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跌落山谷
林安出了曲坊,已是入夜,一阵凉风吹来,她倒是酒醒了不少。
回想起刚刚自己所作所为,林安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
大意了,是她大意了。
师傅曾再三叮嘱过她,武林大会在即,在外不可展露武功,以免被白宗派盯上。
刚刚跟韩瑾那一番打斗,希望没有人看到。
走过两个街角,林安意识到,晚了。
已然被人盯上了。
林安出城,上山,荒郊野岭,廖无人烟。
身后数人果然采取行动,持剑围而攻之。
没有兵器,不得用所学武功,甚至躲闪的步伐都不能用,行吧,等死吧。
自己闯的祸,自己来抗。
她使出三脚猫的功夫,徒劳无功地抵挡了一阵,胳膊和腿上都挂了彩。
她一面躲闪一面哀嚎,道: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啊!”
大侠们掩面,剑法凌厉,直指要害,逼她出手,却见她毫无招架之力。
再次试探,一人护在了林安身前,持剑抵挡。
饶是韩瑾再如何骁勇善战,终究以寡敌众,很快就招架不住了,他冲着林安喊:
“快跑,快跑!”
林安四下一看,她和韩瑾已经被逼到了山崖,陡坡下一片密林。跑,往哪儿跑,滚下山坡吗?当然是跪地求饶,求他们放一条生路啊。毕竟对方只是试探武功,不至于下杀手。
只是不待林安跪地,她已经被韩瑾一脚踢下了山。
沿着陡坡滚落山谷,树墩,石块,林安只觉得天旋地转,被磕碰得骨头都要散架了。
听着身后韩瑾似乎也滚下来了。
她不想说话,这朵奇葩是老天派来克自己的吗?
倘若冬天跌落山谷,还有厚厚的落叶铺垫在地。
眼下,只能摔在一地野果子堆里,就一个字,疼。
林安赶紧检查伤势,刚刚打斗还只是挂彩;好么,现在一圈滚下来,脚也扭了,浑身疼痛。
好在没有伤到骨头。要是敢骨折三个月不练功,她觉得大师兄会生吞活剥了她。
不一会,韩瑾也滚了下来。
他老人家体格大,重重摔在地上,看着摔得也不轻。
韩瑾爬起来,紧张找寻林安,看她坐在不远处,焦急问:
“你没事吧?”
他神情是真关切,但他做事是真鲁莽。
林安累了,脚腕的伤钻心地痛,她不想跟这个奇异的花朵周旋了,劈头盖脸骂道:
“你有病啊!干什么要踢我下来啊!他们只是试探我武功,又不是真要我命。我只要求饶,他们会放我走的。大哥啊,我自己心里有数的,不需要你英雄救美的,好吗!而且你每次都说是救我,每次都被你害得很惨!上次在北戎也是,那个石虎风,到底是他救我,还是我掩护他啊。要没有你插一脚,我早就杀了人逃走了好吗?也不至于落一身的鞭伤啊!”
林安气急,回想起在北戎吃的那些苦,声音哽咽,眼泪默不作声地直往下淌。
韩瑾静静在一旁听着,听她训完,轻声问:
“是我错了,对不住。你没事吧?”
被他这一问,林安只觉得脚腕一阵钻心地疼,疼得她喊出声,道:
“你问的什么废话,那么高的山上滚下来,能没事吗?!”
韩瑾看她疼得龇牙咧嘴,语气愈发和缓,问:
“我有药,给你涂上吧,消肿的。”
林安无奈道:
“有药就赶紧给我啊!然后你就不要再跟我说话了,我一听你说话就心烦!”
韩瑾掏出两小瓶药,小心放在林安身边,又退了回去。
林安闻闻,都是上好的伤药。
她将一瓶全都涂在了脚腕上,不一会,就觉得伤处没那么灼热疼痛了。当真是好药。
她见韩瑾一直坐在不远处,当真一声不吭。想想自己刚刚脾气好像有点大,问道:
“还有一瓶药,你受伤没,给你涂吧。”
韩瑾立刻答道:
“没事,我没事,你都用了吧。”
看他脸上都被树枝划出了血,还嘴硬说没事。林安也不客气,将另一瓶药也全都涂了,这才看到,胳膊,腿上,淤青无数。
夜深寒气重,山谷中蛇虫多,就这么坐一晚上也不是回事儿。
韩瑾试探地问:
“要不我找个山洞,烧点火,咱们去山洞里躲一晚,天亮了再出山谷?”
林安靠在树边,她现在一只脚完全不能动,道:
“去吧。”
没一会,韩瑾回来,说不远处就有个山洞。
他尝试将林安搀扶起来,就站立这么一个动作,疼得林安直冒冷汗。
韩瑾架着林安的胳膊,让她完全靠在自己身上,一步一步往前挪。
但对林安而言,即便韩瑾已经卸了自己一半的重量,但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
“我不行了,歇歇,歇一会再走。”
五步一歇,等挪到洞口,怕是天也亮了。关键林安每走一步都疼得跟要昏过去一样。
韩瑾试探地问:
“要不我背你过去?”
