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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礼物
裴暄那天下班回了一趟家,因为最近有一个马上就要到来的那个特殊的日子,他必须要回家和家人商量一下。
这时姜采禾在葬礼之后匆匆出国工作,偌大的房子空荡荡的,上一任主人走后,一些具有年代感的东西正在被渐渐替换掉,他的父亲正坐在餐桌旁享用晚餐,桌子上那几道菜几乎没怎么被动过。
“你妈妈说会在你生日之前赶回来,已经订好机票了。”
裴暄“嗯”了一声,转而又说:“可是我不想办了,爷爷过世不久……”
“确实是这么一个道理,但是在宴会在你爷爷去世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如果你是在介意的话可以不打着你过生日的由头,随便找个什么接口就可以。”
“那就不必叫妈妈大老远跑回来了。”
“她已经决定了,我们再去干涉她会不耐烦。”
他就没再说什么,坐在沙发上看着墙上的挂历,恍惚间想起来了他好像从来都没问过池灿宁是什么时候的生日,之前他入职的时候简历上应该有,但是当时谁都没有去注意。
裴煜用餐结束,用手帕擦了擦嘴,状若无意地提起来了池灿宁。
“那个小孩儿你还在身边带着?”
“嗯。”
“你爷爷好像对他很满意。”
“嗯。”
裴煜半晌无言,皱着眉头似乎在想对策,又抬眼看着面不改色的儿子,问道:“你看上他了?”
他这儿子从小就是一个距离感很重的人,跟爹妈都谈不上那么亲热,据说他这段时间很少在外留宿,每天准时回家吃饭,突然变得恋家起来。
这就让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且不说那池灿宁是个男人,就家室而言也是配不上裴暄的,他们从出生的那一天起差距已经拉开了,就算是现在荷尔蒙一时上头凑到了一起,时间长了之后热情退去,怕是会相看两厌。
“据我所知,你的这位小情人好像除了长相没什么赢人之处,你要是喜欢长得好看的,我叫人给你物色几个门当户对的。”
裴暄眉毛一皱,似在不悦。
“你真的喜欢他?”
“那倒不至于。”裴暄说,“只是现在还没腻,你急着叫我结婚吗?家里要破产了?”
他知道他现在是有一点不高兴的,他和池灿宁只是利益往来,这件事不是他们都知道吗,犯得上特意提点他一句?
烦人。
老裴还不知道自己被人讨厌了。
“我只是觉得你现在对他的态度有点越界。”裴煜摊开手来,“就算你心里有自己的打算,但是他未必能够想明白,你有没有和他结婚的打算,不要到时候惹上没必要的麻烦。”
“我们事先说好了,利益来往,不会走心。”
裴暄面无表情,但是说完这句话却总觉得心里憋闷,怀疑是不是家里的空气循环系统坏掉了。
“而且池灿宁也很识趣,从来都不会过多去要求什么。”
池灿宁在家里一直很安静,甚至都没有那台电视机有存在感,就算是因为工作而被冷落他也不会闹,反而回去殷勤地关心他工作累不累……
啧!
裴暄不知怎么又开始不爽了。
“你很闲啊,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裴煜被某人恼羞成怒的炮火轰到了,他瞪了裴暄一眼,没跟他一般见识,又问道:“你的生日宴要带着他吗?”
裴暄抬手松了松自己的领带:“不带。”
“他去了又没用。”
反正不过是个谈生意的地方,池灿宁到了那里除了发呆也没什么可做的,还不如在家里老实待着。
因为裴暄晚上没有再家里吃饭,并且一回家就钻进书房工作去了,池灿宁一个人享用了晚饭,芳嫂手艺了得,都可以出去当大厨了,他撑得够呛,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眼神还一直盯着电视机。
电视里正在播放着白富美狠心把穷小子踹了之后独美的桥段,芳嫂站在岛台旁边擦碗,扫了一眼电视感慨道:“哎呦,小女娃娃心狠的呦,那么多年感情说不要就不要了。”
池灿宁正揉着肚子,闻言嘟囔了一句:“又不是一个世界的,在一起了也聊不到一起去。”
“谁说的呀,你和裴总不久相处的很好。”
池灿宁闻言深深地看了芳嫂一眼,随后摇头叹气道:“我们又不是情侣。”
芳嫂笑眯眯道:“哎,小池,别那么保守吗,我在裴家做事那么多年还没见裴总对谁这么上心,你努努力说不定真的能做裴总夫……裴总爱人呢。”
可能是芳嫂急刹车改口让池灿宁清醒,也有可能是他一直都没报什么希望,他摇摇头,笑容是说不上来的苦涩:“算了芳嫂,裴暄不会喜欢我……”
言罢,他补充了一句:“我也不会喜欢裴暄。”
像是挽尊,也像是在暗示自己。
“我们只是甲方乙方的关系啦,我怎么对待老板就怎么对待裴暄就好了。”
芳嫂正要说什么,却忽然觉得浑身一个冷战,余光看见二楼平台处站着一个人影,裴暄正靠在栏杆上垂眸看着楼下,光打在他的脸上,好像渡了一层冰。
而池灿宁正站在楼梯处,处于视角盲区,他浑然不觉那道注视,喃喃自语道:“反正裴暄那么大方,把他哄好了,我就轻松了不是吗……”
芳嫂的表情奇怪而又僵硬,池灿宁以为她是听了自己的小白脸发言瞧不起自己,他撅了撅嘴,反正裴暄又不会真的喜欢我。
他不喜欢我……那我也不要先喜欢他。
池灿宁对于马上就要发生的事情浑然不觉,按部就班地上课放学,他最近手头宽裕了一些,有了一些自己的小爱好,买了一盒劣质拼图回家玩,那拼图的材料看样子是不知道回收了几次的纸做的,不仅发黑,还掉渣,每次在茶几上拼完都要拿着扫帚收拾半天。
这天他第三次拼好这幅拼图之后又重新打乱,电视机里传来了电视剧片尾曲的声音,他猛地抬头活动酸痛的脖子,瞥到墙上的挂钟,十点五十了。
“裴暄怎么还没回来?”
