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镜如刃

作者:徐牛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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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影现身


      夜色如墨,笼罩着皇宫与京郊的荒野,风声凄厉,卷起枯叶在空中打旋,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奏响序曲。寝殿内,烛火昏黄,映得段止荣的面容愈发冷峻。他倚在软榻上,指尖轻抚着那块“七煞令牌”,思绪却早已飞向城外的废弃庄园。明日早朝,他与大皇子段天钧将联手请旨围剿,若能一举抓住黑衣老者,这场宫廷阴谋便可彻底落幕。可他的心底,却隐隐有一丝不安——那老者狡猾如狐,贵妃倒台后,他会否早已闻风而逃?

      慕清歌坐在一旁的矮凳上,手中研着药粉,低头不语。她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眼下的青影浓重如墨,双肩微微颤抖,显然已疲惫到了极点。自从段止荣受伤以来,她日夜不休,调药、施针、奔走于寝殿与承清殿之间,为他和大皇子忙碌不休。可段止荣的心思全扑在宫中事务上,从未正眼瞧过她的憔悴,甚至连一句多余的问候都未曾给予。她咬紧牙关,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只因她知晓,他此刻需要的,是一个能助他破局的人,而不是拖累。

      殿外的风声愈发急促,夹杂着远处传来的马蹄声。傅寒匆匆入殿,抱拳道:“殿下,属下派往京郊的人回报,那废弃庄园今夜有异动。一名黑衣人带着数名蒙面侍卫出现,似在搬运什么东西。属下怀疑,那便是黑衣老者。”

      段止荣闻言,眸光一闪,猛地坐直身子,牵动背上伤口,疼得他眉头微皱。他沉声道:“果然现身了。傅寒,你即刻带人埋伏庄园四周,莫要打草惊蛇。明日朝后,我与大皇子请旨围剿,务必将他拿下。”

      傅寒领命退下。段止荣转向苏曲,低声道:“桑扈那边如何?”

      苏曲道:“她今夜醒了一次,提及‘老宅有密道’,似是庄园的线索。但她神志不清,说完便又昏迷。”

      段止荣点头,冷声道:“密道?若真如此,那老者怕是已有退路。明日必须速战速决。”

      他全神贯注于计划,目光冷冽如刀,丝毫未察觉身旁慕清歌的身形晃了晃。她手中的药杵滑落,指尖颤抖着扶住桌沿,气息急促,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她想开口提醒段止荣小心,却觉一股寒意从心底涌起,紧接着,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发出一声轻响。

      “清歌!”段止荣猛地回神,见她倒下,心头一震。他迅速起身,不顾背上撕裂的剧痛,几步上前将她扶起。她瘦弱的身躯靠在他怀中,轻得仿佛一片枯叶,气息微弱,额头却烫得惊人。他低头看她,见她双目紧闭,唇色苍白,心底猛地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慌乱。

      “苏曲,快传太医!”他低吼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他将慕清歌抱至榻上,手掌轻拍她的脸颊,低声道:“清歌,醒醒!你莫吓我!”

      苏曲慌忙跑出殿外,寝殿内只剩段止荣一人守着她。他的手紧握着她的腕脉,感受到那微弱的跳动,心如刀绞。这些日子,他一心扑在贵妃、黑衣老者与大皇子的博弈上,筹谋布局,步步为营,却从未想过,慕清歌在他身边默默承受了多少。她为他熬药、为他施针,甚至不惜冒险随他潜入景华宫,可他却连她的疲惫都未曾察觉。

      “是我错了……”他低声喃喃,声音沙哑,指尖轻抚她的脸颊,“你为何不告诉我?你为何总要强撑?”

      慕清歌毫无回应,她的呼吸浅得几乎听不见。段止荣的心沉入谷底,一股从未有过的悔意与恐惧将他吞噬。他一直以为,她是坚不可摧的,是他身边最可靠的臂膀,可此刻,他才明白,她也是血肉之躯,也会倒下。而她的倒下,竟是因为他长久的忽视。

      太医匆匆赶至,见慕清歌昏迷,忙上前诊脉。片刻后,他皱眉道:“殿下,慕姑娘这是心力交瘁,加之连日操劳,寒气入体,才致昏厥。老臣开几剂温补之药,再以针灸疏通经脉,当能无碍。只是……她需静养,否则恐伤根本。”

      段止荣点头,声音低沉:“速去开药。她若有闪失,我唯你是问。”

      太医领命退下。段止荣守在榻旁,目光一刻不离慕清歌。他握着她的手,指尖冰凉,心中的悔意愈发浓烈。他想起她昨夜为他包扎时的温柔叮嘱,想起她随他冒险时的坚定眼神,可他却从未知晓,这些温柔与坚定背后,她付出了多少。

      就在此时,傅寒急匆匆折返,禀道:“殿下,庄园那边有变!黑衣老者似察觉埋伏,已带人从密道撤离。属下追至密道尽头,见他们奔向城外一处山林,似要逃离京畿。”

      段止荣闻言,眸光一冷,却未立即起身。他低头看向慕清歌,咬牙道:“老者既现身,便跑不远。傅寒,你带人继续追查,务必摸清他的落脚点。我明日朝后亲自出城围剿。”

      傅寒一怔,见他神色,知他此刻心绪不宁,便不再多言,抱拳退下。

      夜深人静,寝殿内的药香弥漫,慕清歌在太医的针灸下终于悠悠转醒。她睁开眼,见段止荣守在身旁,眼神复杂,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柔情与自责。她虚弱地开口:“殿下……我无事,您莫担心。”

      段止荣闻言,心头一痛,低声道:“无事?你昏倒在我面前,还说无事?你为何不早告诉我,你已撑不下了?”

