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美]橘子糖与椰子水

　　“你走吧。”
　　她抬头看他，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疯狂地涌了出来。
　　他怎么能如此坦然地说出来？他怎么能用那双蔚蓝的眼眸回望她？那片蓝色怎么能还是那么温柔那么坚定？
　　他怎么能选择离开？
　　她失声痛哭，可是他只是静静地望着，没有再伸手给她擦眼泪，没有再耐心地哄她。
　　“那你就不要哭了，女孩子要笑才好看嘛。”
　　他不知道吗？她每次流泪都是因为失去他。

　　“听说了吗？喜羊羊和美羊羊分手了！”
　　“啊？真的假的？！”
　　“我知道我知道，喜羊羊这次真的太离谱了，美羊羊跟我说的时候都没忍住哭了！”
　　“他俩咋了啊？”
　　“天啊，美羊羊好可怜，我们找个时间去安慰她吧。”
　　“嗯嗯，正好明天是周末，我们买点水果零食去找她吧。”
　　……
　　于是，到了周末，朋友们在美羊羊家齐聚一堂，一人一句，绞尽脑汁着安慰失恋了的美羊羊。
　　“我没事的。”还微红着眼的美羊羊对他们微笑，那笑容落在众人眼里，便多了几分强颜欢笑的滋味儿，“你们能来陪我已经很好了。已经到饭点了，我去给你们做点吃的，你们今天就在我这吃吧？”
　　“好啊！”十几只手终究还是没能及时堵住懒羊羊的快嘴。
　　你就知道吃！！！！大伙齐齐瞪向懒羊羊，眼神恨铁不成钢。

　　一起享用了一顿美味的晚餐之后，众人一起挺着吃撑了的小肚腩出了美羊羊家。
　　吃饱了不得走一走消消食，当然也不能纯压马路，不然多无聊，还是得唠唠嗑。于是有人咂咂嘴，回味了一下美羊羊做的美味佳肴，不由得感慨：“美羊羊可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啊！”
　　其他人也摸摸肚子，赞同地点头：“真是个好女孩啊！”
　　又有人摇摇头：“原本她和喜羊羊在一起的时候多好，男才女貌的多般配，可惜了……”
　　“是啊是啊！”另一个人附和他，“喜羊羊这次真是太离谱了，居然用了个这么奇葩的理由来提分手，怪不得美羊羊难过呢！”
　　“是啊！他怎么能说他俩口味不合/吃腻了美羊羊做的青草蛋糕/他喜欢上了别的女孩/他得了绝症不想连累美羊羊/美羊羊成绩不比他好配不上他所以提了分手呢？”
　　“真是个渣男！”
　　“等等，他分手是因为这个？！不是因为他俩口味不合/吃腻了美羊羊做的青草蛋糕/他喜欢上了别的女孩/他得了绝症不想连累美羊羊/美羊羊成绩不比他好配不上他吗？？！！”
　　“什么？！喜羊羊吃腻了美羊羊做的青草蛋糕？！”只有懒羊羊仍然在状况外，“他真是太不识好歹了！！”

