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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昭彰惩恶佞,绣华惊艳绽赛场
铜壶滴漏声被马蹄声撞碎时,陆锦的银针正悬在鲛人泪缺失的位置。
指尖玉珏突然发烫,血丝凝成的"證"字竟如活物般游向绣绷,将残缺的孔雀尾羽补作衔着卷轴的鸾鸟。
"大理寺办案!"
玄甲卫撞开朱漆门的刹那,林评委袖中田契突然自燃。
苏绣娘尖叫着要去踩灭火星,却见茅文轩扶着门框跌进赛场,苍白的指尖攥着半卷泛黄账簿,每页朱砂批注都暗合陆锦绣纹走向。
"林大人三日前未时三刻收的银票。"茅文轩咳出的血珠落在孔雀金翎上,与暗绣的三百个"林"字同时泛起荧光,"票号与您藏在城西别院第三块地砖下的——"
"放肆!"林评委掀翻案几,袖中却哗啦啦掉出苏绣娘绣着并蒂莲的荷包。
张管家弯腰拾起时,五颗南海珠滚落在地,正巧嵌进陆锦绣品中鸾鸟的尾羽。
月光透过残破的窗棂斜切下来,满地珠光竟拼成个篆体"賄"字。
赵伙计突然扯开烧焦的外衫,露出内侧密密麻麻的签押:"这是苏姑娘半月来克扣各绣坊丝线的票据,每张都有林府印鉴。"他转身朝陆锦深鞠一躬,"那日故意扯破的流光锦,浸的是遇血显形的茜草汁。"
满场哗然中,张管家将玉珏按在账簿血渍处。
众人倒抽冷气——残缺的"證"字被血迹补全,竟与陆锦绣品背面暗纹严丝合缝。
林评委踉跄后退撞翻更漏,铜壶里流出的却不是水,而是混着朱砂的银汞,在地面绘出他私吞大赛奖金的数目。
"咳咳...陆姑娘绣品上的孔雀开屏时辰..."茅文轩倚着门柱滑坐在地,指尖仍死死扣着卷轴,"正对应...林府库房暗格机关..."
话音未落,玄甲卫首领突然举起火把。
跃动的火光里,陆锦绣品上的孔雀竟缓缓转头,金线交织的瞳孔映出三日前林评委在暗室数银票的倒影。
苏绣娘发间珍珠步摇突然断裂,二十四颗珠子滚进绣架底部,在茜草汁浸润下渗出"顶罪"二字。
"难怪这绣品始终有血腥气。"张管家用银针挑起暗纹,三百个"林"字在月光下蜕变成三百个"囚"字,"陆姑娘以血为媒,将罪证绣进双面异色绣的夹层——这孔雀正面看是百鸟朝凤,反面瞧却是贪腐现形。"
巡城卫拖走面如死灰的林评委时,陆锦正跪坐在茅文轩身侧。
他青衫前襟已被血染透,掌心却还护着块冰裂纹瓷片——正是那夜他为取证撞破林府暗阁时,生生从机关口掰下的残片。
"傻子..."陆锦将瓷片贴在他滚烫的额头,"用寒玉膏都压不住的热毒..."
