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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惠之怀五十一
这一日，公孙家老少二位夫人一同在大名县游玩了一天，天近黄昏，二人才意犹未尽地回了府。
目送着飞燕离去，公孙夫人没有回房，而是掉转身去了公孙策书房，待推开门时，已是面色沉郁，没有丝毫与飞燕在一起时的柔和了。
“媳妇是你自己选的，对你也是一心一意，你如今这般又是什么意思？”
公孙策见自己娘来了赶忙起身，还未等他开口，公孙夫人已咄咄地质问出口。
“我……我……”公孙策有些慌乱，不知如何回话，他已经苦恼了一整日了，本就因为案情、飞燕的事焦头烂额，如今又加上他娘，他今日一天都是惴惴不安的。
见他这样，公孙夫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嗓音中的怒气压都压不住，她放低了声音气恼地说：“莫不是你真的变了心。”
“娘，你胡说什么，我没有！”公孙策大惊失色，忙辩白。
“那究竟是因为什么？飞燕与我说了，你已经连睡了五天书房，你们才成婚几月，连个孩子都没有，你就这般对她，让娘如何放心。”
公孙策梗了梗脖子，争辩道：“她自成亲来，没有个做人妻子的自觉，成日里不省心地闹腾。”
公孙夫人像听到什么笑话一般，一脸嘲讽地看着自己儿子说道：“她是嫁给你才变成这样性子的吗？你既不喜欢这样的性子又为何要招惹人家姑娘，你既娶了又为何拿这个说事？你若是喜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种小姐，可选择的还少吗？”
公孙策低头不语，公孙夫人见他这个样子，心里愈发气愤，接着说：“还不快说，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公孙策突然抬头一脸的愤懑，指着门外咬牙说道：“娘，你那好儿媳给我收了个女人，人就住在府里。”
公孙夫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呆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突然笑出声来。
“你生气是因为飞燕给你收了个女人？”
这下，公孙夫人倒是不气了，可是公孙策却因为他娘的态度恼火起来，他紧紧抿着唇，看着他娘舒展下来的脸，狠狠一拳锤在案上，一脸心痛：“她若如我喜爱她一般喜爱我，又如何会把那个女子收下！”
见他这样，公孙夫人收了笑容，叹了口气：“你如今年岁不小了，官职比你爹还高，难道不知如何与人沟通吗？夫妻之间最忌讳藏着掖着，你猜她她猜你，最后平白伤了感情，没有哪个女子愿意与人分享自己的夫君，你或是误会了什么？听娘的话，去与飞燕好好说清楚这事，她一个姑娘家，娘家离得远，你这样冷着她，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心里该多不安。”
公孙策并未接话，只是颓然坐下，抬手扶额。
公孙夫人静静地看着他，不再催促，只见他的眼微阖着，浓黑的睫毛轻轻颤抖着，许久，他才再次开了口：“娘，跟您实话说了吧！与飞燕无关，是我，我一想到家中那个女人，就想起我在青楼中多管闲事，让人有机可趁将那女子送到家中，就想起因为我的多管闲事而让飞燕险些出事，她什么都不图地跟着我，为我破案，为我出头，我却招惹了个女子让她伤心，甚至连个拐子的谎言都没看出来，差点将害她的人放走，我保护不了她，却去迁怒一个侍卫，一想到这些，我就觉得无颜见她，我想与她道歉，可却开不了口。”
“你就是这样道歉的？冷着一个姑娘想让人家来讨好你？你是不是头脑出了问题？你这是多无能？”听了公孙策的话，公孙夫人一脸不可思议，怒极反笑。
公孙策反而豁了出去，猛地站起身说道：“是，就是我无能，我喜欢她恣意任性，也希望她一直这么天真烂漫，可一想到她可能会因此遭遇不测，我就很害怕，害怕到宁愿她不是我喜欢的样子，只要能平安的待在我身边。”
公孙夫人像是从未见过自己儿子感情用事的样子，心中感慨，看来二人之间并非是感情出了问题，可想到自己儿子在感情的处理上如此愚钝，一时间不知是喜是忧。
“我从来没发现你竟是如此……如此的不开窍。”她摇着头，似是不愿相信自己儿子这么蠢。
“娘，她成亲前可以在她爹的庇护下，自由自在、开开心心地生活，可和我在一起，却让她一次次陷入危险中，我无能为力，只能让她收敛，让她听话，这几日我想了许多，越想越无地自容，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应该去请她原谅吗？她原谅我之后呢？大名府似是还有辽人在潜伏，我还能让她继续无忧无虑地生活吗？我既做不到，又如何让她原谅我。”
公孙夫人无奈，怒其不争地说道：“你与我说的倒是畅快淋漓，但凡对你的妻子也这样坦率，你俩之间还能有什么问题？夫妻相处，面子能值几个钱？”
公孙策想到自己撞到过几次爹在娘面前做小伏低，而娘习以为常的样子，脸又涨得通红，他惊恐地后退了几步，拼命摇头，讷讷道：“不，我不说，我已经很对不起她了，这些话我怎么有脸说出来！更何况，她现在也不愿意搭理我，哪里肯听我说这么多。”
突然，门外有一丝响动，公孙策簇起眉，疑惑地去开了窗，月光下，一个小小的身影闪过回廊。
公孙夫人露出一丝得意，如实地说：“飞燕身边的那个丫头，听了许久了，现在好了，你没脸说，有人帮你说了！”
公孙策知道他娘习武，所说定然不假，却没想到明明听到了却不告诉他，心中更是难堪，嘴里却支支吾吾不知该说些什么。
“传话的有了，台阶还要不要？”公孙夫人似笑非笑，站起身来！
“什么台阶？”公孙策懵懂，却难掩眼中的期待。
皎洁的月光照着书房掩住的门，内里一阵阵惨呼响起。
“娘，我还伤着。”
“娘看看，是皮外伤，也没什么影响。”
“谁说的，飞燕可是心疼的紧呢！”
“那你就去找她吧！”
随着说话声、惨呼声停下，吱呀一声门打开了，公孙夫人又优雅地走了出来，一如大家夫人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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