　　众人找了个地方坐下，试图把事情抚顺。
　　喜羊羊不在，那么只能由班长暖羊羊来负责梳理这件事：
　　“所以，大家最近都发现了，喜羊羊在半个月前说要去做实验之后就消失到了现在，连懒羊羊和沸羊羊也都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懒羊羊举手：“我和沸羊羊还去问了村长和灰太狼大叔，他们也不知道喜羊羊去了哪里。”
　　暖羊羊点头，继续说：“然后，我们自然而然地想到了美羊羊，她是喜羊羊的女朋友，说不定会比我们了解更多的情况。”
　　“但是，在被询问喜羊羊的去向之后，美羊羊并没有回答，只是说自己和喜羊羊分手了，并且对不同的人说了不一样的分手理由。”
　　她用笔指了指自己：“美羊羊对我说的理由是，喜羊羊吃腻了她做的青草蛋糕。”暖羊羊稍稍回忆了一下，“她跟我说的时候，我没有相信，毕竟喜羊羊不是这么荒谬的人。但是美羊羊说着说着就哭了，我吓了一跳，她哭得太难过了，我这才相信了，美羊羊不像是撒了谎的样子。”
　　暖羊羊将笔转了个方向，指向沸羊羊：“美羊羊对你说的理由是，喜羊羊说她的成绩不好，配不上他。”
　　沸羊羊点头，他刚才提起这件事时还是咬牙切齿的，这会儿才冷静了下来：“我一开始也不相信，要是这么在乎成绩，喜羊羊也就只能去追求村长了。但是像班长说的一样，美羊羊说到一半就哭了，我才相信了她没有说谎，她哭得太真、太让人心疼了。”
　　暖羊羊又指向懒羊羊：“美羊羊对你说的理由是，喜羊羊说他得了绝症，不想连累美羊羊。”
　　“但是我们前段时间刚去做了体检，喜羊羊的身体可健康了，不可能会得什么绝症嘛！”懒羊羊舔着棒棒糖振振有词，“结果你们也知道了，美羊羊她哭得那么难过，我就相信了。”
　　其他人也纷纷说出美羊羊告诉自己的分手理由，原因各不相同，就是听着忒离谱，如果不是美羊羊撒了谎，那么这样提出分手的喜羊羊简直是绝世大渣男。
　　“我们首先可以得出结论，美羊羊肯定撒谎了。”暖羊羊推了推不知何时出现在脸上的眼镜，“也许在这些理由中，有一个理由是他们真正分手的原因。”
　　“美羊羊为什么要撒谎呢？”懒羊羊托着下巴，“如果只是分手的话，大方说出理由就好了嘛！”
　　沸羊羊突然灵光一闪：“不，不对，我们还忘了一件事。”
　　“喜羊羊失踪了！”
　　这就是他们最开始为什么会去询问美羊羊的原因，可被美羊羊离谱的分手理由一打岔，再用上眼泪攻势，大家全都忘记了！
　　懒羊羊一惊：“你是说，美羊羊被提出分手之后由爱生恨……”他故作凶狠地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把喜羊羊给噶了？！”
　　“……”众人无语，沸羊羊没好气地给他脑袋来了一下：“我们这是子供番！你可别转台到悬疑频道去了！”
　　暖羊羊喃喃低语：“现在想来，明显就不对劲，喜羊羊那么喜欢美羊羊，怎么舍得跟她分手呢？在这之前，他们甚至都没有吵过架。”
　　有人问：“所以我们该怎么办？”
　　再去质问美羊羊？她不一定会说实话，而且她的眼泪确实攻击力太强……被在一旁虎视眈眈的沸羊羊用警告的眼神绕了一圈之后，没人敢说话了。
　　可是有关喜羊羊的谜团又确实令人担心……
　　最后还是暖羊羊做了决定：“我们轮流观察美羊羊吧，等她的反应。”她眼神坚定，“她一定知道真相。”

　　伙伴们轮流监视了几天后，美羊羊总算出了房门。正好轮到今天观察的小伙伴为之一振，迅速通知了所有人。
　　一行人很快赶来，远远跟在美羊羊后边，走了很久很久，来到一个陌生偏僻的地方。
　　奇怪，青青草原有这个地方吗？他们没有说话，但都从交流的眼神里看出了对方的疑惑。
　　在来的路上，美羊羊去花圃里摘了一大捧鲜花，被她搭配成了漂亮的花束。美羊羊抱了一路，最后轻轻地放在一块奇怪的石头前。
　　众人心中的不安感逐渐加重。
　　“对不起，我还是说谎了。”美羊羊蹲下，脸颊靠在那块石头上，声音很轻，“可是，为什么他们跟我一起骂你的时候，我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呢？”
　　有水滴落在花瓣上，滑进花蕊，与尚未干涸的清晨露水融为一体。
　　“对不起……我只是、只是太难过了……”

