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道

　　贺偃归靠着树，将里头一览无余地全全目睹了一遍，连同李元漪与桑错那明显奇怪的神情也看在眼里。

　　“……………..”啧，李元漪又满了他什么，先前说桑错不会来追，原是早就有所盈隐瞒。这有何可瞒的！她根本就是不把他他放在眼里！根本就是不把他当战略伙伴！这般想着，贺偃归愈来愈气，拔了不少树叶，泄愤似地叠起了军旗。

　　然不多时，那石门处便忽得起了声响。声势浩大，堂内登时亮堂。

　　先是一众婢女，持果蔬，彩帐，玉器，鱼贯而入，分立于堂内各处。

　　香薰漫漫，彩帐高悬，将石床全全罩了起来。婢女每行一步，那艳红暖帐就飘起一寸。

　　一青年摇着玉扇，其后施施然又两五人入内，石门重重闭合，扬起尘土腥气百尺。

　　“哟…美人们醒了～”王冲将玉扇一扔，周遭哄笑声起，已然开始褪下了衣物，舔着唇爬上石床，却在看到床上只一人时，勃然大怒。

　　“那个废物！人都找不齐！”

　　婢女齐齐跪下。“暂时不知….大人踪迹。”

　　“诶～”另一人挤了上去，“王兄莫急，此次也算新趣。”他的目光在李元漪身上游移蠕动。早已掩饰不住欲望。

　　“虽说就一人。”“却是上乘。”一人伸手，指腹从李元漪的脸，唇，滑至脖颈。

　　李元漪淡淡瞥了他一眼。

　　王冲这才打眼看去，一看，眼睛便不挪了，呆若木鸡，面上渐而泛出淡红。“…从哪搞的。”气若游丝，他一步步挪上前，伸手抓住了李元漪的胳膊，而后是腰，指头胡乱扒开她的领口，将鼻子贴在了肌肤上。磨蹭嗅闻。

　　李元漪偏过头，暂且忍耐不去推开。

　　“等等。”忽得一声止停了更多的动作。

　　王冲脸色难看。

　　说话之人衣服也不脱了，凑到跟前，认认真真将李元漪端详了几遍。“这…..好像是…..世子府中的，前几天刚逃了。”

　　此话一出，三人皆停了动作，世子的人，谁敢动。

　　却听王冲不屑一笑。“那怎么没见世子找人。”他松开李元漪，一听这话，兴致蓬勃欲出，他双手解着腰带，衣服，而后便开始火急火燎地扒拉李元漪的衣服，也不担心她跑，毕竟蛊虫尚在。“看到墙上的婴儿了吧。”呼吸打在她脸上，王冲把着她的膝盖，一把将腿分开。手上一件件剥着，掌心将肌肤搓得发红。

　　“怀了孕后把它送来这儿….”他肆无忌惮地放声大笑。唇挤挪在锁骨，脖颈，胸口。

　　旁人见此情景，喉头滚动，当下热血冲上了头，也不管不顾就开始脱了衣服。

　　只他们还未多动作。忽得一声惊呼便打断了。紧接着，浓烟味笼过香薰，他们不怒极刚要大骂，一抬眼，便于帘幔上的熊熊大火刺痛了眼。

　　“啊————————！”几个人哪还管什么，当即狗爬着扑向外面，衣衫褴褛。狼狈逃窜。

　　火烧得很快，从内壁一处向令一处，一个一个石窟发出人肉灼烂的焦臭，自下仰望，如见地狱阎罗殿。

　　石门被撞开，所有人疯了似地往外跑。

　　李元漪急跑下床，穿行于各个石窟间开始寻找线索，确实不错，婴儿自灼烧后，身上白骨留下了密纹，不过这些团案尚不知为何，李元漪过目不忘，自先记下。

　　贺偃归在上头等得急了，适才帷幔遮挡，他看不清，却听得清，现下到了时机，一刻不停便径直跳了下来，那里头因为帘幔，火势蔓得快，不多时，庙外人便抱着空盆急匆匆跑来，其中，自然混有木线人。

　　贺偃归落到底部，也没去找李元漪，而是跑到另一侧，用剑把出白骨，一一搜查。

　　火势太大，几乎已然是于火中奔走，贺偃归乘乱打晕一可疑之人，扛在肩上跑回了李元漪身旁。

　　“该走了。”

　　“他不用。”李元漪看来。

　　“啊？”但贺偃归到底不费口舌，将人一把砸下，揽抱起李元漪，却被挣脱开了。

　　“西南，黄领白衣。”李元漪快速道。先行一步，于火势中失了身影。

　　“！”“李.!”啧！贺偃归被适才的躺人绊了一下，就一下，人就不见了。

　　火从未有减损的架势，从适才起，假若灭火已然不能满足那些人了，眼见着火越烧越旺，他们眼里的欲念亦被催升到极致，柴火，身上的衣，鞋都被扔了进去。

　　烧吧烧吧，烧得更旺些，他们双手合十，向佛像祈祷，感念着祂洗去罪孽，予其新生。

　　黄领白衣，黄领白衣…贺偃归把人拽过来又扔开，泼天熊焰中，就是不见那什么破黄破白！

　　然就在此刻，余光中闪过了李元漪的身影，他一瞬盯去，两步上前，双手箍紧掳了人就往口子那跑。

　　将人带出时，火焰刚刚好烧到口沿。

　　“咳咳…咳…..！你做。”李元漪从贺偃归身上爬起，旋即被反摁在了地上。

　　“你不要命了！！！”贺偃归的眼眶因为激动而发红。那双眼里，迸射着愤怒，担忧，不解，与庆幸。他急促呼吸着，面上狼狈，不知道的，以为又要像小时候那样，哭鼻子。

　　李元漪僵涩住了神情，在他面前出现了空白。

　　“每次都这样…”“你说的话，有哪句可信！”贺偃归紧攥着李元漪的肩膀，却又脱了力般，声音嘶哑。

　　“…我知道，我是棋子，不该奢望你的坦白。”打了败仗般的落寞与不甘在他眼里交融，中和了愤怒，掩盖了愤怒。

　　李元漪张口，可笑的是，生来为谋士的她，在面对他人最脆弱的破绽时，竟然失了言语，刹那后，不知如何。

　　须臾。

　　“…抱歉。”贺偃归松开手，将李元漪的衣衫拢好，扶人起来。“我们先回客栈。”他轻轻道。错开了李元漪的目光。

　　“贺……”李元漪抓住他的衣袖，被他反抱住跃下了树。

　　“………”

　　马车内无言，李元漪的视线透过厚重车帘，凝去驾车的贺偃归。

　　她不是很懂，她以为很好懂。

　　贺偃归这个人。

　　似乎自小时候来，贺离这人便总有些事，会令她茫然。

　　譬如，现在。

　　“他们有伤到你吗。”说出这话时，贺偃归拍了自己一嘴巴子。李元漪不可能让自己吃亏，他知道，却还是不自量力地想问。就这一句吧。最后一次。

　　李元漪当即便张了张口，她清了下嗓子。“施了迷幻蛊。”“….”

　　没有声音。

　　她瞟了眼车帘时而泄漏的光缝。

　　“嗯。”

　　再度恢复寂静，唯余车轱辘枯燥无味的碾石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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