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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昏暗又阴冷的地下室里,横亘着数不胜数的婴孩和被剖腹当作母体的孕妇,她们睁着硕大的眼,眼中尽是惊恐和绝望,肚子里鼓鼓囊囊,时不时有莫名生物在里面波澜起伏,诡异无比。
这里充满着消毒水和淡淡的腐臭,死去的尸体得不到妥善的安置,就这么任由他们腐烂融化,而正中央死去的男人肚子里竟然也被塞入了一具成年男性,而且似乎正在不断异化,地下室不时闪烁着可怕的绿光,在无边的黑暗中让人不安。
严粲顺应着脑中的声音,向发出绿光的方向望去,眼前的场景似乎更加可怕。
只见透明的液体中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紧闭双眼,绝美的面庞完美的不似活人,面色呈现不正常的青色,雪白的长发直垂下脚踝,整具身体就像是最完美的艺术品,身上插着各种各样的管子,与那些孕妇的手术台相连,传输着无数的生命能量,血液中最原始本能的亲近和呼唤告诉他,这位就是木然口中消失的神明,是玄猫一族的先祖。
可是他为什么会突然消失?又为什么会被浸泡在营养液中,成为这些可怕的实验的供给?
严粲试图打碎玻璃,可是这玻璃坚硬无比,他拿旁边散落的器材砸了半天也不见有一丝裂痕,他便尝试用体内残存的能量注入男人体内,许久,这位俊美无双的男人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眼,可惜他的眸子空洞,上面覆盖着一层灰白色的翳,他似乎并不能看见,而后有一道声音在他心里响起。
“阿远,是你吗?”
居然是神念传音!严粲眸子有一道光闪过,他尝试着在心底道:“维迩将军,我是许泽派来救你出去的。”
汹涌涌动的营养液逐渐静止不动了,许久,那具身体传出一声叹息:“不是他……你走吧,我不会离开的。”
而后那具身体闭上了眸子,不再有任何动静和生机,似乎并不打算再与他有交流。
严粲继续尝试着击打玻璃,可是依然没用,这些管子连着那些手术台和孕妇,他们处于一种很奇妙的状态,似乎早已死去了但却仍有生命体征和呼吸,甚至可以孕育怪物,而维迩似乎是他们的能量来源,他供给着这里几千台机器和母体。
而且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被操控,他明显有着自我意识,对这一切都是接受的状态。
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他?是他口中那个叫阿远的人吗?
既然维迩是这里的能量来源,那么一旦切断这些管道链接,说不定所有被做实验的母体和胚胎都将停下孕育的过程,也许还有得救,不过他刚刚尝试过,这里的机器都是用特殊材质制造的,除非使用暴力手段,否则根本不可能破坏掉,而这样一来就很难确保边上的实验体不受波及。
就在严粲捉摸不定的时候,那个消失的小孩影子又出现在他的边上,他并不能说话,只是用手指着一个方向,然后向前跑了几步,似乎在示意严粲跟他过去。
方才就是他带他们打开这扇门的,跟着他说不定能找到办法解除他们的链接。
那边封奕依旧无知无觉地紧缩在母体中,看着眼前这一幕,严粲的心好像被人紧紧地攥住了,但是要想救出他只能先想办法唤醒维迩将军,他体内的能量不多,方才唤醒维迩已经用了一部分了,如果再下去的话根本不足以支撑封奕救出后的供给,他怀疑现在封奕处在一个玄妙的状态,如果强行剥离出母体,没有及时的供给,他很可能马上就会死去。
他不敢赌,也许许泽他们对维迩会更了解一点。
想到这,他走去大门边,许清和许泽两人正奋力抵抗着一些毫无神志的变异人的撕咬,由于两人离开了原本的世界,体内神力也消失殆尽,身体素质与普通人无异,严粲挥手将这几个变异人隔开,三人合力将沉重的大门关了起来,隔绝了外面失去理智的变异人。
关上门的一霎那两人重重地呼了口气,许清累极了,翻着白眼骂道:“真是憋屈,以前这种级别的异种还用打得这么费劲?还轮得着他来救我们,老子早就把它们炸开花了。”
许泽则斯文地平缓着呼吸,闻言温柔道:“没事,你已经做得很棒了。”
许清“哼”了一声,不屑地转过头去,粗声粗气地问严粲:“喂,你在里面这么久有什么发现?别告诉我你是来旅游的?”