　　在某些时刻，美羊羊总是无法理解自己的竹马。为什么你身上的担子永远比别人重？为什么你总是默不作声地接受？为什么偏偏是你来做那个牺牲的英雄？
　　为什么、你说，你都快要死了，为什么还能笑出来啊？
　　“我们不能先、先回去找村长和灰太狼大叔他们吗？”美羊羊紧紧拉着他的衣角，语无伦次着，就连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一心想着要拦住他、挽留他，“对，我们先回去吧，大家肯定能商量出更好的解决办法的。”
　　她没有哭，只是心里下起了雨。
　　不要走，不要走。她的心在尖叫，在哭喊，细细密密泛起了抽搐的疼，这让美羊羊再也维持不住完美无瑕的纯真笑容，只是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人，舍不得眨眼，眼底迸出了狰狞的血丝。
　　“不行的。”他的眼神温柔得一如既往，却只用一句话就打破了她试图用碎玻璃拼凑出来的美好假象，“如果我现在不解决这个问题的话，它会慢慢扩大，破坏掉整个青青草原。”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我不能这么自私。如果牺牲我一个，能让大家都活下来的话，那就值得了。”
　　美羊羊抓着他衣角的手指被捏得发白，她用前所未有的尖利声音打断了他：“他们跟你有什么关系？！”
　　“青青草原毁灭了又怎么样？！”
　　“你就这么想做拯救世界的英雄吗？哪怕要为此付出自己的性命？你在乎的只有这个吗？！”
　　美羊羊咬着唇，明明眼眶里的眼泪在打转，她却只是执拗地瞪着杏眼看他，眼神凶狠，像只受伤的幼兽。
　　她一定是气急了，才会口不择言地说出这些话。喜羊羊了解美羊羊，如果是让她选择的话，她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牺牲自己来拯救世界。
　　可是一牵扯到他，美羊羊才会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变成竖起尖刺的小兽，虎视眈眈，准备好要攻击所有对他不利的人和事物。
　　喜羊羊望向她的眼神软了又软，却仍然没有退步。
　　要怎么说呢，其实我也不是想要拯救世界？我只是想做你一个人的英雄？比起世界毁灭，我更不希望看到的是你也会被牵连？
　　就算这么说了，他也还是要去的。他们两个人中，如果一定要牺牲一个，那当然是牺牲他更好。所以，让美羊羊误会他只是想拯救世界的话，她就不会觉得遗憾了。
　　最后，他只是弯起嘴角，想让自己留给女朋友的最后一个笑容更温柔一点：“你走吧。”
　　美羊羊的眼泪眨眼间落了下来，可是没有难过，她只是愤怒，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愤怒：“我不会告诉他们你是因为他们牺牲了！！”
　　“我只会告诉他们，我们分手了，因为你是个渣男！你根本不喜欢我！”
　　“他们不会说你是英雄，他们只会跟我一起骂你！说你花心、说你始乱终弃、说你见异思迁、说你……狼心狗肺！！”
　　她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的人却仍然对美羊羊笑着：“好，那你告诉他们，说是我甩的你，他们一定会更生气地骂我。”然后心疼地安慰你。
　　“你以为我不敢吗？！我一定会说的，我要把你骂得狗血淋头，我要让你后悔——”美羊羊好恨自己怎么这么没用，只会用苍白无力的话来威胁喜羊羊，说的时候连自己都觉得可笑。
　　她再也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地往外涌，看起来一定狼狈极了。
　　他为什么还不来帮我擦眼泪？都快死了，你还不来抱抱我吗？美羊羊在心里痛骂喜羊羊，这家伙怎么就这么心狠？
　　美羊羊抽噎一声，眼泪实在太多了，她不情愿地抬起另一只手擦眼泪。因着心里不耐烦，她擦眼泪的手法也很粗糙，只是用手背狠狠地擦了几下脸颊。
　　于是她终于如愿以偿，那只熟悉的手覆上她的脸颊，轻柔地为她擦去眼泪，就像很久很久之前那次一样。
　　美羊羊抬起眼望向他，眼神里是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希冀。
　　可是喜羊羊说：
　　“对不起。”
　　眼神温柔又悲伤。

　　美羊羊稀里糊涂地从床上醒来，惊讶地发现自己的两只眼肿成了桃子！
　　“什么情况？！我昨晚做噩梦了吗？”她嘀嘀咕咕着，飞快跳下了床，去找冰块敷眼睛。
　　她把这几天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直到朋友敲开美羊羊的家门，焦急地问她知不知道喜羊羊去了哪里。美羊羊下意识撇撇嘴，想说不知道，心脏却骤然紧缩，疼得她莫名其妙地落下一滴眼泪。
　　好难过，怎么会这么难过。
　　她想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可是突如其来的悲伤几乎要把她淹没，让她无法再用无所谓伪装自己。
　　该怎么解释这滴眼泪和她奇怪的表情？
　　谎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对不起，因为我和喜羊羊分手了，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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