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荆

作者:挽氵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为收藏文章分类

    见姝


      岁苑原有一处关天井,落在西北角,改过院落之后,那处虽还是一处角房,可却已废弃许久。井门就落在角房外头,临近院墙边上的一处,以一块宽大的石板遮挡着。石板上原来应以水缸一类的重物压制,上头还留着陈年的一块印记。
      关天井需以五行属金者压制,寻常上建宅屋,以人气镇守,此处关天井应是后来由酒楼改做宅屋时,不慎将关天井外露,但其上设有障,寻常人无法察觉。
      那日原是易极推演出的方位,由明兆、明京与商堂合力破障挪开的,后来石板虽盖上了,到底也松动了些。这次明兆带着杨松夜与易极来,倒不费什么功夫。
      易极在井门边探头看了好一阵,道:“里边地气已经淡了许多。”
      杨松夜也只是听过关天井的说法,这还是头一回见,好奇地打量着。她手心躺着一小块圆罗盘,外头是灰旧的铜色,里边有好几根纤细的银针分指四方。这是骋开山流传下来的灵物之一,名为循曳,是专用于探查幻境的。她垂头瞧了眼罗盘,银针的指向并没有什么变动,思索了一阵,向着明兆发问:“除了井门与暗门,似乎还有别的入井法子?”
      “是。”明兆应道,“当时饕恶的灵核在里边作祟,只要察觉了灵力与灵属波动,就能将人牵涉入内,困于井中,其余人则入幻境。”
      杨松夜喃喃道:“这么看,确实是饕恶灵核的效用。幻境原本就是依着阵法而设,阵法入阵有门,幻境为了遮掩,反而多以灵力、灵属、灵气为引,称其为‘曳’,强行将人卷入其中。饕恶灵核致幻,自然也有此效。”
      易极却道:“可那饕恶也曾引练大人与连姑娘入梦,是以什么作引呢?”
      这倒问住了杨松夜。骋开山虽研究幻境,可多以破幻为术,而饕恶许久不在人世现身,许多相关都是在道术记载里留下的,其中运作难明细微。她往边上走了两步,说出自己的想法:“饕恶既以七情六欲为食,兴许亦能以此作引。”
      明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领着他们去暗门所在。暗门内在关天井南面墙上,在外却非如此,而是在后院居北的穿廊之下。后院里头都是平坦土泥,上边以碎石、石板铺路,若是在泥地上种花植草,想必风光会更好。这土泥延伸直至北侧长廊之下,此处长廊底下是约一丈之半高的石块,像是平白垒起来的,但若是人行其上,能一眼瞧尽下边的风光,而尽头的亭子上头还悬着粗绳,想必从前曾有过一架秋千。
      杨松夜正打量着整座后院,她在骋开山中与师父住的是自己搭的草房,未入道前住得也并非如此好的宅子,此时瞧着,觉着新奇。明兆难得仔细地做起事来,已上手在石块上摸索着入口。石块井然有序地堆叠起来,远望去,只是座寻常的石壁。易极看着他摸索了好几次,但偏偏每次都差一些,总是阴差阳错滑过去。
      这是关天井入口的迷障,刻意迷乱了石块的排序,让人轻易寻不得入口。那日是杜去江来开的暗门,明兆也是第一回来摸索,自然被这迷障诱住了。易极定定看了半晌,忽地抬起手摸索着按下一处,石块轻轻凹陷入内,继而面前的石壁忽然轻轻颤动着,隐隐现出某种细微的波动。