      慕清歌苦笑,声音微弱:“殿下事务繁重,臣女怎敢分您的心?您要对付贵妃、黑衣老者,还要防大皇子,我若再添乱……”

      “添乱?”段止荣打断她,语气中带着几分怒意与懊悔,“你在我身边出生入死,我却连你的身体都不顾,怎配让你如此付出?你若倒下,我便是孤身一人,如何破局?”

      这话透着一股罕见的真情,慕清歌心头一震,眼中泛起泪光。她低声道:“殿下,臣女不求回报,只盼您平安。”

      段止荣沉默,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低声道:“从今往后,你若再强撑,我便不饶你。你在我心中,比这宫中任何事都重。”

      慕清歌闻言,泪水滑落,却带着一丝欣慰。她知他性情冷硬,这番话已是极难得的剖白。她轻声道:“殿下,臣女记下了。”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苏曲入殿,脸色凝重:“殿下,城外探子急报,黑衣老者并未远逃,而是带人潜回京郊,正藏于一处破庙中。似在等待什么。”

      段止荣眸光一闪,冷声道:“等待?贵妃已倒,他若不逃,必是还有后手。苏曲,你即刻通知傅寒,围住破庙,莫让他再跑。明日朝后,我亲自带人前往。”

      苏曲领命退下。段止荣看向慕清歌,低声道:“你且歇着,此事我来处理。你若再逞强,我便将你锁在这殿中。”

      慕清歌无奈一笑:“殿下,臣女不敢。只是……您也莫再冒险。”

      段止荣点头,眼中柔情一闪即逝,随即恢复冷峻。他起身走向窗前,望着夜色中的宫墙,低声道:“黑衣老者既现身,这局便要收尾了。”

      窗外风声渐止,月光洒下,映出一片肃杀。黑衣老者的身影已浮现,而段止荣的心,也因慕清歌的倒下而彻底明晰——这场博弈,他不仅要赢,还要守住身边之人。

      晨曦微露,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京郊的破庙在薄雾中若隐若现,残破的砖墙爬满藤蔓,透出一股阴森的死寂。风声低啸,卷起地上的枯草,伴随着远处传来的马蹄声,渐行渐近。段止荣一袭玄色劲装,站在寝殿外的宫道上,目光冷冽如刀,手中紧握长剑,身后是傅寒率领的数十名精锐侍卫,整装待发。他的背上伤口虽未痊愈,却被紧束的绷带掩住,不露半分虚弱。

      慕清歌站在殿门前,披着一件厚实的披风,脸色依旧苍白,却强撑着起身送他。昨夜她昏倒后,段止荣彻夜守在她身旁,直到她醒来才稍稍放心。可此刻,她见他又要亲自出城围剿黑衣老者,心头的不安如潮水般涌起。她轻声道:“殿下,您伤势未愈,若再强撑……”

      段止荣转头看她,眼神严厉中带着一丝罕见的柔情。他上前一步,伸手将她的披风拉紧,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你还敢说?昨夜你若不瞒着我,倒下的人便是你。今日你给我老实待在殿中,若敢乱跑一步,我回来便罚你抄医书百遍!”

      这话虽严厉,却透着一股关切。慕清歌心头一暖,低声道:“殿下,臣女不敢。只是您此去凶险,臣女实在放心不下。”

      段止荣冷哼一声,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语气稍缓:“放心不下便好好歇着,养好身子等我回来。你若再病倒,我便是抓到黑衣老者也没心思庆功。”他顿了顿,伸手轻拍她的肩,低声道:“听话,莫让我分心。”

      慕清歌眼眶微红,点头道:“臣女记下了。殿下,您定要平安归来。”

      段止荣颔首,未再多言,转身走向马匹。傅寒上前,低声道:“殿下,大皇子已带人先行赶往破庙,属下昨夜围住四周,未见黑衣老者再逃。他似在等什么。”

      段止荣冷声道:“等什么?贵妃已倒,他若不逃,必是还有底牌。走,去会会他。”

      京郊破庙外,枯树在晨风中摇曳,投下斑驳的暗影。大皇子段天钧一身素袍,站在庙前空地上,身后是十余名贴身侍卫。他的脸色虽仍带着病态,却比昨日多了几分坚定,显然已下定决心。见段止荣带人赶到,他迎上前,低声道:“皇弟,庙内确有动静。昨夜我派人探查,见黑衣老者带着几名蒙面人藏于后殿,似在布置什么。”

