听说苍芽半月的烧鸡和鳜鱼特别好吃，明天我们一定要去试一下，还有这年风雪楼的佳良，那可以可遇不可求的。我们两个也一定要去试一下。还有，还有，城南那边据说有家兵器铺子，但是里面铸造兵器的人可来头不小，那可以是兵器铸造师榜上前三的李师，那个排名第三的铸造师，我们去求把剑吧。还有听说苍芽乃是最富裕的城池，天下第一的堵坊也在此地，我们一定要去麒麟赌坊，我们一定要去看看。”
　　温亦初就这样看着他说，时不时的还点头附和，表示认同。可是他的心里知道，这不过是那人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不再盯着他中毒的事和关于月牙的事。
　　知道问了他也不会说，他也就随他去了，他开心就好。
　　就在这插科打诨中，让他混了过去。到最后，他还是忍不住问出了一个他很关心的问题：“你中烟笼寒多久了，是谁给你下的毒？”
　　此话一落，肉眼可见的岑暮寒脸上的笑维持不下去，但他还是维持着强颜欢笑，只是眼里的落寞却是再也掩饰不住。
　　“应该还有半年左右的时间吧，够处理这些烂摊子了。再说了，我身边严老一直在和药王谷药仙一起研究解毒的方法。万一哪天瞎猫碰上死耗子，就被他们研究出来了呢，我不就有救了。至于谁下的毒，当然是我拿哪位长公主母亲。”
　　“大长公主，怎么会是她。”温亦初是少数知道，他对这位长公主有多尊敬，哪怕是被她丢进炼魂地，他也没有恨大长公主，只是想放弃自己。可是现在给了他狠狠一击。最亲近之人给了自己致命一击。这才是他身上淡淡忧愁的来源吧。
　　“很简单啊，我以前也是你这样的反应，怎么会是她，可是就是她啊，我大概阻挡了她的计划，同时也需要我消失在人前，给她的宝贝儿子腾位置。而我百毒不侵，能让我死的毒，只有温家的烟笼寒，他们也是大费周章的去寻来了。”
　　“我知道了，现在中重要的是解你身上的毒，你的人应该可以去到药王谷，你不要骗我，我既然说出来，就说明我有把握，你和药王谷有联系。叫人来，我将霜叶红的残缺配方写好，让人送到药王谷，这样，他们能节省一些时间。”
　　“不……不用了吧，那可是你家祖传的，不是说了让他不要在现世吗？我没事儿，万一有其他可以解□□呢？”
　　“这件事没得商量，不让霜叶红现世是因为，不想重蹈覆辙，百年前那场浩劫，是我家人一身的痛，因为霜叶红引发的战乱，死了多少人。可是最后呢？谁都没得到。但是这次重现，不是为了利益，只是我想救你的私心。”
　　“风乾，按照亦初说的去办。”最后还是妥协了，就让他去做吧，成与不成都是命。更何况这不是个完整的方子，只是残缺的，成功了算是给亦初留下的纪念，不成功也让他试过了，那这样我是后，他会不会好受一点儿。
　　很快，小二便拿来了笔墨纸砚，接过来，一样一样的摆好，看着他拿起纸笔，认真的书写起来。岑暮寒没有看，他知道他不介意他看，可是他还是选择了不看。一盏茶时间，温亦初把写好纸叠好，放进一个信封内，交给了风乾。然后走到窗前，站着，眺望远方。
　　风乾拿着信封出去了，屋内只剩下了细微的呼吸声以及窗外那不知是什么虫子的叫声。
　　强撑起自己的身子，岑暮寒走到了窗前，和他并立而站，看着远方。
　　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岑暮寒站不住了，身体摇晃了几下，温亦初才回过神来，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转身将傍边的人扶到了床上，让他躺下。
　　拉起他的手，感受着他的脉象。是了，他的血虽然可以短暂的压制烟笼寒之毒，可这时间却不是长久的，第二次血液的作用微乎其微。就在他要继续放血给他喝时。岑暮寒抬手制止了，这种方式，第一次有用，第二次就不一定有用了，这个道理还是懂的。
　　“不用了，亦初，你通医理，就应该知道，这种方法，第二次无用。我受得住。”看着眼前这个疼的满脸汗水还不忘安慰自己的人。他也是没办法，只剩心疼了。
　　世人都说，渊域主人，做事毫无章法，嚣张乖戾，不计后果，是个冷心冷肺之人，可就这样一个人，用自己笨拙的方式，爱着他们，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后，用自己的安危给他们每个人铺出了一条康庄大道。
　　现在只能输内力给他，让他好受一点，可是这毒来的猛烈，加上反噬，他整个人在瞬间，就像是冰冻之人一样，全身都是冰碴子，嘴唇乌黑，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但还是止不住的发抖。
　　现在的温亦初，开始痛恨自己的无用，明明是自己家的毒，可是他怎么就解不了。眼睁睁的看着他难受，疼痛。
　　“来人，你厨房拿热水，越多越好。”既然是冷，那就放进热水中，总比在这里强。
　　屋外有人离开去办事了。他还是用内力帮他缓解症状。效果微乎其微，但是他就固执的做着这一切。
　　奉命去拿热水的人，很快就回来了，把热水装进浴桶内，便都退了出去。屋内就剩他们两人。温亦初犯难了，让他自己脱衣服裤子不太现实，那就只能他来帮忙了。
　　以前一起同塌而眠，都没觉得不好意思，现在的温亦初只能厚着脸皮，给他将衣服裤子全部去掉。只剩了一件贴身的衣物。把人放进了浴桶，在他进入浴桶的瞬间，闷哼出声，不知道是疼的还是舒服的。
　　就这样他泡在水里，他在旁边看着，知道浴桶内的水转凉，他才把人捞出来。换了衣物，把他裹进厚厚的棉被里。做完这一切，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难熬的一夜，终于过去了。一夜没睡的两人，此刻也是疲惫不堪。
　　“亦初，你躺上来吧，我没事了，你守了我一晚，辛苦了。上来休息一下。”声音细若游丝，但温亦初还是听见了。
　　也就没客气，脱掉外套，鞋子不客气的躺了上去。
　　房间内逐渐陷入了安静，只剩下两道熟睡的气息。
　　而苍芽城城主府内，昨天晚上回来的夜凉白按照岑暮寒说的，将查到的人全部打晕，又取来了生牛肉，按照方法屏退了所有人，自己开始动手，就在他放好牛肉的瞬间，他看到了让人头皮发麻的一幕，密密麻麻的黑色虫子随着血液滴落在生牛肉之上。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岑暮寒叫他不要让你靠近这些。他太过震惊了，怎么会有这么多，难道真的如韩公子所言，这府里真的有蛊主。如果是这样，他们是不是早就在背后之人的掌握之中。
　　那这就是冲着他们苍芽城来的，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那位韩公子却是聪慧。单凭他提供的一些消息，猜到背后之人的计划。
　　不想承认也不行，他确实是个可靠的合作对象。更让人惊奇的是，他一个玄境后期未成到达巅峰的人，可以凭借一己之力，击退三位黄境初期的高手。先不说他练的功法怎样，单是能够做到就能够为之敬佩。何况他还有气力配合温亦初斩杀其余二人。这就是黄境后期来了也做不到，在用过一次大招后，在强行催动内力开启第二次。这就说明岑暮寒此人的内力恐怕他们低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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