      杨松夜回过头来,只见他们面前忽然出现一道暗门,里头正是亮着天光的关天井内景,与身后的后院看起来并无二样,但又有些不同。
      原来的幻境被封存在了关天井内,饕恶想必知晓那幻境的曳,不知是其曳易触,还是仅仅为了少生一事,毕竟饕恶自己做出的幻境便可读人旧忆、进而生幻。这里头入过异兽幻境的,也就只有易极一个,见杨松夜看过来,易极压下了眉头,道:“饕恶的幻境确实不同寻常。我的灵属为土,与维系的灵属气息并不相克,只能改动,仅凭我自己寻幻境的破解之处,想必要花一炷香的功夫。”
      既然用得是旧忆生幻,旧忆如何只有其人自晓,其破解之处想必并不难寻,可有些幻境并不难明,只是破解之处却设得很是巧妙,有如满是厢房的宅子里头,而自己手上仅有一把钥匙,需得一间间试过去。这样的幻境也就只有一个目的,唯独为了困住入境之人而已,毕竟那里边真正被人盯上的是练姑娘,最逼真的幻境也是邪物引练姑娘去的。
      思绪跑得远了些,杨松夜晃晃脑袋,拉回思绪来。饕恶未曾现身,许多也仅是猜想而已,她也没这么大本事能查明饕恶的事,只能自宅子原有的幻境下手。
      易极跟在杨松夜背后入了暗门。前两日事毕后,杜去江曾与易极探讨过这处异境。因着那重瓣幻境中是实地旧忆,这样的幻境难有天地孕育的,即使此地地气生乱,那也有关天井消磨,实在想不通这幻境从何而来,除非曾有灵体、道者布设。他看了眼走在最前头的明兆,按理说,明兆为通透相,自己习风水道,若有灵体与道者留下的痕迹,他二人必定能瞧出些端倪,可哪怕昨夜于此睡了一晚,至今也没发觉什么异样。
      易极思量着追着两人的脚步向前行,他想,或许还是该由斐之何来查,师叔不是发现这里边有什么符咒留下的痕迹么,会不会就是那符咒毁去了曾经留下的气息呢?
      杨松夜正随着明兆行至关天井正中,脚步方方落定,手上的罗盘忽地动了一下,上边的银针齐齐指向了同一处——西北角房。
      与此同时,东市街上。
      斐之何抬手在易微脑后落了轻轻的一巴掌,面上浮起失语的脸色。她手自他后脑处向上,对着他的脑袋顶朝着自己比划了几下,有些诧异道:“好像是高了些,一点点。在四个人里边,你真是长得最快的一个了。”
      易微得意地昂首,他如今与斐之何相去不多,按这么算,感觉再过个几年就能赶上杜去江了。
      明京扫了易微一眼,默默摇了摇头,斐之何看在眼里,便也摸摸他的脑袋,笑着道:“明京慢慢长,长得扎实些,不着急。”
      不过是几句小插曲,他们重新将目光放回南墙上。这南墙外时而有些摊贩在,多是晚间来,如今天光大亮,正好给了他们打量的余地。南面的院墙曾开过一处大门,因而瞧起来便要高大些,斐之何抬头望着院墙的边缘,总感觉似乎遗漏了些什么。
      渭城这两日的天色总聚着浓重的云,却也不显得过于阴沉,像是在酝酿一场冬雨,又或是一场大雪,让斐之何也觉着自己的思绪似乎也如这天色一般,被一阵灰云遮挡了清明。
      林千郎的身份、秋娘的家世、那个道者改动宅子的缘由、还有这么巧聚集在一处的关天井,到底是少了些什么呢?积霞红,千重瓣,落作白,罗树曾取断根,以为能作锦衣客入药,饕恶以此误导罗树后,便将积霞红的幻境封存,是有什么顾虑?
      思绪飞快地发散着,斐之何捻了捻指尖,明京的声音骤然传至耳边,“师叔,我想会不会同样也是因为关天井,所以才有那道者来改动布局?”