“裴总啊,他今天晚上生日宴,晚上应该会在酒店住了吧。”
生日宴!
池灿宁脸上的血色瞬间退得一干二净,他完全不知道有这回事,不,他是完全忘记了去了解裴暄的生日在什么时候,如果他知道的话不至于今天连一声生日快乐都不跟他讲。
他捏着拼图碎片,喃喃自语道:“我……我不知道他今天过生日。”
“哎呦,不知道很正常啦,裴总也不是很习惯过生日,反正生日宴只是一场酒会啦,在他眼里没什么差……”
那怎么能一样呢……
那一瞬间自责、愧疚、害怕……一起涌上心头,池灿宁失魂落魄地坐在沙发上,只觉得很抱歉,毕竟裴暄对他那么好,他怎么可以不知道他的生日,并且在他的生日这天像个没事人一样。
甚至连一句生日快乐都没来得及说。
明明他知道这是一件多么让人难受的事情。
“那他今晚还会回来吗?”
“应该不会了吧。”芳嫂在洗手,声音隔着老远传了过来,“一般来讲这种酒会结束得半夜了,路程太远裴总就会直接在酒店里住,小池你也别等了,先休息吧。”
池灿宁“哎”了一声,把炸鸡放进冰箱,坐在沙发上对着时钟出神。
指针缓缓往前,在时针距离12还有几毫米的距离的时候。房门被人猛地推开,池灿宁浑身一震,惊喜地朝着门外看去,见裴暄拎着自己的西装外套一身酒气地靠在玄关处。
他心中大喜,心脏跳得扑通扑通快,站起身来冲上前去:“你回来了裴暄,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裴暄将沾了酒气的外套扔在沙发上,伸手扯了扯自己的领带。
还来得及!
池灿宁拉着他,迫不及待地说:“对了,裴暄,我好没跟你讲,生日……唔!”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热烈疯狂的吻堵了回去,唇齿之间满是威士忌与白兰地的味道,苦涩的酒味和裴暄身上的清香交织在一起,堵得人喉咙发苦。
池灿宁被亲得手软脚软,整个人被拦腰拎起挂在墙上,双手搭着裴暄的脖子,低着头不得章法地回应着裴暄的吻。他终于在换气时抓住时机,伸手挡住裴暄的胸膛:“等一下,你,你今天过生日吗?”
“嗯。”
裴暄在打量池灿宁的神色,他这个人对谁都是实心实意的,他那个宋什么的同学对他稍微好一点,他就恨不得掏心掏肺对人家好,他只不过是稍微花了点钱,关心了一下,池灿宁又把他当成救世主一样。
那他现在生日这天把他扔在家里,他会生气了吧。
他生气委屈,质问他为什么不带他一起去。
但是池灿宁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生气,他只是瘪了瘪嘴,眸色发暗:“真可惜,我还没有送你生日礼物。”
没有生日礼物的生日是不完整的。
他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反,不得不说,不去质问责怪真的是一种很识趣的表现,但是此时此刻这种识趣却极大程度上催发了裴暄的火气。
尽管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火气从何而来,但是却像一个火星点燃柳絮,瞬间将他的心燎得乌烟瘴气。
“礼物?”裴暄轻笑,只是池灿宁当时缺氧得晕晕乎乎,没有体会到那笑声中的恶劣与玩弄。
不过他马上就能体会到了,下一句话让他如坠冰窟。
裴暄抱着他,轻轻咬了一下他的喉结,语气低沉:“你这幅身体……不就是你的礼物吗?”
池灿宁一愣,好像在享用大餐的时候突然被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石头子儿磕掉了牙,又好像在艳阳天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心中的热情骤然散去,就连裴暄的亲热也变得索然无味。
他被人抱着,脚下空荡荡地悬着,足尖之下便是万丈深渊。
“什么?”
“什么?”
裴暄的手掌抚摸着他的后脖颈,使得他不得不低头与之对视,眸中的震惊不似作假。
他很失望……
裴暄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快意,好像自己的不公被人还了回来,他还没有输得很彻底。
于是他用更加恶劣的态度去说:“我说,你的这幅身体,不就是礼物吗?”
“要不然,还指望你能拿出什么稀罕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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