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没有恋爱

　　最后一天，董思文也早起给两人做了早餐，是孟蕴春节时随口说过好吃的馄饨。

　　馄饨冒着蒸汽，孟蕴眼角被吹得很热，只能把头埋得更低。
　　餐坐上，傅泊舟在跟董思文说话，间隙的几分钟，她冷不防抛出一句：“等我回家了，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给家里打电话。”

　　孟蕴慢半拍反应过来，没有抬头：“嗯，知道了，路上注意安全。”
　　傅泊舟接道：“阿姨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董思文看看俩人，点了点头。

　　傅泊舟送董思文去高铁站，孟蕴没想跟，打算只送她到小区停车场。
　　董思文坐上车，对车窗外的孟蕴说：“多包了一些馄饨在冰箱，记得吃掉，别放坏。”

　　好像总是这样，董思文的爱里夹杂着顿感的痛。
　　让孟蕴在被伤害之后，既无法下定决心割舍这份情感，也无法漠视那无微不至的好。

　　孟蕴吸了两口冷空气，拉开副驾驶位车门，边系安全带边说：“我还是跟傅泊舟一起送你去高铁站吧。”眼睛会泄露太多情绪，因而她避开了和董思文的对视。

　　傅泊舟看她一眼，抿唇：“那好，我们走了。”

　　总得有人让步，这次董思文让了这么多，孟蕴也该让一回了。
　　这就是她们之间言和的方式，畸形、古怪，但默契。

　　-

　　送走董思文，回家路上，孟蕴不受控制地开始掉眼泪。
　　不是对分别的不舍，不是觉得受了委屈，她就是好想哭一场，把积攒的情绪统统发泄出来。

　　傅泊舟到路边停了车，抽纸巾替她擦眼泪，就这么安安静静的什么也不说，只是确保了泪水不会把她脸给哭花。

　　后来，孟蕴掉不出一点眼泪了，再哭下去也许就得流鼻涕。
　　她拉开傅泊舟的手，怪他：“别擦了……”

　　傅泊舟嗯一声：“哭舒服了吗？”
　　这句话问出来有点羞耻，但孟蕴很诚实地点点头。

　　哭完确实很舒服。

　　傅泊舟凑过来亲了亲孟蕴唇角，尝到眼泪的湿咸：“那就笑一下。”
　　负面情绪全被眼泪给带走，孟蕴搂住傅泊舟的脖子，弯起眼睛回亲了他好几下，然后凑近他耳边说悄悄话：“我们回家吧，做点更舒服的事。”

　　意识到是在车上，傅泊舟深吸口气，忍了。

　　今天周六，路上还堵，一向情绪稳定的傅泊舟难得表现出烦躁，余光时不时扫向孟蕴，手指无意识敲点着方向盘，似在考虑待会儿要怎么做。

　　孟蕴嬉皮笑脸，故意叹了口气说：“再堵下去我都困了。”
　　傅泊舟接茬：“困了就睡会儿，等下想睡也没机会了。”

　　于是孟蕴还真睡过去了，等回到小区，傅泊舟停好车，她还没有醒来。傅泊舟解开安全带，俯过去，沉默无声地亲她额头，亲完又兀自笑了会儿。

　　孟蕴恰好睁开眼，看见傅泊舟笑那么好看，还以为是在梦里。迷迷糊糊想起昨天他的表白，也傻乎乎笑起来，那会儿她没立刻答应，简直错失恋爱良机。

　　傅泊舟敛笑，拖腔带调来一句：“嗯？醒了啊。”
　　他伸手给孟蕴解安全带，手指停在她腰际打圈，明示道：“该下车了。”

　　关上家门，两人就抱在一起亲得难解难分。
　　傅泊舟抱孟蕴去了自己房间，把糯糯关在门外喵喵叫唤。

　　孟蕴被压在床上，去解傅泊舟衣服的扣子，却被他摁住手腕。
　　傅泊舟眸子勉强恢复一点清明，问：“我昨天说的，你考虑得怎么样了？答不答应？”

　　他指的是表白这件事。

　　孟蕴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哼唧说：“看你表现咯，如果待会儿你让我很舒服，我一开心说不定就答应了。”
　　傅泊舟听笑了：“哪次没让你舒服了？”
　　孟蕴狡辩：“你更舒服吧，舒服过头我很累的好不好？”
　　傅泊舟若有所思：“那我今天收着点。”