      也有些道理。罗树原是因地气繁盛定下的这处宅子,难保不是饕恶从中做了手脚,后又以积霞红的残根哄骗罗树,让他耗去道脉灵力滋养,才钻得空子以灵核入关天井设幻,也给了那邪物食芽猖狂之境。
      同样,那道者来改动院落,也有可能是因着关天井的缘故,只是似乎瞧不出生了多大的恶……
      易微却先断了他的这种猜测:“易极不也看过了吗,院落改动后只有随之变动的地气,并不成什么势。”
      只有地气变动?斐之何觉得自己似乎捉到了什么,沉思着缓缓开口:“不对。除了风、气随着布局变了,还有些东西也一并变了。”
      她眸光一亮,连忙带着两人绕回宅子大门,一路疾步行入后院。秀秋正巧行经廊下,瞧见斐之何领着明京与易微又风风火火地回来了,早已习惯她这副模样,没多见怪地回去厨房给砌灶台的肖谊打下手。
      后院空寂,他们搬来之后,也没动里边的一土一石,此时瞧见关天井的暗门正开着,想是杨松夜正带着明兆与易极勘察。
      斐之何也没多放在心上,反而带着明京与易微行上那居高的长廊,眸光落在庭院中或以碎石、或是石板铺就的小路,若有所思道:“这改过的路径很像是灭神符的符画,当时我只一心想着饕恶与食芽的事,便没放在心上。如今想来,若这是那道者留下的,是为了灭去谁的神魂?”
      林千郎与秋娘皆独身,而秋娘据说为京周人士,熟识的方掌柜也知其回娘家是误传,莫非秋娘非是常人?那林千郎请了道者来改宅子布局,便是为生灭秋娘的神魂吗?
      她思索着行下长廊,缓缓踱步至小池旁。这处小池不深,不似关天井中被嵌入幻境的模样,在外头一眼便能瞧见底下的泥沙,这便是灭神符尽后留下的印记。
      水为万物本源,生机繁盛皆出其中,灭神符的效用太过极端,是以命换命的法子,故而符咒尽后则生水,以偿自然因果。
      若二人中有灵体者,那能有什么人可认出灵体之身呢?方掌柜只是常人,连后头的事态都了解不深,可若真如他所说,林千郎与秋娘是真心相爱,又是真心来渭城成家,有什么能让二人决断如此?
      斐之何思量着停下脚步,叫来明京与易微,交给二人一件要事,“待天色晚了,你们去灵限客栈后厨,等一位申师傅,问问他可曾与千郎秋娘见过面。若我没记错,他那时应已来渭城了。”
      明京应下来,斐之何看着易微,忽然无端叹了口气,“从前在都京没机会走动,如今遣你们去问话,我都觉着不大有信心。”
      易微拍拍自己的胸脯,“师叔,你就放心吧,只是问个话而已,这还不简单?”
      斐之何默默地转过去看着明京,明京抿着唇,却问起另一件事:“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斐之何面色沉下去几分,道:“布阵,为我护法。”
      --
      天色晴朗,春风和沐,斐之何从正房而出,懒懒地在廊下伸着懒腰。她合着眼,感觉日光暖洋洋地洒落在眼皮上,只觉得舒畅非常。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她懒懒地掀起一点眼睫,还没看清来人的模样,自己垂在身侧的手却先被人轻柔地拢起,传来一阵绵延的暖意。
      “正思?”斐之何愕然瞧着握着自己双手的人,阳光落在背上,显得他眉眼深深,不是邓正思还能是何人?
      “秋娘,你看。”邓正思转过身去,看着庭前盆中的积霞红。那花实在娇美,相互依偎在庭院之中,更显得独具一色。她茫然地瞧着檐上灰青的砖瓦、盆中赤褐的泥色、周遭并不繁盛的草丛,郎君牵着她的手行下层阶,领她到庭院之中。积霞红绽在眼前,日光和煦下并不显得妖媚,姝色中透着清浅,隐隐带着些香气。
      “这是我特地寻来的花种,此花能开尽一整个春,瓣瓣仿若明霞,秋娘喜欢吗?”
      斐之何看向邓正思,他眼中含着两汪情意,见她并未立时回答,眉宇间爬上一丝忧虑。斐之何原本正想说些什么,瞧着他的神色,忽然觉出一阵恍惚,只轻声道:“喜欢。千郎出去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个?”