林安疼得满头是汗,扶住树,松了韩瑾的手臂,道:
“背吧,背吧,我不行了。”
韩瑾背着林安站起身时,用力太猛,自己向前趔趄了几步才站稳,差点把背后的人倒栽葱摔出去。
林安搂紧他脖子,无奈抱怨道:
“你行不行啊!你又坑我呢!”
韩瑾连连道歉。
其实他背过很多人,战场上背受伤的兄弟,枪林弹雨都扛过来了。
只是,林安太轻了,轻得让他觉得都有点可怜。
韩瑾喃喃道:
“你太瘦了,你得多吃点。”
林安懒得搭理他。
好在韩瑾的后背很结实,走路很稳,一点都没有摇晃。
这个人力车夫还可以,明天凑活着继续用吧。
韩瑾找的山洞挺干燥,点起火,比外面强太多。
他找了稻草铺了床铺,脱下外袍给林安当被子,自己躲到了山洞外面,让她有事喊自己。
林安看他确实尽力了,想想也不能得寸进尺,道:
“没事儿,你进来吧,看着火,我睡会。”
说完她倒头就睡,稻草散发着清香,柴火烤得人暖洋洋的,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韩瑾坐在洞口,等林安睡熟,忍不住打量她。
就见她像是小猫咪一样,蜷缩在稻草上。
火光映在她脸庞,脸上有泪痕,头发上有杂草。
哦,一只小花猫。
他轻轻走上前,检查了她脚腕的伤势,还好只是扭伤。然后又小心将铺盖塞严实,生怕漏风。
他坐回洞口,就这么守着火堆,守着林安。
小小的山洞,还挺温暖。
林安一觉醒来,顶着蓬乱的头发,坐在山洞里的稻草上,很像是久居山谷的大王。
虽凌乱,却神思清明。
她记仇。
韩瑾当日把她倒挂在马背上,冷声说他的耐心是有限的。那一幕,她记得清清楚楚。
人怎么会转性?而且转得这么夸张?
即便是他对自己有愧,想要弥补,也不至于如此体贴。
那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又有事要上山求师傅了。不,可能是有求于自己。
当然,还有种可能就是他心悦自己,大献殷勤。想到这里,林安直起鸡皮疙瘩,想想他逛青楼的频率,还是,算了吧。
林安故意对韩瑾说:
“要不麻烦你跑趟青平山,告诉师傅我在这儿就行了,不然太给你添麻烦了。”
韩瑾道:
“没事没事,我一会先背你出山谷。萧荀应该就在附近,我让他去雇车,送你上山。正好我有事找傅掌门,举手之劳,不麻烦。”
林安眼睛一眯,泛着精光,果然,不出本姑奶奶所料。
于是,她心安理得地爬上坐骑,一路平稳得她几乎能睡着。
萧荀整晚都在山间找韩瑾,彻夜未眠。
待找到时,发现他家将军又是一副明明背着人吃着苦,表情却甚是,欣慰。
无奈,无语。
赶路时不小心扭了脚,正巧碰到韩瑾,他就顺带将自己带回了青平山。
至于曲坊,醉酒,争斗,这些已然消失在记忆里了,不需要提及。
韩瑾这次非常配合,替林安圆谎圆得眼睛都不眨。
林安勉强接受。
青平山的后山中,傅掌门的书房内,韩瑾开门见山问:
“请问傅掌门,您可知北戎的厝夕宫?我军今年屡次败给北戎,现下打探出来,均是厝夕宫与北戎军中一同谋划的。因此,特来向您请教。”
这一年,高远逸屡次领兵南下,韩瑾率兵抵抗,均败北。
且怪事频发,或战前所有官兵腹泻呕吐,或战时晕眩无力,亦或幻影重重看不真切。
军中人心惶惶,鬼神之说甚是流行。
直至韩瑾得了消息,才知是厝夕宫相助北戎军。
既是武林相助,唯有求助武林。
韩瑾与傅渊密谈,请教结果无从得知。
林安也不关心。
只是半月后,十余名大梁士兵悄悄上山。
这些士兵均是军中大夫,熟悉药理,上山随云语学习厝夕宫用毒之法。
他们宿于后山,鲜少有青平子弟知晓。
林安知晓,是因为她也躲在后山练习武功。
而且有人不请自来,自报家门。
“嫂子,嫂子好!”
晚秋山间的清晨,笼罩着层层薄雾。林安捧着热腾腾的肉包子,边啃边赶去练武。
就见两人迎面赶来,其中一人大声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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