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逃命
卢立持着灯,想起问他,“你父亲真是被冤枉的?你又翻白眼,我问一下怎么了?”
邓少觉说:“不是被冤枉的,我能被齐元淙拿捏,给他卖力。”
“中饱私囊,草菅人命也是真的?”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接我这活?”
“所以这不是问你呢么。”
“那密信里是什么你也不知道了?”
“都说是密信了,俞二小姐都不敢确定,我从何得知。”
邓少觉无语的摇了摇头。
噎得肺腑疼。
卢立知道自己被嫌弃了,“虽然我什么都不知道,但你放心,把这封密信交给太子,你也算投诚报效了,殿下定会还你父亲清白。”
“免了,这些皇亲贵胄的门庭,我是不敢消受了。”
卢立:“你看看你,又来了,咱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你哪里懂得这里面的弯绕。”
踩着梯子下来,邓少觉看到对面楼房上有东宫禁卫把守,他落下眉眼,“其实错了。”
“错?错什么?”
“沈氏没那么简单被扳倒,齐元淙既然有所察觉,必是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你不觉得奇怪吗,密信一事。”
卢立揣着东西,沉吟了片刻,“我之前也问过俞二小姐,但她说,她也是猜测,没有完全确定,直到你消失,她才确定这东西是在你手里。”
邓少觉眉头一蹙,沉思道:“那就是跟誉王对峙过了,对峙过那就没有退路了。”
“要我说,咱们就别费这心思了,又不是什么聪明人,东西交上去,他们自然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卢立观望了一下四周,确定安全,挥手道:“走。”
可两人没走几步,眼帘上忽有火光闪烁,远远见着四面八方的火把往这边来了。
前后左右,都有脚步声靠近。
卢立一把扯过,“你是不是又通风报信了?”
邓少觉撂开他,“狗屁,我压根就没给齐元淙通风报信,只是想逼俞二小姐尽快做出决定,哪成想她反倒给我留了一手。”
“闭嘴吧你。”
卢立将人按进堆砌的木头柴火里,可怎么也按不下去。
“你想干嘛?反水啊!”
邓少觉也火大,“你第一次出任务吗,没看到对面楼房上有人给你做手势!”
“哪儿?我看不到啊。”
邓少觉痛苦的闭上了眼,只好自己看,“他说,他引开巡逻士兵,让咱们往南边走。”
接着,几块瓦片从楼顶上掉落,幽暗的窗户内,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在那儿,追上去!”
两人听从指示,可没走多远,那些人去而复返,为首的就是叶钧。
“糟了糟了,这怎么又围上了,快快快,翻墙,快翻墙。”
噗嗤一声,像是箭矢刺破布帛。
卢立往身后一看,只见邓少觉瞳孔倍增,神情也诡异的很,视线往下看去,一道自后往前的剑锋已经贯穿了他的喉咙。
就这么在他面前一头倒了下去。
源源不断的血,逐渐浸染了脚下的黄土。
暗红色液体占据了整个视野。
卢立愕然抬头,问那个侍卫,“你,你干什么?”
侍卫面沉如水,“若此人落到沈氏手中,屈打成招,密信踪迹仍会被发现,不如一了百了了。”
他声音颤抖,不知是被吓得还是哭得,“可他,可他刚刚答应我,不会招供……”
“只有死人的嘴才最紧实。”
“咳咳!”
喉咙里翻涌而上的血液,就像是溺水之人的呛咳,邓少觉就这么抽搐了须臾,瞳孔涣散,直至没了声息。
卢立不知所措,也不知从何下手,只一个劲的道着:“对不起,对不起。”
他想捂住伤口,可无济于事,温热的鲜血从手指间不停的涌出。
侍卫从他怀中掏出密信,吩咐其他人将现场处理干净。
又从邓少觉怀里掏出了银票,“这三万两,还给陈四公子。”
卢立拿着钱,讷讷的应了声,还想合上邓少觉的眼帘,被侍卫给拽走了。
“暗线来报,太子的人已经拿到了密信,正往宫里去,殿下命你们速战速决。”
陈寒接到信件,愤愤揉成了一团,目光里透着森森寒意。
“果然是被她耍了,反正现在回去也来不及了,不如为殿下铲除祸根。”
马蹄声在林间响起,俞晚落猜到是陈寒他们得了信,来准备灭他们的口。
“马载着两人跑不快,我们很快就会被追上。”
齐元旭跳下马,伸手接她,“下来,弃马而逃。”
然后一拍马屁股,两人藏进了一旁的树林之中。
一群人从眼前腾腾驰过。
俞晚落若有若无闻到一阵淡淡的血腥气,记得刚才打斗时,齐元旭的肚腹和肩臂都被砍了好几刀,她摸索着去查看伤势,手被抓住,“没事。”
齐元旭后知后觉松开,“他们肯定会再回来的。”
两人往山林的另一边走去。
“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太子秉性纯良,怎会让你一个小姑娘来犯险。”
“我,我……”
没想他会跟来,俞晚落一时难找到什么合适的借口。
不巧此时,陈寒察觉到马蹄深浅不对,循着马蹄印迹复而折返,找到了他们藏身的树林。
“你先走,我断后。”
“好。”
可跑到一半,俞晚落想着,不行,齐元旭还不能死。
他死了那封密信也就毫无意义了。
唯一的苦主没了,萱王固然能重创沈氏,可现在齐元淙已然重生,他肯定早就备好了后手。
俞晚落掏出了火折子,点燃了地上的枯草,随即踩灭,创造出一个篝火的假象。
袅袅炊烟在清朗月色下,格外分明。
陈寒那个狗鼻子,定然寻味而来。
何况,这个烟雾的味儿还这么冲,直窜脑颅,俞晚落咳嗽了几声,开始往上风的地方走。
很快她到了一处崖边,山谷不算深,下面就是灌木丛。
她顺着一旁的藤蔓慢慢往下爬。
落了地,她紧贴着山壁,用角度和树影灌木隐藏自己。
果然,暗卫随后赶到,伸出头观察了片刻,没发现她的踪影。
藤蔓抖动了几下,她听见陈寒说:“下去看看。”
不好!