严粲叹了一口气,道:“好消息是找到了维迩将军,坏消息是我们现在无法带走他。”
“什么叫无法带走他?”
“你们自己来看吧。”
当看到那个巨大的营养液中紧闭双眼如天神般俊美无双的维迩将军时,两个人都有些愣住了,他们不敢相信那个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的将军会甘愿困在这么一个地方苟延残喘,任由一群极端分子在自己身上做着实验。
许清和许泽皆有些心神动荡,两个人忍不住一直呼唤维迩,想借此来唤醒他。
但是一切都是静悄悄的,维迩依旧沉睡着,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
而两人似乎这才发现地下室里可怖的景象,这里绵延到尽头的几千张手术台和上面残忍的母体实验着实震惊了他们。
许泽瞳孔巨颤,深深呼出一口气:“照你所说,维迩将军作为维系这座地下室运行的能量来源,他其实是知道自己的处境的,但是仍然选择接受,就是因为一个人。”
“没错,他当时问我是不是阿远,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这个阿远跟他的关系一定不一般,也许找到阿远,就能找到事情的真相。”严粲认真道。
脑海中的倒计时一刻也没有停止过,他还有剩下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了,必须得马上行动。
三人跟着那个小孩的影子一直向着黑暗中走去,偌大的地下室里只有三人的脚步声在回荡,没想到这里这么大,走了两分钟左右,前方依稀有光,严粲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前方是一个巨型的实验室,里面浸泡着数不清的标本和实验体,各种精密仪器不断显示着各种专业的数据,手术台上甚至还有解剖了一半的人体器官,见到有人进入,里面的几个身穿白大褂带着面罩的科学家们停下了手里的实验,静静地注视着他们,气氛一时之间有种诡异的凝滞。
严粲他们心生戒备,这是一群没有底线和道德的人,是整个人体实验的罪魁祸首。
许清忽然眯着眼低声道:“那个小孩呢?”,那个小孩带他们来这之后就失去了踪迹。
“啪嗒——”
空旷的实验室中忽然传来一阵有节奏的脚步声,最里面的金属门缓缓开启,接着走出来一个人。
来人身着实验服,带着口罩,眼神冷漠,推着一个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十分年轻瘦弱的男人,面容苍白,时不时咳嗽一声,这应该是一位极其漂亮的男人,只是他眉宇之间有着化不开的戾气,平添了一股阴郁,教人难以亲近。
“你是谁?”许清上前一步,警惕道。
“咳咳……”男人轻咳几声,慢条斯理地轻掩口鼻,面色都被呛的红润了一些,他眼里带笑却不达眼底:“你们闯进我的地盘,却还要问我是谁?”
许清烦躁道:“少他妈给老子废话,赶紧放了我们将军,不然你就死定了!”
听着这堪称幼稚的威胁,对面的男人似乎并没有动气,而只是好整以暇地望着三人,严粲略微感到头痛,不过他很快调整了过来,正视着男人的眼睛:“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就是阿远吧?”
男人微微一愣,接着笑着问:“第一次见面就叫我的小名,谁告诉你的?”
严粲呼了口气,因为他来到这貌似只认识阿远这一个名字,胡乱说了一嘴,结果还真是,不过脑海中的倒计时越来越迫近,他快没有时间了,必须速战速决,想到这他道:“你放了外面那个人,我治好你的腿。”
然后他看了一眼男人的腿,补充完下半句:“……并且告诉你永生的秘密。”
此话一出,实验室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所有的科学家都如幽灵般望着严粲,空洞洞的但是又极度渴望的眼神。
男人收起了戏谑的笑容,变得波澜不惊,在三人震惊的眼光下缓缓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向几人,然后一瞬不瞬地看着严粲的眼:“很感谢你的条件,听着真的很诱人,但是很可惜,你不能带走他。”
“为什么?”
“因为——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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