      郎君外出了近两月,她原以为是去做生意的,没想到却是为了寻花。去了这般久,带回来的花虽美,可她却更担心他。她的眼神落在他脸上,却恍惚觉得郎君的面色似乎更白了些,指尖抚在眉眼处,也不见有什么疲倦在,整个人似是喝饱了水的花枝,更显得葱郁繁盛。
      郎君笑了笑,双眸随之弯了些弧度,点在他眉骨上的手被人轻柔地捉下去,滑至唇边轻轻落下一点暖意。
      郎君说:“秋娘,你喜欢的,我便喜欢。如今这样才更有家的感觉。”
      家、的感觉?
      她缓缓握紧了包在他掌心的手,弯着眉眼朝他笑了。
      这里是只有他们二人的家啊。
      庭中的盆栽需得移植入土,她看着郎君忙活了整整半日,时不时便忧虑地去问累不累。郎君身上绑着缚带,袖子下的手臂坚实,额上并没有什么汗。庭中翻出来的石板被他搬到一边,并不让她动作,见她面上的担虑掩不去,也只好轻轻笑着让她斟一杯水来。
      积霞红长得很快,种下去几日,花便越开越浓、愈长愈艳,二人在庭前看着,心中的满足升到极点。郎君将她环在怀中,力道并不重,她倚着郎君的胸膛,能听见他心脉稳稳跳动的声音,那声响并不重,只是在这安静依偎的时刻,代替了言语的交谈。
      春尽了,千万重瓣落,明霞褪色,有如即将到来的夏日明亮的天色,积霞红也掩藏了艳绝,像是将那血色吸取回了根茎,又或是将血色落归了泥尘,待明年再开。
      她在庭前拾了一瓣洁白鲜嫩的落花,看着郎君正勤恳地翻出花根,也不免想帮他几分,便取下了发带挽起衣袖。她没拎着锄头动作多久,郎君便瞧见她额上的汗,不愿让她费力,她便跟在他身后拾起花根,装入布袋之中。旁人见花落,总有忧思怅惘,而这庭中花落,因瞧不见那花败枯萎之相,反而还能有遍地洁白,既似棠梨,又如飞雪,反而是另一番景象,竟也就不觉得忧伤。
      她瞧着布袋中的断根,仍是疑惑不解,“千郎,这真的需挖去了根再种,方能再开?”
      “是卖花的人如此说与我的,我还能蒙骗秋娘不成?”他将布袋束了口,转而负在肩上,随意拍了拍手上的泥,便要来牵她。她也不嫌那灰沉土渍,伸手被他握入手心,牵着她出了垂花门。
      前堂正屋中候着一个人影,郎君与他很是熟悉的模样,唤他阿付。阿付的面色同样白皙,瞧起来不像是寻常花农那般肌肤黝黑,反而显得很是清亮。她瞧着郎君将布袋交到阿付手中,阿付看了一眼,点点头,这才朝她看过来。看清阿付的脸时,她微微吃了一惊,他左眼自眉头到面骨之上有一道疤痕,瞧起来似是利器所伤,能看出来伤得并不轻。
      “这位便是秋娘吧?”阿付笑着,那疤痕也跟着一动。然疤痕随着年岁已淡去了许多,也就不显得狰狞,反而另有几分不生厌的匪气。
      她点点头,千郎牵过她的手,道:“这是阿付,这花种便是他卖与我的,待今冬尽了,他便再送花来。”
      阿付也道:“秋娘很是喜欢积霞红吧,明年我多送一些来。我瞧你们的宅子建得太周正了些,应当辟一处院子来,也好二人一齐赏花弄景,岂不乐哉?”他哈哈大笑着,性子很是爽朗,郎君又同他多聊了几句,多是些南来北往的话,这才送他出了门。
      郎君回来的时候,却见她端坐在屋中,如花般华美的面容上轻起涟漪,似是在思量着什么,连他走近了也并未察觉。待他跪坐着环上她的腰身,又将侧脸贴在她膝上时,她才回过神来,轻轻抚着郎君的发丝。
      “秋娘在想什么?”