俞晚落只能贴着山壁,慢慢往另一边移动去。
忽有听得上面有打斗声,刀剑相交,几个身影掉了下来。
她尽量让自己不靠近灌木丛,引起枝影晃动。
好不容易挪到了拐角,听到一声嘶嘶凉气,意识到这是什么动静的时候,她的心弦猛地揪紧了。
僵硬转动头颅,一条小蛇近在咫尺,离她眼睛不过几寸的距离。
身体赋予的原始反应让她没忍住叫了一声。
暗卫即刻锁定了她的方向。
她转身就跑,可还是被蛇咬了一口。
“啊!”
猝不及防的凉意和痛感让她捂着耳朵蹲了下来,这时候,暗卫的刀已经来到了她面前。
她闭上眼,可预料中的疼痛没有袭来。
眼帘上的刀光似乎在某一刻僵滞了,像是什么东西刺破了皮面鼓,闷沉而厚重。
落入耳朵里,又觉骇然。
所有声音都沉淀了下来,齐元旭背光而立,一手持剑,剑锋还在往下滴着血。
月色下的灌木丛,泛着青灰色的光芒,又像是雾气。
还能看到倒在其中的三个暗卫尸体。
全身的气力好像在某一瞬间被抽走了,齐元旭及时扶住了她,见她一直捂着耳后,发现了那两点咬痕。
他环顾四周,没发现蛇的踪迹。
这样的夜色下,也难查是有毒还是无毒。
头颅忽然被一只手扣住,温热的唇瓣也抵上了耳后。
那地方极其敏感,也十分私密,俞晚落不适应的抓住了他的胳膊,眼神趋渐茫然,眼前飘忽,幻影重重。
她想,完了,中毒了。
有了些意识时,她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
她和齐元旭已经来到了一处村庄。
周围很黑,什么也看不见,房间里有一丝丝药草的香气,应是某个大夫或郎中的家里。
眼前似有什么光亮,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扒开了她的眼睛,又瞧了一下她的耳后,“这咬伤处并无什么异样。”
齐元旭说:“会不会是我刚刚把毒血吸出来了?”
那郎中年纪六十,眼睛本来就不太好使,步履蹒跚的走向他,拎着烛灯,仔细端详了一下他的精神样貌,“放心,应该没毒。”
“没毒她为何昏昏沉沉?”
郎中只好迈着拖沓的步伐再次走向俞晚落,鼻子动了动,“哪里来烟熏火燎的味儿?”
齐元旭想着:“刚刚生火了。”
“可有呕吐?”
“不曾。”
“那可有腹痛或是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没听她叫唤。”
“只是昏沉?”
“对。”
“我瞧她脉象平稳,没有中毒的迹象,就是眼神有些飘忽,估计是生火的时候,吸进去什么迷幻的草药,我这里有些通窍的药膏,给她闻上一闻,再出去通通气应该也就没事了。倒是你,得赶紧止血才是,走吧,我去给你拿些金疮药。”
齐元旭确定床上人没什么事情,跟着出去了。
是凌晨,将明未明。
灰蓝色的雾霭漂浮在林野间,不远处的湖泊升起了雾气,浑身沁着潮湿的寒意。
林间隐隐约约漂浮着一层淡淡的血腥气,一直延伸到远处。
周围寂无人声,静的叫人发慌。
俞晚落揭开身上单薄的中衣,在林间搜寻着齐元旭的身影。
不远处,有淡淡的金辉升起。
她走了过去,金澄色的火光像是茫茫大海中一抹渔火。
齐元旭赤/裸着上背,在处理昨夜厮杀过后留下的伤口,篝火荏苒,勾勒着他满是伤痕的后背,她伸手抚摸。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