      段止荣眯起眼,目光扫向破庙,冷声道:“布置?他若有密道,早该逃了。既留下,必是有恃无恐。皇兄,你我今日联手,若能拿下他,便是大功。”

      段天钧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我既答应你,便不会退缩。只是……若他供出更多母妃的罪证,我怕……”

      段止荣打断他,语气冷硬:“皇兄,事已至此,你若还心软,便是害了自己。贵妃的命,我会尽力向父皇求情,但黑衣老者必须除掉。”

      段天钧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好。我听你的。”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段止荣挥手示意,傅寒与侍卫迅速散开,将破庙围得水泄不通。大皇子的侍卫则守住后路,防止黑衣老者从密道逃脱。晨雾渐散,阳光洒下,照亮庙门前的一片肃杀。

      段止荣与段天钧并肩步入破庙,殿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药香,夹杂着阴煞的气息。破旧的神龛前,一名黑衣老者端坐于蒲团上,面容枯瘦,眼神阴鸷如鹰。他身旁站着四名蒙面侍卫,手持长刀,气息森冷。见到二人进来,他冷笑一声,声音沙哑如磨石:“二殿下,大殿下,你们倒是来得快。贵妃那蠢妇既已倒台,你们以为我便束手就擒?”

      段止荣冷眼看他,拔剑出鞘:“黑衣老者,你勾结贵妃,炼制‘七煞令牌’,以阴煞之毒谋乱宫廷,罪证确凿。今日你若束手就擒,或可留全尸。”

      老者哈哈大笑,眼中闪过一抹狰狞:“留全尸?二殿下,你太天真。我既敢留下,便不怕你们。贵妃不过是我一枚棋子,她倒了我还有后手。你们若想拿我,便试试这破庙中的布置!”

      话音未落,他猛地拍地,殿内地板“咔”的一声裂开,数道暗箭从地下射出,直奔段止荣与段天钧。段止荣反应极快,侧身挥剑格挡,箭矢擦着他的肩头飞过,带出一抹血痕。段天钧身形稍慢,被侍卫护住才堪堪避开,脸色更白了几分。

      老者冷笑:“如何?这是我为你们准备的见面礼。想抓我,先过这一关!”

      段止荣咬牙,低声道:“皇兄,你退后,我来对付他。”

      段天钧却摇头,拔出腰间短剑:“皇弟,我既来,便不退。你我同心,他逃不掉。”

      两人交换一个眼神,随即分开行动。段止荣直冲老者,长剑带起一道寒光,逼得他不得不从蒲团上跃起。老者身形虽瘦,动作却异常敏捷,手中掷出一枚黑丸,落地炸开,散出一片黑雾。段天钧见状,低喝道:“小心有毒!”他挥剑劈散黑雾,与侍卫合力拦住蒙面人。

      殿内刀光剑影,杀气弥漫。段止荣背上的伤口在激斗中撕裂,鲜血渗出衣衫,可他咬牙不退,长剑直指老者咽喉。老者连退数步,终被逼至墙角,他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符,猛地捏碎。刹那间,殿后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地面微微震颤。

      “不好,他要引爆密道!”段天钧急声道。

      段止荣冷哼,飞身而上,一剑刺中老者肩头,将他钉在墙上。老者闷哼一声,玉符落地,轰鸣声戛然而止。他喘着气,狞笑道:“二殿下,你倒是狠。可惜,贵妃的余党已逃,你们抓我也不过晚了一步。”

      段止荣拔剑而出,老者瘫倒在地,血流满地。他冷声道:“晚不晚,不是你说了算。傅寒,绑了他!”

      傅寒带人上前,将老者五花大绑。段天钧走近,低声道:“皇弟,他说余党已逃,可有办法追查?”

      段止荣喘着气,冷声道:“他既落网,余党翻不起大浪。回去审他,自然有线索。”

      破庙内的杀气渐散,阳光透过破窗洒进,照亮一地狼藉。段止荣收剑入鞘,背上的血迹愈发刺眼。他强撑着站直,转向段天钧:“皇兄,此战你我同功,回宫后我自会向父皇禀明。”

      段天钧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释然:“好。皇弟,你伤势不轻,快回吧。”

      段止荣“嗯”了一声,脑海中却浮现慕清歌苍白的脸。他心头一紧,低声道:“傅寒,押他回宫。我先回寝殿。”

      马蹄声起,段止荣策马疾驰,风声呼啸而过,他却只觉心跳如擂。想到慕清歌昨夜的昏倒,他胸口一阵刺痛——他抓住了黑衣老者,却险些失了她。他暗下决心,此战若了,他定要好好补偿她,再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回到寝殿,慕清歌正倚在榻上,见他回来,眼中一亮,却见他满身血迹,忙起身道:“殿下,您受伤了!”

      段止荣快步上前,按住她的肩,语气严厉却温柔:“你给我坐下!伤不重,死不了。你若再乱动,我便真罚你抄书!”他顿了顿,目光柔下来,低声道:“老者抓住了,你莫担心。以后,我不会再让你熬夜陪我。”

      慕清歌眼眶一热,轻声道:“殿下平安,便好。”

      段止荣握住她的手,低声道:“你好,我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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