      “付郎君与千郎应当是同族吧,怎么不请他多留几日?”
      他抬起头来看她,将脸落在她手心,一双眸子里边满满当当映着她的身影,话中带着掩不住的笑意:“虽是同族,来往却不多。况且,他也不会愿意留下来的。”
      “为何?”她满是不解。
      他在她手心蹭了蹭,再度伏在她膝上,轻笑道:“他若是留了下来,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我们二人恩爱吗?”
      她脸上稍微有点热,嗫诺着想说些什么,脑中却又被他这样激得一片空白,许久,才道:“那花根只能由付郎君种下才能生出花来吗?”她从未听说过这样的法子,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郎君伏在她膝上,声音闷闷地回她:“阿付自己就爱捣鼓各式各样的花种。积霞红能生得那么好,总是要些特别的法子来培育,秋娘便不必多想了。”
      她还要再说些什么,郎君却已抬起头来,手扶在两侧的把手上,就这么借力直起了身子。他就在她身前,一边的膝轻轻落在她裙身边上,这样一来,他的身影便要比椅上的她高大许多。影子完全遮掩了她,然后那面容越靠越近、愈来愈近……
      眼前忽地一暗。
      身前的人消失了,屋外的暖光消失了,她独自跪坐在阵纹之中,不知何时竟睡了过去。
      斐之何深吸了一口气,重重地摁住了眉心。窗外夜色已渐渐消散,天边见白,她将一线窗缝大开,放入一阵寒凉的微风,只有自己的呼吸间冒着些热气。
      深深呼出几口浊气后,混乱的神思总算清明了些,她一把拉开房门,原想去邓正思那儿,才大踏步走出去几步,脚下又忽然停住了,拧着眉头转回身去。
      她房间外边仅有一片静寂,斐之何脚下掉了个转,朝着杨松夜的房间而去。鼻尖隐约嗅得些香气,她停在杨松夜门外,却忽然迟疑了下,仿佛有种直觉在指引着自己,她抿了抿唇,转而朝后院走去。
      穿过抄手游廊,天光渐渐明亮着驱散了残余的夜幕,她似乎还在出神,待眼前清晰起来时,自己已停在后院之中,院内飘散着一地的落白。
      她下意识抬头,天色挂云,透着灰白,此外是一片空寂。再度垂头,那是纯净的落花,是积霞红对春日的悼语。
      她怔怔地站了许久,直到好几阵脚步声零乱着跑过游廊,杨松夜、明兆、明京、易微、易极、明扬、秀秋、肖谊接二连三地聚在后院里,目光一同落在那静默的褪红上。
      斐之何看向那昏暗之中的游廊转角,那里露出了一角姚黄衣摆,那衣摆的主人她不见自明,而她梦醒之前还曾那熟悉的面容贴得那般近。
    插入书签 

    ←上一章  下一章→  
    作 者 推 文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
    关闭广告
    关闭广告
    支持手机扫描二维码阅读
    wap阅读点击:https://m.jjwxc.net/book2/10286925/29
    打开晋江App扫码即可阅读
    关闭广告
    ↑返回顶部
    作 者 推 文
    炸TA霸王票
    地雷(100点晋江币)
    手榴弹(500点晋江币)
    火箭炮(1000点晋江币)
    浅水炸弹(5000点晋江币)
    深水鱼雷(10000点晋江币)
    个深水鱼雷(自行填写数量)
    灌溉营养液
    1瓶营养液
    瓶营养液
    全部营养液都贡献给大大(当前共0
    昵称: 评论主题:


    打分: 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更多动态>>
    爱TA就炸TA霸王票

    以上显示的是最新的二十条评论,要看本章所有评论,请点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