"你的鲛人泪..."茅文轩涣散的瞳孔映着绣架上流转的霞光,指尖轻触她腰间玉珏。
浸血的丝线突然游走起来,将残缺的鸾鸟补作衔着药草的白泽神兽,每根绒毛都是细如发丝的银针,正缓缓吸出他经脉中的热毒。
五更梆子响时,陆锦重新站在绣架前。
她将茅文轩咳血的帕子裁成十二片,以冰蚕丝缀在孔雀尾端。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窗纸,帕上血迹竟在绣面投射出流动的星图,每一处暗纹都对应着贪腐案的线索。
"此绣名曰《万象藏针》。"陆锦轻抚孔雀眼眸,三百根银针随她话音微微震颤,"正面锦绣河山,背面魑魅魍魉,中间夹层..."她突然扯动暗金色绣线,整幅绣品如书页般翻转,露出用茅文轩血书账册绣成的《大明律》条文。
评委席传来茶盏碎裂声。
苏绣娘瘫坐在满地珍珠里,看着自己那幅《百子千孙图》在朝阳下褪色——用来固色的鱼胶竟被陆锦暗藏的银针蒸出酸雾,此刻百个婴孩的面目正扭曲成林评委收钱的丑态。
张管家突然击掌三声,十二名绣娘捧着琉璃镜鱼贯而入。
当镜子将《万象藏针》折射到四面白墙时,满场惊呼——孔雀尾羽在光影交错间化作刑部铡刀,每片羽毛都刻着受贿者的判词,而鸾鸟衔着的卷轴正缓缓展开《惩贪疏》全文。
日晷指针指向辰时三刻,陆锦将玉珏嵌入绣架底部的凹槽。
血丝突然活过来般游向孔雀额间,凝成颗光华夺目的朱砂痣。
评委们纷纷起身离座,有人打翻了颜料碟也浑然不觉,朱红青黛泼在雪色宣纸上,倒像给那绣中贪官画了斩首令。
场外忽有清风卷着槐花香袭来,茅文轩裹着月白披风倚在门边,苍白指尖还拈着半截带血的银针。
陆锦转头望去时,正看见他眼底映着琉璃镜折射的万千霞光——那光芒流转处,绣品上的白泽神兽竟眨了眨眼。
琉璃镜折射出的《惩贪疏》尚未消散,张管家已命人将四面绣屏抬至正厅。
鎏金香炉腾起的青烟漫过孔雀尾羽,三百根银针在晨光里簌簌震颤,将暗绣的囚字投在十二面铜锣上。
当第七声锣响穿透绣楼飞檐,苏绣娘那幅褪色的《百子千孙图》突然自燃,灰烬里竟显出一张盖着户部官印的地契。
"本届大赛首轮魁首——云裳绣坊陆锦!"
张管家的声音撞碎最后一缕残夜,十二面绣屏应声翻转。
陆锦的孔雀图在朝阳中褪去锋芒,金线化作春雨浸润的柳丝,银针凝成白露缀着的蛛网,那些触目惊心的罪证竟在晨光里融作《耕织图》的祥瑞纹样。
唯有绣架底部暗藏的茜草汁洇出朱砂小楷,在青砖地面蜿蜒成"天理昭昭"四字。
城西医馆的雕花窗棂突然震颤,茅文轩枕边的冰裂纹瓷片泛起微光。
他挣扎着撑起身子,咳出的血沫在素帕上凝成孔雀翎毛的形状。
窗外卖花女的叫卖声裹着槐花香飘进来:"云裳绣坊的陆姑娘夺了头筹,听说绣品里的孔雀会变戏法哩!"
"何止戏法。"煎药的小童踮脚往铜壶里添水,"朱雀大街的说书先生都疯了,说那孔雀眼睛能照见贪官心肝,尾巴能卷出《大明律》——哎!
公子当心!"
茅文轩栽倒在青石砖上时,腕间缠着的银针突然泛起红光。
陆锦晨起为他系上的五色丝绦无风自动,浸着药香的丝线竟穿透三重门扉,将医馆檐角的风铃扯得叮咚作响。
他望着掌心渐次亮起的星图,忽听得街市喧哗中漏出一声熟悉的轻笑。
"躺着听捷报算什么本事?"
陆锦拎着药箱跨过门槛,裙裾间缀着的银铃惊起满室流光。
她指尖翻飞的绷带缠住欲坠的药罐,顺势将煨好的参汤推到他唇边。
茅文轩刚要开口,忽见汤药表面浮起细密针脚——竟是陆锦用晨露凝丝,在汤药里绣出了《万象藏针》的缩小图样。
"喝干净了,给你看个好东西。"
她从袖中取出个缠枝莲纹的漆盒,掀开时满室生辉。
盒中罗帕上的孔雀竟在汤药热气里缓缓开屏,每根尾羽都缀着芝麻大小的绣绷,绷上呈现的正是大理寺查抄林府的情形。
茅文轩瞳孔微缩——那绣绷角落的暗纹,分明是他摔碎在林府暗阁的瓷片纹路。
"昨夜趁你昏睡取的样。"陆锦将染血的银针浸入参汤,针尖突然游出金丝,"三百根淬毒银针都带着你的血气,倒是比朱砂还好用。"
窗外忽有锣鼓声逼近,赵伙计喘着气撞开竹帘:"锦绣坊的宋娘子绣出了会下雨的《烟雨江南》,苏绣娘重金求了暹罗国的萤丝,说是要绣夜光百骏图!"他怀里抱着的丝线簌簌作响,最上层那卷银白流光锦正渗出诡异蓝芒。
陆锦拈起丝线对光细看,瞳孔忽地收缩。
丝缕间游动的磷粉在日光下泛着青黑,分明是混了孔雀胆的剧毒。
茅文轩突然剧烈咳嗽,腕间银针迸出火星,将染毒的丝线烧成灰烬。
"城南宋记染坊..."他攥紧陆锦袖口,咳出的血珠在床沿凝成地图,"三日前...苏绣娘的丫鬟...买了二十斤茜草..."
