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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28
阳光透过树叶射落,天似乎有渐暗的迹象,大院门外的人声熙攘,多有女子的莺声燕语,行人来来回回穿梭走过,没人驻足往他们这院落里面多看一眼。喧嚣声从远处遥遥传过来,衬得二人之间寂静非常,仿佛就是两个世界。
流月缓步走到井旁,净澈的井水中映出二人清晰的脸。
一尾鱼浅浅游着。
“看见了吗?是松鱼。一出生就会游到大海里的松鱼,这口井连着一条通往大海的河。”半晌,白东秀垂着半湿的脸开口,眼眸平静,静得几乎发亮,“我曾经在像这样的井中,救过一个重要的人的命。”
流月没有理会他,只是望着那尾鱼,似乎有些出神。
“金画师已经告诉我了,你叫流月,是个商人。”井壁的苔藓上浮着一层细密的晶莹水珠,白东秀伸出手指去拂,剔透的小水珠在指尖上滚过,淌成一道水渍。
没有得到回答,他苦笑了一下,继续道:“你很像一个人,那家伙,也穿黑色衣服,背双刀,额发时常遮住眼睛,不耐烦的时候,左边眉毛要比右边皱得深一些。”明亮的眼眸里全是温柔,就像在回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他和你一样,都不太喜欢说话。”
流月站得很近,咫尺间的距离,伸手就能碰得到。垂在身侧的右手背上用暗红府绸缠绕两圈,打的是一个流花结,白东秀情不自禁去触摸府绸上的纹理,指尖若有似无触碰到他的手背,像一片花瓣飘落那样轻盈。
松鱼长尾一摆,忽然不知钻向哪里,在视线中消失了。
“他是怎么死的?”
突入其来的一句话令白东秀的手指颤了颤,抬起头,似乎在努力抗拒着一些不愿回想起来的记忆:“你怎么知道他死了?”
流月抱臂而对,别开视线。
“猜的。”
白东秀张了张嘴,好似要说什么话,却最终什么也无法说出。
“年轻人……”良久,身后忽然飘来苍老沙哑的声音,嗓音像干涸枯死的麦穗。白东秀一愣,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大宅正门内探出一个佝偻的身影,粗衣赤足,黝黑而苍老的脸上满是皱纹。
“没想到我这荒宅子里还会有人。”老人慢吞吞颤巍巍走到门前的木阶上坐下,脚有些跛,从怀里掏出一杆旱烟在阶边磕了磕,用日渐生硬的舌头口齿不清地说道:“来得正好啊,年轻人,不妨帮我挑几桶水吧,我一把老骨头,水缸已经空了很久了。”
流月站着没有动。
白东秀定了定神,环视杂草丛生的院落,和结着蜘蛛网的荒芜屋檐,起初以为是座废宅,原来还有人居住。
“您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是啊,一直都是一个人。”
“亲人呢?”
“死了……全死光了……”老人吸一口烟杆,吐出氤氲烟雾。
“抱歉。”
老人摆摆手,作出不要紧的手势,又十分不客气地一指身后说道:“水缸在厨房里呢,年轻人,我看你身长体阔,倒是不缺力气,装满一缸水花不了多少时间。”
白东秀一大好男儿,自然应允,立刻摇下木桶打了清水,最后看了流月一眼,不自然地别开,才转身往老人所指的地方走去。
老人看着他的模样呵呵轻笑,连笑声都十分地沙哑而苍凉。
流月知道,此人就是九香口中那个孑身的老瓮,心中犹豫自己到底是该立刻离去,还是直接出刀,将这个顽固的麻烦解决掉。
思索间,脚步却已经不觉走过去,径直坐在了他身边。
天上飘着大朵白云,流月仰着头,视线略微涣散,眼前的景致却是惬意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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