　　比起之前，傅泊舟确实克制了不少。
　　动作很慢很缓，是种恰到好处的力道，让孟蕴觉得像泡在了温泉里，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得到充分享受，慵慵懒懒，毫不过火。

　　傍晚时分，孟蕴甚至还睡了个有点迟的午觉。
　　她醒过来天色都暗了，傅泊舟不在床边，先给她洗完澡，现在自己去洗了。

　　孟蕴趴到床边，去拉床头柜抽屉，想把那几盒放进来的东西物归原主，却发现抽屉里空空荡荡，傅泊舟换了个地方放这些。

　　她扶着腰下床，在房间里找起来，拉到衣柜抽屉时，在里面看见了一份格外眼熟的文件。

　　曾经傅泊舟说会把这份租房合同带给房东签字，但现在却出现在了这里，落款下方跟当初一样，只有孟蕴的名字，房东签字处干干净净。

　　孟蕴把文件拿出来，有点儿不敢相信。
　　难道一直以来，傅泊舟都在骗她吗？这房子到底是谁的？他还有没有隐瞒其他事？

　　无数疑问冒出，孟蕴转头，看见了傅泊舟放在枕边的手机。
　　手机有锁屏密码，孟蕴试了两人的生日，但都没有成功，第三次她鬼使神差输入了1231这四个数字。12月31日，是他们第一次上床的日子。

　　“啪嗒”一声，手机解锁成功。

　　孟蕴径直点进傅泊舟的微信，消息界面很干净，唯一的置顶是她，剩下的聊天框大部分是跟同事聊的工作内容。但她不关心这些，而是在搜索栏输入了房东微信号。

　　查无此人，证实一点：这房东根本是个虚构出来的人，怪不得头像和昵称都这么原始。

　　孟蕴头皮发麻，紧接着去搜了另一个微信号——董思文的。
　　其实那一刻她想到了很多：想到傅泊舟第一次给她打电话，不知道是从哪里得到的号码；想到她和董思文坦白跟傅泊舟合租时，对方表现得非常平静；想到糯糯被找到时，董思文是第一时间给傅泊舟打的电话……

　　董思文微信号跳出来的一瞬间，孟蕴呼吸都暂停了。

　　她手指微微颤抖，点进两人对话框，从互加好友之后的消息就一条没删，大部分是早期她刚搬进来那会儿聊的，内容全部跟她相关。但凡董思文问了，傅泊舟就会回答，就像一台用来盯着她的冷冰冰的监视器。

　　聊天中断于圣诞节，孟蕴跟傅泊舟刚有暧昧关系的苗头。董思文再询问关于她的事时，傅泊舟很委婉地让董思文直接来问她。
　　孟蕴并不为此感动，只觉得身体越来越凉，先前傅泊舟说的那番话，让孟蕴以为他是理解自己的，但她现在知道了，傅泊舟也曾是骗局的帮凶。

　　合租这件事，就是专为她而设的骗局。

　　眼泪砸到手机屏幕上，孟蕴却在笑。
　　她笑自己活得像个傻子，这么多的迹象送到眼皮底下都看不出来。
　　她笑明明都是她最珍视信赖的人，却合伙一起来骗她。

　　“蕴蕴。”

　　傅泊舟推开门，就看见孟蕴拿着手机在哭，那副伤心的神情比刚在车上哭时要让他难过许多许多倍。她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厌恶目光看了他一眼，抬手自己擦掉眼泪。

　　“怎么了？”傅泊舟很担心。
　　“看不见吗？我在翻你的手机。”
　　“我手机没什么不能让你看见的。”

　　傅泊舟走进，想抱抱孟蕴，却被躲开。
　　孟蕴闻见了傅泊舟身上那股介于柠檬和柑橘之间的味道，她曾经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排斥。

　　“你个骗子。”孟蕴的声音还带哭腔，忽然抬起手，扇了面前的人一巴掌。
　　傅泊舟没有躲，白皙好看的脸上泛现巴掌印，他看清了手机界面停留在和董思文的聊天框里，毫不迟疑地道歉：“蕴蕴，我错了，你别哭。”

　　说完，傅泊舟想给孟蕴擦眼泪。
　　“别碰我！”孟蕴往后退了一步，眼眶通红，道出让两人都非常难受的报复，“男朋友？傅泊舟，你做梦吧，我们现在连炮友也没得当了。”

　　傅泊舟眼尾发红，很快敛下，什么都没解释。

　　他本以为，今天会是两人恋爱的第一天。
　　不曾想，是孟蕴讨厌抗拒他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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