话音未落,街市传来骏马嘶鸣。
十二匹枣红马驮着绣架招摇过市,苏绣娘端坐其中,手中金剪正将月华锦裁作流云。
当她经过医馆时,突然朝陆锦扬了扬下颌,绣架垂落的璎珞里突然坠出个青瓷小瓶。
"喀嚓——"
药瓶碎裂的瞬间,陆锦腕间玉珏骤然大亮。
泼洒的药汁在空中凝成毒蛛形态,却被突然袭来的绣线缠作蚕茧。
茅文轩不知何时已撑到窗边,染血的指尖捏着半幅残破账册,册页朱批正化作火舌吞噬毒雾。
"陆姑娘可要当心。"苏绣娘的笑声裹着香风远去,"下轮比的是龙凤褂,那金线凤凰的眼睛...最易藏些有趣玩意儿呢。"
暮色四合时,陆锦站在绣坊顶楼理线。
茜素红的丝绦垂落九重檐角,每根丝线都缀着浸过药汁的银铃。
茅文轩裹着狐裘坐在阴影里,苍白的指尖正将瓷片碾成粉末,混着朱砂在宣纸上勾勒刑部地形图。
"林评委吐露的名单..."他突然剧烈颤抖,笔尖朱砂在"苏"字上晕开血花,"与三年前江宁织造局的旧案..."
话未说完,窗外飞来只铁羽信鸽。
陆锦解下鸽爪上的竹筒,倒出的竟是半枚带血的顶针。
当她将顶针按在绣绷上时,暗藏的机关突然弹开,露出张用头发绣成的密信——正是苏绣娘与某位亲王门客私会的画面。
"明日决赛要用的金丝凤冠..."赵伙计气喘吁吁撞开门,"库房里...库房里的南海珠全变成了石头!"
暴雨突至,陆锦冲向库房的脚步惊起满地银针。
她突然在门槛前顿住——潮湿的青砖地上,散落的假珍珠正被雨水冲成诡异图案。
茅文轩撑着竹骨伞追来时,看见她将玉珏按在积水里,三百颗假珠突然浮起,在雨幕中拼出个鲜血淋漓的"祭"字。
子时的更鼓穿透雨帘,陆锦站在空荡的库房里轻笑出声。
她突然扯开发髻,青丝如瀑垂落,发间暗藏的银针齐齐飞向梁柱。
当最后一根针钉入椽木,房梁轰然掉落个紫檀木匣——匣□□珠泛着柔光,每颗珠芯都嵌着米粒大小的绣绷。
"苏绣娘怕是忘了。"陆锦将珠子浸入雨水,珠内绣绷突然舒展,"我七岁就玩过这种偷梁换柱的把戏。"
珠子里的微型绣品在雨中显形,竟是苏绣娘贿赂染坊伙计的画面。
茅文轩忽然用瓷片划破掌心,将血珠弹向房梁阴影处。
血雾弥漫间,个黑衣人的轮廓渐渐浮现,手中还攥着未及替换的毒丝。
"留活口!"陆锦的银针已穿透黑衣人膝窝,"他袖口的双鱼纹...是宫里尚服局的..."
惊雷劈开夜幕,绣坊外的老槐树突然燃起幽蓝火焰。
火焰中升起十二盏孔明灯,每盏灯面都绣着陆锦的画像,只是那眉眼间缠着索命符般的红丝。
茅文轩猛地推开陆锦,染血的账册掷向半空,灯面红丝突然调转方向,朝着城西某处深宅疾射而去。
"咳咳...明日决赛..."他倚着门框滑坐在地,指尖还勾着陆锦的束腰丝绦,"你的嫁衣针法...该派上用场了..."
五更梆子敲响时,陆锦站在绣架前咬断金线。
嫁衣上的凤凰突然振翅,三百六十五片羽鳞同时翻转,露出背面用冰蚕丝绣的《洗冤录》。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鳞羽,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竟在墙面投出刑部大牢的立体图影,某个标注红叉的位置,赫然躺着苏绣娘昨夜遗失的珍珠步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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